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基督山伯爵(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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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婚姻计划 (2)

第二十七章 婚姻计划 (2)

“还有,”邓格拉斯又说,“他在我的银行里为他的儿子开了一个户头。”

“我能问一下他同意那个青年人用多少吗?”

“五千法郎一个月。”

“六万法郎一年。我感到卡凡尔康德是一个吝啬人。五千法郎一个月叫一个青年人怎样生活呢?”

“但您知道,如果那个青年人再多要几千的话——”

“别都给他,他父亲是一定不会认帐的。您不知道这些意大利富翁的脾气,他们是百分之百的守财奴。那封委托书是经谁开出来的?”

“哦,福济银行开的,佛罗伦萨信用最好的一家。”

“我倒不是说他会不认帐,但我提醒您,您得严格遵守委托书上的协议。”

“那么您是不信任卡凡尔康德吗?”

“我?噢,只要签一个字,或说一句话,我就可以给他预支六百万,我仅仅是就我们刚才所谈到的二等富翁而说的。”

“他这么有钱,却又是多么朴素平淡。他看起来仅仅只像一个少校而已。”

“您实在太看得起他了。因为正像您所说的那样,他外表并不怎么高贵。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觉得他只是一个中途落魄的中尉。但意大利却是这个样子的,当他们不是像东方的圣人那样大放异彩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就只像是一个犹太老头子。”

“他的儿子应比较好一点。”邓格拉斯说。

“是的,虽然好像有点神经质,但总体看来,他似乎很完美。我有点担心他。”

“为什么?”

“因为听说,您在我家里见到他的那一天,他还是第一次走进社交界。以前他出门旅行,总是有一位非常严厉的家庭教师跟着,而且以前没有来过巴黎。”

“这些意大利贵族是不是都在他们自己那个阶级里互相通婚?”邓格拉斯随口问道,“他们喜欢和门当户对的人结亲家。”

“这是当然罗,一般都是这样,但卡凡尔康德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许多事都与别人不一样,我认为他是带着儿子来法国找媳妇的。”

“您是这样想的吗?”

“我想是这样的。”

“您听别人说到过他的财产没有?”

“总是听人谈论他的财产,不过有些人说他拥有几百万,而有些人则说,他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

“您的意见怎么样呢?”

“我不应该来影响您,因为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么,您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这些封疆大吏,这些节度使——因为卡凡尔康德曾经统率过大军,坐镇几省地方——我的意见是,他们那百万家财都在隐蔽的角落里躲着,只把这种秘密传给他的长子。长子再同样一代代地传下去,证据就是他们都干黄枯瘪,真是愈看愈像共和国的金币。”

“当然啰,”邓格拉斯说,“另外一个证据是他们连一块土地都没有。”

“至少可以说是很少,除了他在卢卡的那座大楼以外,就我所知他没有别的地产。”

“啊!他有一座大楼吗?”邓格拉斯笑哈哈地说,“哦,那倒还是值几个钱的。”

“是的,更妙的是,他将它租给了财政部长,而他自己则住在一所极其普通的房子里。哦!我在这之前已经对您说过了,我认为那个人是非常吝啬的!”

“哦,您别替他吹牛。”

“我可以说是一点都不认识他。我想我以前只见过他三次。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布沙尼长老和他自己告诉我的。长老今天早上向我谈到卡凡尔康德为他儿子制定的计划,还说卡凡尔康德不想让他的财产再隐藏在意大利了,那个地方太死了,很想寻找一个机会到法国或英国来把他那几百万翻几倍。但请不要忘记,虽然我十分信任布沙尼长老,但这个消息我是不确认的。”

“没有关系,太谢谢您给我介绍顾客。他一定会给我的顾客名单增色不少。当我向我的出纳解释卡凡尔康德的身份的时候,他也会引以为傲。慢点——顺便问一个问题——当那种人娶媳妇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要分一点财产给儿子与媳妇?”

“噢,那得根据情形而定。我知道一位意大利亲王,富有得像拥有一座金矿似的,是托斯卡纳最高贵的巨族之一。如果他儿子的婚姻称心如意,就给他们几百万。如果他们的婚姻不合他的心意,就只给他们三十个艾居一个月。如果安德里的婚姻是他们所愿意的,他可能会给他一百万、两百万,或者是三百万。比如说,如果那是一位银行家的女儿,他就可以从他亲家的银行的投资中得到一点好处。又比如,那个未来媳妇不合他的意——那就再见了。卡凡尔康德老爹会拿起钥匙,把他的银箱十分牢固地锁上,于是安德里先生就只得像巴黎纨绔子弟一样,靠玩纸牌和掷骰子来度日子了。”

“啊!安德里先生会找一个巴伐利亚或秘鲁的公主,他要的是十分有钱的名门望族来婚配。”

“不,阿尔卑斯山那一边的许多大贵族常常跟平民来结姻,像朱庇特那样,他们喜欢越族。但是,我亲爱的邓格拉斯先生,为什么您问了那么多问题,难道您想跟安德里联姻吗?”

