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名将与名战: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著名将领和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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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胆略过人的斗士麦克阿瑟(2)

当华盛顿的决策者们知道麦克阿瑟的登陆作战地点在仁川时,他们感到非常不安。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陆军参谋长谢尔曼等人,从兵力运用、战略协同、时间选择、船只调配以及仁川的地理、地形、水文、海象等等方面,都对仁川登陆成功的可能性表示怀疑。随着预定登陆日期的临近,麦克阿瑟还没有提供详细的计划,这使他们愈发担心起来。于是,1950年8月22日,布莱德雷派柯林斯和谢尔曼前往东京与麦克阿瑟磋商,讨论仁川登陆的行动。

8月23日下午,麦克阿瑟和柯林斯、谢尔曼在他的总司令部举行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他的参谋长阿尔蒙德、海军司令特纳·乔埃、空军司令斯特拉特·迈耶、第1陆战师师长奥利弗·史密斯,以及司令部的其他主要军官。对麦克阿瑟来说,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会议,关系到他的梦想能否成真。他必须通过这次会议战胜几乎所有的对手。会议一开始,他的计划便受到海军方面的质疑,指出该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认为仁川不适宜登陆作战。因为仁川是朝鲜最劣质的港口,那里潮差很大,最大差度超过10米。落潮时形成一片泥滩,海岸向外延伸到3.2公里,此时要进入仁川港,必须经由在泥沙之间留下的一条狭窄弯曲的航道(飞鱼航道)。该航道便于布设水雷,一旦有一艘舰船被击沉,整个航道就会被完全堵塞。因此,登陆只能利用傍晚满潮时直接在仁川港码头进行,但满潮只有两小时。两小时后潮落时,多数用于攻击的舰艇就将搁浅在泥滩中,成为岸上炮火理想的打击目标,直到第二天早晨潮水再来时,它们才能重新浮起来。而且,在两个小时内能够运上岸的物资装备将是有限的,之后登陆部队便得不到增援,难以顶住敌人的夜间反击。另外,登陆部队还必须攀上五六米高的岸堤向市中心进攻,而那里的每一座建筑物都可以作为敌方的坚固抗击据点。在海军陈述完上述意见后,谢尔曼总结道:“如果把一切可能的地理上的和海军方面的不利条件都列出来的话,那么仁川是样样具备的。”

接着,柯林斯阐述了陆军部的意见,大意是仁川距离釜山战场太远,对那里的敌方不能产生必要的直接威胁。要想成功地实施这一登陆作战,势必要从目前已十分吃紧的第8集团军防线上抽出第1陆战旅,其结果将可能使那里的防御崩溃。另外,即使能够占领汉城,但能否与240公里外的第8集团军取得联系也是值得怀疑的。最后,他提出一个放弃登陆仁川,而改在仁川以南36度纬线附近的群山港登陆的代替方案,理由是:“群山距现在的战线很近,也没有像仁川那样的地形和海象方面的障碍。”谢尔曼表示同意柯林斯的方案。所有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仁川登陆计划必定要夭折了。

终于轮到麦克阿瑟发言了,他首先谈到北朝鲜军队的主力正用于围困第8集团军,在仁川必然没有充分的防御准备。有关不能实施仁川登陆的论点,在他看来“恰恰有助于保证出奇制胜的效果”,而出奇制胜是战争中取得胜利的极重要因素。为此,他还列举了两个战史上出奇制胜的战例。他承认,海军提出的关于潮汐、水文、地形以及自然方面诸多不利条件的意见,确实是实质性的,但他认为这些不是不能克服的。在上次大战中,他指挥的海军就曾在几乎相同的困难条件下,多次发动成功的两栖登陆作战。至于在群山登陆,它的确可以排除许多仁川方面的危险性,但它收不到彻底包围的效果,也不能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并破坏其物资基地,因此起不了决定性作用,而只能做到与沃克的左翼部队取得联系。换句话说,它只不过是去帮助沃克坚守阵地,但那对战争毫无益处,只能付出高昂的代价,达不到什么目的。而与其运用这种间接的高昂代价的办法,还不如直接派部队到沃克那里去。但若在仁川登陆,情况就会完全不同。它将切断敌人脆弱的拉得很长的补给线,夺取其物资中转站汉城,从而使对方的补给系统及战斗力陷于瘫痪状况,使孤立无援的敌军完全瓦解,这才是对釜山最好的支援。他最后保证说:“假如我的判断不正确,遇到使我处于无法应付的被动防御局面,那我本人将亲临现场,在我们的部队惨遭失败之前就把他们撤下来。那时唯一的损失将只不过是我个人职业上的名誉。但仁川之战不会失败,它必将取得胜利。”

