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国卿把脸一板道:“谁给你开玩笑,老子说要娶她就娶她,你们回去告诉吴老三,叫他识相点,别来找我麻烦,不然我叫他脑袋开花。”说罢,把枪一挥又道:“覃老八,你带弟兄们给老子把新娘抬走,我要娶这田妹做压寨夫人。”
“是!”覃老八随即带头,立刻抢了那轿子,将新娘抬起就跑。
这时,忽听新娘在轿内发话道:“慢着,你们要抢我,把我的箱子也带着哦!箱子里有我的衣服,我要换哩。”
覃国卿一听,马上回道:“对,对,把她的箱子带走!”
几个兵士听令,遂将两个装衣的箱子也抢来带走了。
督官这时哀嚎道:“天哪,你们别作孽吧,光天化日之下,敢抢我们的新娘。”
“去你妈的,滚一边去,小心老子崩了你!”覃国卿说着,朝天放了一枪。娶亲的众人被枪声镇住,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覃国卿随即带着队伍,押着轿子,向着青安坪扬长而去。
是夜,青安坪团防队里。覃国卿安排众人大吃大喝了一顿,并与新娘子结拜成了亲。闹过洞房,众人散去之后,他与掳来的新娘在灯下相互对望。新娘子似乎一点也不伤心,甚至嘴角一动发出了一丝笑声。
“嘿,我的乖娘门,你笑啥?”覃国卿忍不住问道。
“我笑你呀!”田妹开口道。
“笑我什么?”
“笑你是个色鬼。”
“我就是个色鬼,你说得不错嘛。”
“你这个色鬼果然中了计!”
“中了什么计?”
“我算定你就会抢我!”
“什么,是你算定我会抢你?”
“没料到吧!”田妹嬉笑道:“我晓得你派人到了上河溪,覃老八还找我问过情况,是我故意告诉他出嫁的日子,我知道你就会来抢亲。”
“嘿,原来你是有心让我抢呀,你为啥这样做?是对娶你的那对象不满?”
“当然,你说对了,我是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那吴老三是个穷光蛋,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本来就不愿嫁他,无奈我与他是小时就定下的亲,没办法悔,父母逼着我出嫁,我哪愿去啊,听说你这位团防队长带人到了上河溪,我就巴不得让你这个强人抢走,也比当庸人妻强哩。”
原来,那田妹是个极有心计的姑娘,因她对自己的婚事很不满意,便谋划好了这一次出嫁的时机,让覃国卿轻易得手地抢了她去做压寨夫人。覃国卿听了田妹的想法,不禁喜出望外道:“好哇,你真是个有见识的女人。在本地方,老子就是强人。这方圆几十里地,谁个敢不听我的!我现在就缺个压寨夫人,而不是让你当妾。你能自愿当我的压寨夫人,我心满意足哦。”
田妹又道:“你以前难道没讨过女人?”
覃国卿道:“讨过了,不过我都看不来,讨了几个都被老子休了。”
田妹狠狠道:“我可给你讲明白,你即抢了我亲,可不能随便把我休了。”
覃国卿忙道:“那当然,你是例外。你长得这么漂亮,老子疼你都疼不尽,哪还舍得休你。”如此说毕,覃国卿便一把将田妹抱起放上了床去,两个很快如胶似漆地粘合到了一起。
田妹心甘情愿地做了覃国卿的压寨夫人,又跟着他学会了打枪、骑马,这个会使双枪的女人,从此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覃国卿有了田妹相伴,日子过得更是惬意极了。
就在抢来田妹不久,覃国卿一时高兴,也想帮覃老八早日完婚。一日上午,他将覃老八叫来商议道:“你想不想把罗妹子娶了。”
覃老八道:“我怎不想,但我就是没有钱把她赎出。”
“这样吧,老子给你50元大洋,你赎了她。”覃国卿慷慨地把钱拿了出来。
“多谢大哥!”覃老八接过钱,很快来到怡红院,真将罗小菊赎了出来,两人从此也结成了夫妻。
覃国卿因在青安坪当团防队长而称霸四方,但其好景不长,抗战胜利后不到5年,地方偏远的湘西和全国各地一样,都被解放了。覃国卿这时无路可走,在几经对抗碰壁之后,他把属下召集起来吩咐道:“弟兄们,现在形势对我们已大大不利,国民党几百万部队已被打垮,蒋总统去了台湾,共产党坐镇了天下。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为保全大家的生命着想,我决定把队伍解散。从今日起,各人可自找地方趴壕,或回家、或投亲、或躲藏隐蔽,只要不被共产党捉去就好。万一被捉了,也不准招供,谁若招供出卖咱们弟兄,那就莫怪老子不客气,老子会诛其全家。”说罢,就把各部属作了解散。自己则只带了田妹一起,到深山老林中隐藏了起来。
覃老八随后与几个兵丁到乡政府自首缴了枪,乡政府的干部对其作了登记,要他参加了集训,因他到团防队没任官职,也没犯血债,过了半月,就得到释放回了家。
在解放军的严密清剿下,覃国卿的部属最后一个个都落了网,但覃国卿和田妹却隐藏不知去向。有许多次,解放军通过线人掌握了他的线索,但是去抓捕时却落了空。因为覃国卿狡猾之极,他每到一处匿藏,都会察看好地形,一遇风吹草动,便会赶紧转移。
有一天深夜,覃老八正要入睡时,忽听有人敲响了木门。
“谁呀?”
