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话一出口,皇后倒是显得很镇定,皇帝脸色不虞。
“小小侍婢,也能得皇额娘垂怜。”
太后摇头“皇帝说错了,哀家只是自认为没有比哀家更公允的人选了。从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嫔妃一个皇后都是皇帝枕边人,万一让人诟病皇帝偏向哪一个。后宫岂不又要流言四起。”
太后说完,她身边的老宫女就走上前,叫上苏悦走一趟。
苏悦不得不跟着往前走,但她忽然想起沐王所说,只要一炷香功夫就可以。
果然太后正准备带人走,沐王抬起头:遥遥一拜,“太后,慢走。”
就这样一句话!?苏悦气的心里暗暗诅咒。
一路风平浪静跟着太后仪驾回到寿延宫。
太后疲惫的坐在外殿正中,身边的老宫女熟练的泡上太后最爱喝的茶。
“你可知为何叫你过来。”太后眯着眼任由茶的香气在眼前袅袅。
苏悦跪在地上,大胆猜测:“太后是……救了小人一命?”
太后点头:“不错。当日的事,你也亲身经历,你认为事情真相如何?”
苏悦有点出乎意料这位太后如此的平实,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跟自己绕圈子。苏悦想了想,“何嘉敏……何贵人在昏迷之时,小人曾听她呓语皇后害了她,还说皇后不配做皇后。再加上之后又听郑太医说何贵人是发的疫症,而那么巧皇后娘娘曾命人将染了疫症的用具从太医院搬了出来。无论怎么看,都是似乎指向皇后。”
太后点头:“你说的不错。可如今皇帝的意思却不是这样。他最宠信的却是那皇后。若是哀家年轻个十几岁,怎么会查不出真相,现如今,只能由着皇后胡来了。”
年轻个十几岁?苏悦心中一颤,这可是说的那段日子。女捕司尚在的日子?
苏悦忽然抬起头:“太后,您十几年前那时还是皇后之尊吧。”
苏悦这句话问的极为突兀且无礼。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哀家那时正是先帝的皇后。你一介市井百姓也听说过我的名号?”
苏悦手心里攥紧了一把汗,开口道:“小人可是曾听家父说过,我朝高祖开国后,娶了一位贤良聪慧的皇后,皇后当时……掌管着……现如今已被取缔的……女捕司!”
苏悦说完这几句话,手心手背都是汗。低着头等待着。太后那边却仍是一片寂静。
良久,太后道:“你……还知道什么?”
苏悦辨不出太后什么语气:“禀太后,小民这些话,都只是听来的。小人该死,小人胡言乱语。”苏悦说着,以额抢地。紧张到了极点。
太后缓缓说道:“不错。你说的一点也不错。若是哀家手中还拥有这样一股势力,怎么能查不出真相?可惜现在明知道是皇后做下的事,也动不了她!”说到最后太后语气已变得极为严厉。
苏悦动也不敢动。
太后忽然语气变得疑惑:“你这丫头如何知道当年的事。本朝初女捕司犯上险些连累哀家。被皇帝下令诛灭,这事件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禁令还在。你听你父亲说起?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朝政。”
苏悦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下来,她想赌一把。
听靖王妃说起,当夜有可能是太后派来的人暗杀女捕司众捕快。圣上是后面补下的圣旨。太后是一手掌管女捕司,怎会无缘无故派出自己的暗卫去回了自己的棋子?
假如真是太后做的又要怎样才能引出当年的事?怎样才能抓住太后的破绽?
苏悦心中一沉,从怀中缓缓掏出一物。
太后原本严厉的面容渐渐凝重起来,“呈上来。”
身边的宫女拿走。
那正是被沐王拿走一直都不在苏悦身上的令牌。方才在她还在沐王身后的时候沐王就在说一炷香那句话时,将令牌塞入苏悦手中。苏悦将令牌收进衣袖中。
苏悦心思转的快,待见到太后看着这块令牌面现惊奇之色,苏悦缓缓吐出早已想好的话:“太后明鉴,这令牌正是女捕司的信物。太后,民女正是女捕司中那些女子的后人。”
太后拿起令牌神情感慨,忽而厉声道:“荒唐!哀家怎么不知,有人慢着哀家有孕。你说你的生身父母姓甚名甚!”
苏悦低声黯然道:“禀太后,民女也不知,民女自小被人收养。长大后才拿回这块令牌。”
太后到是没想到苏悦会这样说。
“你,进宫是提前预谋好的?沐王知不知道这件事?”太后心思转得快。
苏悦连忙矢口否认。
岂不知她这番作态看在眼里正是心虚的表现。
太后将令牌扣在手中:“这块令牌上面是有标记的。哀家查一下能看出来你的父母究竟是谁?你可想知道?”
苏悦瞪大了眼睛,满眼的喜悦。她在脑海里无数次的臆想中,自己的母亲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保家卫国不输于男儿。她的爹爹必定玉树临风追随母亲,不然怎么会丢下自己一人?
苏悦迟疑道:“太后!”
太后吩咐道:“将哀家收进密盒里的宗卷拿来。”
苏悦心中一惊,她听到了宗卷二字。
太后道:“你且起来吧。还要一时皇帝那边才散了宴席。”
苏悦站起。
太后道:“何贵人这件事,现如今,明摆了是皇后指使。只是,若是皇帝非要包庇皇后,那么你这个能指控的证人便危险了。”
苏悦心一横:“此事全凭太后做主。”
正说着,宫女手拿宗卷回来。
太后捻起宗卷翻阅,嘴里不着痕迹的吩咐:“这位姑娘是哀家故人之后,去泡杯茶来。”
苏悦本想推辞,但见太后翻阅的专心致志。便在接过那杯茶时,谢过太后,一饮而尽。
听见苏悦喝完了手中的茶,太后抬起头:“茶的味道如何?”
苏悦并未尝出个一二,只随口一答:“宫里的茶自是很好的。”
太后将手中的宗卷摊到一边。
苏悦猛然睁大了眼睛,摊开的那页宗卷上明明写着两个字,账簿。
那不是什么记载女捕司的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