“说实话,”邓格拉斯说,“这桩投机生意倒不错,而您也知道我是一个投机家。”

“我想您不是指邓格拉斯小姐吧,您不会让那可怜的安德里被阿尔培割断喉咙吧?”

“阿尔培!”邓格拉斯耸了一耸肩,“啊,是的,我想,他是不会怎么在乎这件事的。”

“但我知道他已经跟令嫒订婚了吧?”

“当然,马瑟夫先生曾经和我谈过这件事,但马瑟夫夫人和阿尔培——”

“您不会想说那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吧?”

“的确,我认为邓格拉斯小姐并不比马瑟夫先生逊色。”

“邓格拉斯小姐将来无疑会有很多财产,尤其是如果急报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话。”

“噢!我并不是指她的财产,但告诉我——”

“什么?”

“您请客为什么不请马瑟夫那一家人呢?”

“我请了的,但他借口说马瑟夫夫人必须得到迪埃普去呼吸一下海滨的新鲜空气,因此不能来。”

“是的,是的,”邓格拉斯说着大笑起来,“那对她是大有好处的。”

“为什么?”

“因为那是她在青年时代所呼吸的空气。”基 督山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讽刺的话,让它溜了过去。

“但是,虽然说阿尔培不如邓格拉斯小姐有钱,”伯爵说,“但您总得承认他的门第还不错吧?”

“他的门第不错,但我也同样喜欢我的。”

“当然啰,您的姓虽然很普通,但您也有爵位,而且您也是一位聪明人,当然不会不知道:依据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来说,一家有了五世纪历史的贵族是比一家只有二十年历史的贵族更响亮一些。”

“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邓格拉斯带着一个他自以为是讽刺的微笑说,“我宁愿与安德里?卡凡尔康德先生而不与阿尔培?马瑟夫先生联姻。”

“但是,我倒并不认为马瑟夫不如卡凡尔康德。”

“马瑟夫!慢点,我亲爱的伯爵,”邓格拉斯说,“您是一个聪明人,对不对?”

“我自己也认为是这样。”

“你懂得家谱学吗?”

“稍微知道一点。”

“噢,看看我的纹章,这比马瑟夫的还更加有价值。”

“怎么会呢?”

“因为,我虽然不是一位世袭的男爵,但至少我确定是姓邓格拉斯。”

“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他的姓却不是马瑟夫。”

“什么——不是马瑟夫?”

“根本就不是。”

“哦,请说清楚一点。”

“我这个男爵是别人封的,所以我的确是一个男爵,他自己封自己做伯爵,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一位伯爵。”

“这不可能是真的!”

“听我说,我亲爱的伯爵,马瑟夫先生是我的朋友,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是我三十年来的老相识。你知道,我正在努力地争取我的名位,可是我从没忘记过我的出身。”

“这是一种十分谦虚或非常矜持的风度。”基 督山说。

“嗯,当我做了公司职员的时候,马瑟夫却还只是一个打渔的。”

“而那时他叫做——”

“弗南。”

“就只是弗南吗?”

“弗南?蒙台哥。”

“您相信您不会错吗?”

“我觉得应该不会弄错!我还在他那里买过很多的鱼,所以我知道他的姓名。”

“那么您当时为什么会把令嫒许配给他呢?”

“因为弗南和邓格拉斯都是暴发户,都已经成了贵族,都赚了许多钱,所以大家的地位也差不多,只是在一些事情上,有人说到他,但却从来没有提及我。”

“什么事情?”

“哦,没有什么。”

“啊,是了!您对我说的这些话使我想起一件有关弗南?蒙台哥这个人的事来了。我是在希腊听到的。”

“是不是和阿里总督有关的那件事?”

“一点也不错。”

“这是一个谜,”邓格拉斯说,“我承认我愿意竭尽全力来查明它的真相。”

“如果您真的那么想,那是十分容易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您在希腊大概有生意上来往的银行吧?”

“当然有。”

“亚尼纳呢?”

“当然会有的。”

“好,写一封信给与您有生意往来的银行,问一下他在阿里?贝林蒙难的时候,一个名叫弗南?蒙台哥的法国人曾扮演过什么角色。”

“您说得对极了,”邓格拉斯连忙站起来说,“我今天马上就写。”

“写吧。”

“我一定写。”

“如果您听到有什么确实有毁名誉的事情——”

“我来告诉您。”

“谢谢您。”

邓格拉斯飞快地跑出房间,一下跳进他的马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