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中国报业集团法人制度变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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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法人定位模糊时期(1999-2002)(4)

报纸作为一种精神产品,在进入经营时代后,读者和客户不再被当成是用户,而是消费者市场这个买方市场上接受挑选的产品之一,消费者看重的不仅仅是产品本身的质量,还有发行、广告等服务的增值和满意度。南方都市报吃亏的是,作为一个“外来的”报纸,作为一个“进入者”,没有自主控制的发行渠道,报纸要打开市场就受制于人;没有在当地有影响的合作方支持,报纸要站稳脚跟很不容易。

面对报业跨区域发展的趋势,报业的竞争主体在“进入”一个市场之时,必须进行全面、审慎的市场环境评估,必须选择一个有影响力的合作伙伴,必须考虑到报业市场竞争对手的反应,特别关键的是,一定要争取所在区域领导层的理解和支持,否则,危及自身安全的不测事件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一个报纸进行跨区域经营,必须考虑这些因素:当地的办报环境如何?合作方的主管单位是谁?跨区域办报是否能得到所在地党政主要领导的支持?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南方都市报作为省委机关报的子报,它并非“跨区域”经营,然而严酷的现实还是让南方都市报经历了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劫。试想,如果跨区域到一个不同的行政区,面临的困难将会呈“几何倍数”增加。

3.《南方都市报》深圳发行事件的启示

这次封杀事件表明,中国的大多数报业集团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主体,它们产权不清,内部治理结构混乱,经营性产业和公益性事业之间的界限模糊,管理方式在事业和企业之间徘徊。资产的保值增值、资源的利用效率基本没有硬性指标考察。因为市场主体地位的迟迟未予确立,中国报业的经营管理者的市场竞争意识和竞争手段都相当匮乏,产业运作能力还很不成熟。一遇到竞争马上想到的是价格战,一旦市场有新成员进入,立即想到向政府寻求政策保护,结果便是地区和行业壁垒森严,同一区域之内兄弟相残无所不用其极。

4.中国报业难以走跨地区发展道路的原因

由于中国现存的媒介管理制度安排是行政导向性的,它与媒介产业的发展并不总是一致,有的时候是差异相当巨大的。比如说数字化的技术已经打破了传统媒体的壁垒,使广播电视、报纸杂志这样一种内容产品本身可以在数字化的平台上集成和统一起来,但是我们的管理体制却还严守着广播电视报纸不能互相进入的壁垒政策。跨地区办媒介,实际上跟我们现在的政治生态之间的要求有很大的矛盾和冲突,由于受中国报业政府规制的刚性约束,地方保护主义观念短期内难以根除,因此在跨地区办媒介方面,人们面临的障碍主要不是市场问题,而是行政管理规则问题。由于历史的原因,现在全国的报业集团有39个,每个报业集团都有以本级辖区为单位的营销区域,行政的边界就成了报业市场的边界,这样一种画地为牢的市场边界,反映出的是一种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意识,产业链落后,行业资源浪费,产品雷同,30几个报业集团,面孔几乎是一样的,跨地区、跨媒体优胜劣汰的改革难以实现。

第五节法人定位模糊时期的困惑及其原因分析

一、报业集团依然没有摆脱行政性翻牌公司的烙印

按一般集团组织形式和性质特征,这一时期已经成立的报业集团从体制架构到运行机制上,可以说都不具备。不是多个法人的联合体;没有多种经济成分;没有多层次的经济结构;没有多功能的经营特征;组织形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以现代企业组织制度为内容构成的组织结构;经济实力一般。这就使得报业集团在经营运作中不得不面对下面四大难题。

1.领导管理体制不顺,重叠交叉管理造成资产归属不明

报纸作为新闻传媒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性,属上层建筑,是党和政府进行思想文化传播与舆论宣传的重要手段。长期以来,我们把新闻传播当成一种事业来办,忽视了其产业属性。自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已对之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从“事业单位、企业管理”到组建报业集团,不断地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运作方式,并有了一定的突破,从而肯定了报业作为生产精神产品的特殊企业的产业属性。可是目前的报业管理体制确有明显的缺陷,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

2.投资融资渠道单一过窄,筹集发展资金较为困难

现代报业是一种信息与知识高度密集、科技含量大、讲时效、覆盖面广的社会化大生产行业,需要高投入才能高产出。国际上的大型传媒企业早就实现了跨媒体跨行业乃至跨国经营,其资本实力则更为强大。中国入世之后,一旦它们进入,在其强大资本力量的挤压下,国有传媒集团必将面临人才、客户的大量流失。退一步说,即使外国资本不能直接投资国内传统传媒,却可以投资电信业,甚至控股电信公司。这就意味着外国资本可直接或间接控制第四媒体——网络新闻传媒,打破国有资本对传媒的垄断,从而对报业产生强大的冲击。

3.报业集团跨媒体、跨区域、跨行业发展受到种种限制

中国的传媒结构基本上是在计划体制的影响下形成的,媒体单一,区域分割,各成一体。特别是报业既不成系也难统一,严重地受到条块分割的制约。而当今要想做大做强报业,没有规模效应,一家报纸是很难应付市场经济瞬息万变的风浪考验的。特别是在当前广告收入、纸张供应、印刷设备、发行成本等都必须经市场配置的情况下,尤其难以应付市场经济带来的风险。

4.报业竞争缺少相应的“游戏规则”予以规范

首先是整个报纸结构不太合理。三大报业集团及其系列报之间,读者定位雷同,办报宗旨类似,造成新闻资源的浪费。其次是虚报主要经济指标,尤其是虚报发行量及广告额的情况比较严重。再次是高成本运作。为了争夺读者与广告客户,有的报纸动辄就数十个版,成本花了3元以上,零售价却不到1元,连纸张费也收不回来。更为严重的是,有的报纸为了取悦少数读者,故意刊登媚俗的花边新闻和一些格调低劣的货色,甚至不惜违反宣传纪律,有意造假煽情、打政治“擦边球”等。由于缺少统一的“游戏规则”,加之各报主管单位把握政策的尺度也不尽一致,因此难免影响舆论导向的正确把握。

二、报业集团实际运作中遇到的现实问题

1.定位认识

含糊严格地讲,已成立的集团都没有真正引进现代企业制度;集团核心产品的生产(报纸的内容)是指令性、计划性的,而产品的销售(报纸的发行)是市场化的。报业是一个特殊的产业,可以是产业,但不能产业化;集团是独立法人,但并不独立,产权责任未明确;集团实行企业化管理,但不能企业化。而集团是企业的高级组织形式,不企业化,集团因何而立?企业化管理与企业化的内涵如何界定?操作如何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