百里山,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迷惑,他内心的熊熊火焰,即便没有百里山,也会去成就伟业。当然,在得到皇位的时候,还能手握百里山的财富和运脉,一举两得。
看来,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离那很快就要支离破碎的江山,也不远了。
到时候,她可以全部摧毁,这才是她蓄谋已久的——计划。
否则,百里山的财富,她拿来安排了什么?铺了什么路?
她成竹在胸,暗中耗费人力物力财力,积聚兵力,即便最后一击,也不相信自己的计划,会一败涂地。
司马戈抢在前头说话:“大赢王朝的圣德太子与周皇后都被幽禁在行院,但黄袍加身之人,并非皇叔睿王爷,而是——”
洪征苍老刚劲的嗓音,蓦地穿透了琥珀的耳边。“韩王。”
突然,琥珀的面色一白,她以为她不会输,结果,她输了。
一败涂地。
失了先机。
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南烈羲夺了皇位?
是南烈羲原本就想要将轩辕睿踩在脚底?
还是,他猜透她的心思,上回知道她要最后一击报复野心勃勃的轩辕睿,所以——他居然用这种方式,弄垮了她的计划?
得到皇位之人并非轩辕睿,那她的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招兵买马,对根本没有坐上皇位的轩辕睿,如何以毒攻毒?
琥珀紧抿着唇,她冷冷望向那苍茫的夜色,这无疑是最致命的一击。这个计划落空了不要紧,但她没想过,是谁让她落空。
居然是南烈羲。
“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身子不适?”
洪征毕竟眼神敏锐,老于世道,问了句。
“洪叔,司马将军,我再不出山,恐怕就要被世人遗忘了吧。”
琥珀咬了咬唇,面色愈发苍白,眼眸只剩下一派晦暗。
她岂止是身体不舒服?简直就是心不舒服!
翌日。
一名女子匆匆跳下马背,如今赶了大半天的路程,天色黑了,只能就近找了家客栈过夜。
不远处,一辆马车也渐渐停靠下来,司马戈扶着洪征下了马车。
订了两间屋子,琥珀打发了司马戈,坐在圆桌旁,询问了一句。“洪叔,所有的王爷不是被驱逐去了边远的封地,就是被关押在地牢,那么轩辕睿,到底在什么地方?”
“有传闻说,是在争斗中被韩王杀了。”洪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神色毫不动容。
“不会的。”琥珀紧皱着柳眉,笃定地说了句。“他一定还活着。”
即便前朝这样的例子不少,为了皇位,连自己亲生的父兄都可以弑杀,更别提一直看不顺眼的政敌对手。
她还是不信。
如今正是最紧要关头,消息也封锁的很紧,那些敌人的下场,的确很难查清楚,也是在情理之中。
洪征沉默了良久,才笑着开了口。“小姐是想说,韩王不可能杀了睿王爷,还是,睿王爷不可能死?”
琥珀微微怔了怔,面色有了些许细微变化。“洪叔,你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说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洪征摇摇头,寓意深长。“老朽觉得是有区别的,不过其中的意味,也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小姐你这么冰雪聪明,自然可以慢慢体会。”
“洪叔的觉得轩辕睿会藏匿在什么地方?”琥珀蹙眉,眼眸一闪,低声问道。
既然轩辕睿不曾出现,那就该是最坏的消息。
如果不是像周皇后与圣德太子一道被软禁,那就该是在某处,等待更好的时机反扑,亦或是韬光养晦,东山再起。
“世人眼底,韩王就是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在皇位争斗之中,自然有胜有负,有死有伤,韩王可从不仁慈,即便杀去敌手,也再合理不过。不过老朽觉得——”洪征的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彩,他叹了一口气,说的万分自然。“轩辕睿是堂堂王爷,也是皇叔,即便改朝换代,他的身份也摆在那里,我想大可不必把他逼向死路。当然,韩王可以不顾顾及这些,但他总不能把轩辕皇族的皇亲国戚,赶尽杀绝。留着他们的性命,我想更能让人觉得他并非残忍的暴君,对他往后的国家,他需要的民心,这个决策是更加理智的。”
洪征说的话,是非常中肯的,琥珀沉思了片刻,如果南烈羲早就有了坐上皇位的决心,谁也无法阻拦他,不管对方是不是轩辕睿。他虽然不曾提及,他是否对国君的位置势在必得,是否早在轩辕褚活着的时候就开始打算,这些……他没曾说,她也不曾知晓。
他要杀了轩辕睿,易如反掌,特别是在他已经得到天下之后。
难题,就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是相信南烈羲没有杀死轩辕睿,还是相信,轩辕睿没有死在南烈羲的手下。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无形的闷痛,覆在膝盖之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抓住裙裾。指节,因为用力,更加苍白紧张。
她没有想过,这一场暴风雨,具有摧毁人心的力量。
她以为,凡事都会如同她预期的发展。
行宫之内,幽雅的长廊上,挂着一盏盏精致的红色灯笼,虽然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称得上精细,却还是无法媲美皇宫的美丽奢华。
“娘娘,喝杯茶吧。”
一名小宫女走到周皇后的身侧,柔声说道,替周皇后奉茶。
周皇后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檀木扇,目光落在前头的那一片栀子花,如今花朵还未彻底绽放,但整个园子,已经充溢着浓郁的花香。
她默然不语,垂着眼眸径自陷入沉思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更像是黯然神伤。
她就是——被韩王幽禁在行宫之内的前皇后,圣德太子的生母,轩辕褚的妻子,曾经的一国之母。
“殿下还在屋子里?”
她许久才启口,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是啊,娘娘。”
宫女如是说。
周皇后又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她心里做过最坏的打算,并未不明不白在皇位争夺这场战役之中去了黄泉,也不曾被驱逐出去到遥远的封地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