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稳定心神,正想离开此处。
左长乐忽然道:“姨娘,沐王并非毫无破绽。”
苏莫珊直接转头看向了左长乐,而左长乐毫无保留的坦然迎上苏莫珊的目光。苏莫珊的疑问明明白白,左长乐的聪敏清清楚楚。
苏莫珊似是看进了左长乐的心里:“你了解他?”
左长乐点点头,“这件事隐秘的很,若不是我绑了那姓薛的管家。令他说出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沐王确实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左长乐停顿了一下:“流连女色。”
苏莫珊点头冷淡道:“他们皇亲国戚在享受的同时又被义务所限制,岂能事事顺心。不过,这都是命!他们做下的债要自己尝。”
苏莫珊眼里闪过的一丝防备,令左长乐一时语塞。
姨娘在落雁庵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心中郁结。左长乐也无法开解。
两人再说了一会话,左长乐便要离开。
苏莫珊忽然道:“那薛管家,你要如何处置?”
左长乐不明白为何苏莫珊会特意提起,用疑惑的目光询问。
苏莫珊苦笑:“这位老人知道很多,但也对沐王极为忠心。你且小心分寸。是放是杀都不要被人发觉。”
左长乐一凌,终于要走上杀这条道路了吗?
“姨娘,薛管家就在靖王府的别院。就算是沐王也想不到。”
苏莫珊点头:“好孩子,辛苦你了。你的脖子还痛不痛?”
说着她伸手就要摸上来。左长乐不着痕迹的避开,自己摸着脖颈:“姨娘,你给的药很是管用。”
苏莫珊看着乖顺听话的左长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左长乐不卑不亢答道:“还是要再谢过姨娘赐药,不然这病体不可能如此快恢复。”
苏莫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客气什么。快下山去吧。”
左长乐一人离开落雁庵,站在通天阶前,眼眸里的痛意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除了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情感上的折磨。
他的身体看似瘦弱,但却比之前却是强壮了好些。苏悦在庵门外墙的角落里看的仔细分明。直到左长乐消失在阶梯上。苏悦转念想的分明,她要去救那薛管家出来。
事到如今,她没得选择,沐王与左长乐。只有沐王向她坦诚了他的实力。而左长乐却有那么多秘密瞒着她。甚至姑姑也是不能相信的。
他们既然没有将她当做自己人,那么她就要装傻,装作不知道装作真的投靠了沐王。
此刻的苏悦未曾发现,她的心神已开始动摇,充满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落雁庵在落雁山,这是几岁孩童都知道的事。落雁山分东西,坐西朝东遥遥与海天呼应。山的背面却是峭壁断崖和生长了数十年的密林。
要下山,除了通天阶上下。在北面有一条极窄的小径,这小径修得很窄,但足够两个人四只脚落下。但可怕就可怕在,这小径一开始的那段路是修在次峰山脊上,两边都是几乎垂直的峭壁!
苏悦第一只脚踏上身子微不可察的轻晃,手边的无处借力令她有些慌乱。
目野望去的险峻令她生出孤身之感。
这一步,她顿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她迈出第二步。这次快了很多,第三步马上落下。
到十步以后苏悦已经全神贯注进入脚下的状态。被逼无奈不得不全力对付脚下的阶梯,苏悦也怕一旦自己分心看向峭壁,会恐慌的抓不住这唯一的生机。
左长乐走的极快,回到靖王别院。院子里的下人就迎上来禀报了一些需要决断的琐事。靖王这座别院人手甚是齐全,更难得的是,为了拉拢左长乐将院子的打理权都一并交给了左长乐,俨然左长乐是此间的主人。
在左长乐的命令下,无人敢私自进他的房间。而他的房间里正躺着高烧不止,不停说胡话的薛管家。
左长乐已想的很清楚明白,万一真被人看到也没什么,他一个大夫,救个病人在房中又怎么了?
他从沐王府里开的时候,趁着薛管家送他出来。他没有走远,而是看着薛管家回府,才悄悄进去拐了薛管家从后门离开。他趁薛管家未反应过来给了他一针,薛管家果然很快发起了高烧。他哄着薛管家坐上马车回到别院。
趁着病重,问出了很多关于沐王的事。
与姨娘见过面后,左长乐轻松了许多,他打算将他治好,送回去。依照他的医术让薛管家这年纪大的老者记忆混淆是很简单的事。
他回到房中,诊过脉。忽然想起有几味药用完了,刚想唤过下人去买,顿了一下,亲自去了,点了两个小厮帮忙拿药。
他一离开,从床下便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苏悦。
苏悦已经累得不行,她来到靖王的别院,刚巧赶上,府里下人将左长乐用废的药渣,纱布,旧衣旧物,堆在推车上准备拿远出去丢了。她趁乱伏在板车下面。这才潜进别院。左长乐喜欢清静,门前没有人的便是他的房间。这一看之下果然猜对了。
只是,薛管家似乎是烧糊涂了,嘴里不停的喃喃道:“小月,王爷,快走。”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悦见到了薛管家,却发现自己无法带走一个病人。
薛管家病得很稳定,苏悦想了想,仍旧钻入床下。
迷迷糊糊苏悦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们吱呀一声响。
却是左长乐端了一些吃食和药进来。
一一喂他吃了,就离开了。
苏悦爬出来,天已经黑了。
在黑暗中,苏悦将门反插好守候在床头。
四周很安静,不知不觉,苏悦开始犯困。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忽然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摸索着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薛……管家……,是我……”苏悦的脸憋得通红。
“苏……悦……?”床上的薛管家猛然松了手,大口的喘气,显然他刚才那一下虽然制住了苏悦,但只要时间一长,必然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松手。
“幸好没有伤到你……”薛管家虚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苏悦也不多说,等自己缓过来后直接开口道:“薛管家,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薛管家顿了一下,疑惑道:“我不是在医馆吗?我记得我有些不舒服想出来看看,谁知就发起了烧,后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应当是我找到医生为我诊治吧。”
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但苏悦猜想,薛管家脸上的神情必然是无辜的。
薛管家毕竟是记不清了。
“薛管家,你知道你在病中说了什么吗?你似乎将沐王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苏悦面不改色,当然改色了也看不见,就这样套问薛管家的话。她苏悦也想求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