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个闺阁小姐被君悦酒楼的掌柜狠敲了一笔,掌柜看那位小姐身上穿戴普通但头上的发饰甚是金贵曾询问那小姐家世背景。那小姐言语吞吐似有难言之隐。掌柜的料想必不是家中受宠的女儿。于是拿了那位小姐头上一根簪子。约定来赎。簪子是这女子贴身之物也不怕她不给银子。坊间听闻这件事都笑那掌柜,同时觉得那小姐真是倒霉。
傍晚的君悦酒楼,比之白日更为热闹。这里有江湖人士也有上京百姓。一些白日不曾出现的助兴节目也在晚上出现,比如喝酒赌猜拳,听小曲揩唱曲姑娘的油。只要不闹出人命,掌柜的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苏悦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口一口像一个男人那样喝着酒。
她的身影很挺拔,装束很简单,为了方便走动,早已将一头青丝束好,像个行走江湖的飒爽女子一般。白天的时候,当何嘉荣进来时,她就已经在楼上,等到柔淑郡主也过来。她几乎冲动的想下去。可是,时机还不到,她要再等,等到柔淑再次想起她这么一个人,那时才可攀交。否则只这一次小笺上的欲拒还迎还不够。
一个单身女子独自坐在哪里都是显眼的。尤其是神情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忧郁,令原本就不怀好意的男人更加想入非非。苏悦感受到周围不知何时变得炽热的视线。
“这位……姑娘,过来爷这里陪爷玩两把。”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坐了过来。他故意挨得极近,口中喝了酒的气味吹在苏悦侧脸上。苏悦一口酒含在嘴里还未咽下,想也未想转头“噗”一声尽数喷了出去。
“不识好歹的女人!”这男人气急败坏胡乱抹着脸上的酒渍,手掌变爪就要扼向苏悦。
“不就是想找个女人陪你赌两把么?早说清楚啊。”苏悦漫不经心扫了眼邻桌上的赌骰,以及三个怒视着自己的大汉,腾地站起来,险险避开这一抓。
她抓起酒毫不客气在邻桌坐下,扭头问愣在原座的大汉:“要玩就快点。”瞧这女人的架势倒像是开始嫌弃起他来了。
苏悦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骰子、骰子盘,扣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摇起来。同桌的另外三个大汉都有种身为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女子一瞬间就掌握了主动。
赵午一边冷笑一边挤过来坐下,苏悦猛地一停,环视一圈:“下注吧。”赵午看苏悦的手势眯着眼道:“姑娘是行家啊。押小!”苏悦食指轻轻在骰盅上弹了一弹,不出声看着另外三人。另外三人以赵午马首是瞻,掏出钱放在一堆均是押小。苏悦扭头看向赵午。赵午满眼不屑。
苏悦一笑,手拿开盅盖。
四五五,大。
赵午一愣,脑子转的飞快,还好这把没有堵上本。苏悦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好没意思,一把只有几两银子。我说这位自称爷的爷,你若是跟我玩,麻烦将赌注下的大些,让人醒醒神才好。”话说完,又是一口酒咽下。
赵午有些不服气,拿过盅骰:“这把姑娘下注。”苏悦盯着他的手慢慢的笑起来;“这把我也来押小。”说话间苏悦轻轻地将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将上把赢的钱都放进去。只当是苏悦兴起,众人并未多想她这小动作。哪知这把开盅真的就是小。
你是不是出老千?这句话赵午就要脱口质问。苏悦却含笑直直望着赵午,这姑娘的眼睛好厉害,赵午一阵心虚,将话咽了回去。
“有没有人要玩?再没人的话,我可就要邀请掌柜的上来玩一把。”苏悦笑着转向在一旁观看的掌柜。掌柜的连连摆手:“我看着就好,小店本大利少,可不敢在我手上折了。”
见掌柜的说的凭的严重,苏悦慢条斯理道:“掌柜的怎会没有钱?早上不是才得了一枚姑娘家的簪子?”掌柜的一惊,下意识捂紧了腰间。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散的这么快谁叫这里是上京呢。掌柜的干笑:“这点钱还得修缮客房,不够赌一把的,不能够。”
苏悦将这两把赢来的十两银子抓在手心,“听说老板问那小姐索要纹银一百两,那小姐只说让你去她家中拿,你不肯便拿了人家姑娘的一枚贴身之物做要挟还钱。”掌柜的暗暗惊讶,她怎么说的好似亲眼所见一般,摸不透这女子的来意。掌柜的保守回答:“不错,这也是事实。”
苏悦说着点点头,忽然端正了脸色:“我正是那小姐的女婢,来替我家小姐拿回首饰,请掌柜的拿出来吧。”
掌柜的眼睛都瞪直了,你骗鬼呢吧,天天坐在我酒楼二楼喝酒,你上哪家做下人去?这几天苏悦也贡献了不少喝酒钱。掌柜的也未将话说绝,只瞄了瞄她手上的十两纹银道:“姑娘你就是要赎回去,这钱也不够吧。”
苏悦轻轻一笑:“要的就是掌柜的这句话,没钱么,可以再挣啊。”说着,苏悦将十两银子一拍:“十倍!下把还押小!”说完挑衅似得看着赵午。
赵午心里波浪涛涛翻滚不止,半响终于平静下来。一言不发摇骰盅。其他的酒客都紧张的看着赵午手中的骰盅,只有苏悦淡淡的盯着赵午的眼睛。片刻未离。钱孙李三人更是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啪“一声,赵午停下,他额头上因紧张已经渗出了汗珠。
苏悦见状微微凑过去一点低声道:”不必紧张,因为赢得一定是我。”
赵午腾的一股火气窜上来,你算那根葱,敢在我面前猖狂。赵午冷笑着掀开盅盖,随即哈哈大笑。只是,周围的看客们却是一片寂静。赵午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我可是……”他低头,几乎晕过去。赫然便是三二三小。
这,这姑娘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苏悦笑眯眯伸手:“拿钱。”
掌柜的见状也是大感不可思议,不过掌柜的素来笃信八卦命理,他以为苏悦赌运如此之好必定跟她自己的命格贵不可言有极大的关系。他见赵午遮遮掩掩不想给的样子,忙喝道:“在我君悦楼玩,就要守规矩,输了就要赔!”话音刚落,三三两两从后院遮着的帘子处钻出来十几彪汉。赵钱孙李四人也算壮实了,跟这几个打手一比,专业的还是专业,就连肱二头肌都那么标准。
苏悦拿回何二小姐何嘉荣的首饰,将簪子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包好。叫来街上一个专门替人跑腿的小伙子,让他送到何尚书府上。
这小伙子也是机灵问道:“他们不让我进去该怎么办。”
苏悦笑道:“不必进去,你只要说你见到了何二小姐的东西,是来完璧归赵的。那些下人不敢不报。”小伙子领了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