这次会议曾被形容为“美国军事史上最重要的战略辩论之一”。它完全可能导致另一种结果,但最终还是麦克阿瑟的战略取得了胜利。参谋长联席会议在8月29日批准了仁川登陆计划。

现在,关于仁川登陆的争论总算结束了。实际上,华盛顿对此一再犹豫不决不是没有道理的。麦克阿瑟在说明其计划的可行性上唯一可以用来辩护的理由是,相信人民军不会想到他会在那里登陆,因此必然没有充分的防御准备,这样就可以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明,人民军的确是那样判断的。万一那里有充分的抗击准备,这次作战将很可能遭到惨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场赌博,完全是一厢情愿的仅凭经验和感觉行事的赌博。

根据部署,仁川登陆将由新组建的第10军实施,下辖美军第1陆战师、第7师、特种工兵旅、南朝鲜军第17团和陆战团及其他辅助部队,由麦克阿瑟的参谋长阿尔蒙德少将任军长。上述部队于8月中旬开始集结,9月初登船,9月10日至12日从日本的神户和横滨相继出航。整个入侵军由7万登陆部队和260艘舰船组成。据估计,防守仁川的人民军只有1000人,最多不过2500人,汉城为5000人。

9月12日晚,麦克阿瑟及阿尔蒙德、惠特尼等一行7人,冒雨从羽田机场前往第7舰队集结地佐世保,登上两栖作战部队司令多伊尔的旗舰“麦金利”号运输舰,向大海驶去。9月14日,“麦金利”号在黄海与其他舰船会合后,向仁川方向航进。15日早上5点,美军舰炮和飞机开始对仁川港外横在“飞鱼航道”上的月尾岛实施猛烈炮击和轰炸。6点30分,美军第1陆战师一部开始向月尾岛登陆,未遇到预期的激烈抵抗(据守该岛的北朝鲜军只有400人),很快就占领了全岛。麦克阿瑟看着飘扬在月尾岛上的星条旗,对多伊尔说:“请通报舰队,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从来没有比今天早晨干得更漂亮了。”下午,当潮水重新上涨时,第1陆战师主力在炮火支援下,开始在仁川港南北两翼突击上岸。他们使用梯子爬上岸堤,或用坦克登陆艇撞破岸堤上陆,在夜间建立起滩头阵地。第二天,美军未遇多大抵抗即攻占仁川市。随后,麦克阿瑟命令登陆部队兵分两路,一路直奔金浦机场和汉城,一路南下水原以切断人民军退路。同时,他还命令沃克从釜山出击,以夹击人民军。

在以后的10余天里,朝鲜战局发生了决定性变化,形势急转直下。在美韩军的强烈攻势下,人民军主力撤过三八线。美军终于28日攻占汉城,并于次日进抵三八线。至此,仁川登陆战役宣告结束。

仁川登陆的成功,给麦克阿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声誉,使他的军事生涯达到了新的顶峰。大量充满溢美之词的贺电如雪片般飞来。9月30日,杜鲁门发来贺电,称“军事史上没有任何军事行动能与你的以空间换取时间的迟滞战相比拟,也无法与你的最终解放汉城的功绩卓著的机动作战相比拟”。不断到来的赞美之词使麦克阿瑟飘飘然,然而他忽视了刚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支新生的力量,正因为他的狂妄自大,使他刚刚攀上荣誉的顶峰,又不得不饮下自己酝酿的苦酒。最后,由于其固执和莽撞,他被杜鲁门解除了一切职务,但这已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