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兮就是看准了皇帝的心理,这才钻了空子来夺宋承泽手里的兵权的,如果不是皇帝想看他们兄妹两个两败俱伤,她也没办法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和宋承泽动手。
这一次,皇帝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小瞧了宋楚兮的能力。
诚然,殷述也很难理解宋楚兮那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会有那样的信心,相信她自己有能力制衡军中,可是看她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居然就理智全失,会死心塌地的相信她,更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陪着她一起疯。
殷述承认,他这次出京的举动本身就欠缺着理智,只是没想到到了南唐之后,居然变本加厉。
想着自己这些不可理喻的行为举止,殷述的唇角不自觉的弯起一个弧度。
何旭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突然道:“殿下,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恐怕您很难含糊过去了吧?陛下那边倒是暂时还好说,可是太子和怀王,一旦引起他们的注意和忌惮,那么您以后行动起来可能就不那么方便了。”
“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准备好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父皇已经老了,就算没这次的事,我也不可能等得太久。”殷述道,稍稍敛了神色,说着,忽而又抬头追着宋楚兮方才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话说回来,阿楚一旦在南塘站稳了脚跟,相对于太子和怀王,她总该是不会坑我的吧?”
虽然从一开始,他顺从宋楚兮的意愿做的事情都没有算计得失,但是事后想想,反而是有意外收获的。
宋楚兮和殷绍之间嫌隙已深,阻断了皇帝和殷绍收服南塘的计划,宋楚兮人在南塘宋家掌权,对他是有好处的。
这边宋楚兮带了卫恒匆匆出营。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军队集合起来也迅速,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已经点兵完毕,踏着晨曦的第一缕微光,宋楚兮亲自带队,朝宋家军驻营的地方行进。
“你是什么时候出京的?”路上,宋楚兮随口问道。
卫霖的神色之间显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尴尬,如实回道:“七殿下出京的当天。殿下说过,估计着他去了南塘之后,那边的事情就要闹起来了,所以就叫属下提前过来这边做准备。”
上回离开京之后就再没有得到过有关殷湛的任何消息,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了。
“他还好吗?”想着最后那次殷湛替她挡灾的事,宋楚兮就觉得自己该是问候一句的。
“去年年底进京之后,殿下和小郡主就一直留在京城了。”卫霖道,也不跟她藏着掖着,“辰王那件事,皇上没拿住确凿的证据,就是心里不痛快,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了,不过心里气不过是一定的,所以就寻了个理由,暂时把殿下留在京城了。”
将殷湛父女留在京城,这也算是个变相软禁的意思了。
宋楚兮的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隐隐的叹了口气,“倒是我连累他了。”
“倒也无所谓的,横竖殿下和小郡主在哪里都一样。”卫霖忙道。
他这话,其实也不算全是为了安慰宋楚兮的场面话,皇帝虽然扣留了殷湛父女俩在京城,但也不会明着限制他们的自由,其实说起来,这和他们在临阳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宋楚兮笑了笑,就没再接茬。
卫霖却显得心事重重的,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瞧了她一眼,又回头去看眼身后驻军大营的方向,迟疑道:“四小姐,七殿下那边,我们殿下让提醒您一句,说是——叫您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因为这一次宋楚兮承了殷述很大的人情,所以卫霖说这话的时候就带了点儿忐忑。
不想宋楚兮闻言,却居然没有苛责,反而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道:“我有分寸!”
卫霖心中微微诧异,当年的那件旧事,殷湛说她知道,当时卫霖其实并不十分信服,但是现在看宋楚兮的这个反应——
她的确是应该心里有数的。
卫霖抿抿唇,想说什么,最后却迟疑着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突然注意到猎猎寒风中身边少女被冻的血色全无的脸颊,斟酌再三,突然问道:“对了四小姐,您的身子——还好吗?”
诚然,听他只语气,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但是出乎意料,宋楚兮却是忽而扭头朝他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
“没什么。”卫霖下意识的心虚,含糊道:“就是上回您离京之时身子不是不太好吗?属下这才多嘴问一句。”
“是么?”宋楚兮露出一个笑容,倒是没再深究,只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的,不过——以前负责给我配药的大夫不在了,这会儿我心里多有是有点不踏实。”
这一次见她,但从气色和外表来看,她也的确是老样子。
卫霖虽然也知道是自己多心,可是心里始终悬着一个解不开的疑团,便就叫他时时的挂念着。
宋楚兮带大军赶到的时候,那边宋家军的驻地内外整个全乱了。
先是南蛮人袭击了南营门,本来五千人的阵容根本不足为据,但是因为提前出手刺杀了几位副将,一时之间宋承泽又没出面主持大局,宋家军中人心惶惶,反而节节败退,被大开了缺口。
随后这边一群人正奋力的抵抗厮杀,东边粮草库又传来消息,说是被劫了。
眼下年关将至,南蛮人山里的粮食供给本来就不丰厚,这时候大家反应过来,他们袭营是假,要趁机洗劫粮草过年才是真的。军中大批人马前来增援,这边也打了起来。
这期间,宋承泽一直不知所踪。
梁校尉带着众人抵御,却明显的力不从心,不住的回头看。
“主帅不知道去了哪里,两处营门的守卫都问过了,说是没有出营,校尉,这事情不对啊,你说主帅他会不会——会不会也遭了南蛮人的暗算了?”他身边一个亲兵焦急的抹了把汗。
“别胡说!”梁校尉沉声叱道,但是这会儿就是他心里也忍不住的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