覃老八问。
“老伙计哩,快开门吧!”来人压低着声音道。
覃老八听这声音好熟,遂将门打开一看,只见覃国卿和田妹各自握着枪站在门口。
“啊,队长,是你两个,快进来吧!”覃老八心里好惊奇,这覃国卿几年不见,人们都传闻他远走高飞了,想不到他还躲在家乡。
覃国卿和田妹走进屋中坐下。
“覃老八,这几年你把老子忘了吧?”
“哪里敢忘记,我以为你躲到外地去了哩!”
“外地我不熟,我哪能去。”覃国卿道。
“你老婆和孩子呢?”
“他们到外婆家去了,今日只我一个在家。”
“好,给老子快搞点饭吃。”
“是,我去做。”
覃老八当即给二人煮了一锅饭,炒了一块腊肉炖着,两人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
饭吃毕,覃国卿与他商议道:“这几年我东躲西藏,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幸好我的部属们都还忠于我,掩护我,让我没落到共产党手中。现在,老子想到你这里躲一段时间,你看藏哪儿好?”
覃老八道:“我家里藏不住,来往的人多。”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躲吗?”
“附近的山上有很多岩洞,可以藏身的。”
“好,你带我们找个洞,躲起来。”
覃老八随即带着二人,摸黑来到了屋背后不远的一处岩洞里。覃国卿和田妹就在这洞中藏身住了两个多月。这期间,覃老八每天晚上都要去岩洞看望,为两人送吃喝的食物。
日子久了,村里终有个农妇发觉了这一秘密。当那农妇告了密,引着解放军来捕捉时,覃国卿夫妇却又不见了踪影。原来,覃国卿警惕性极高,他当晚听到寨里有狗叫,觉得情况不对就赶紧转移了。解放军扑了空,回头将覃老八抓住作了审问。覃老八被迫如实作了交代。
由于犯窝藏罪,覃老八被判刑进了大牢。
五年后,覃老八服刑期满,出狱回了家。此时覃国卿和田妹还未捉拿归案。这对土匪夫妇到底藏身何处,谁也不知道了。
时入文化大革命的前一年,覃国卿夫妇终在苦竹河一带又现身了,并且还伤了人命,这一次,政府组织了上万军民搜山围剿,覃国卿和田妹藏身在缸钵山的一岩洞中,因无路可走,解放军紧缩包围圈,经过一阵激烈枪战,这对土匪夫妇终被打死在洞中,两人的头被割下送到了县城去照相展示。
当解放军围山搜缴的时候,覃老八在家中静候着消息。骤烈的枪声响了半日后渐渐停息,新中国成立后的最后一对土匪——覃国卿和田妹被打死的特大新闻迅速传遍了各地。
第二天,搜山的军民撤走之后,覃老八跑至缸钵洞中,只见覃国卿和田妹的断首尸体还横陈在洞前。覃老八找到一把锄头,在附近挖了一坑,悄悄将那两具断首尸体作了掩埋。
又过40余年后的一个冬天,当有着一把花白胡须的覃老八,伸着断了右手食指的手朝着缸钵山向我讲述这段往事之时,我发觉,这位矮瘦老人的神情仍是那么激动,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当年那些使人惊心动魄的时刻……智除二虎清晨,几十只绿米雀在保靖虎形山的一片竹林中叽叽喳喳的欢叫着,这叫声吵醒了正在近处一栋砖房内睡觉的男子,这男子乃湘西统领陈渠珍,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曾威震湘西。
“咚咚!”一位亲信密探忽然前来敲了敲门,并压低声音道:“报告,陈老统,有个情况向你禀报。”
陈渠珍起床开门道:“什么情况?”
密探道:“昨晚我在街上遛达,见彭营长带着一伙人在酒店喝酒……”
“喝酒怎么啦?”
“惹出事了!”
密探随即将昨晚见到的事详细作了汇报。原来,昨日深夜,彭司柱营长带几个护卫,在保靖酉水酒店一张洒桌上喝得醉薰薰的。酒店老板殷勤地倒酒道:“彭营长,这酒是保靖有名的包谷烧,你只管喝,不会醉的!”
彭营长道:“不醉,我不醉,人生得意须尽饮。他妈的,光喝酒也没味,你这店子里有女人吗?找一个陪老子玩玩。”
店老板道:“我们店没有。”
彭营长道:“店里没有,你们几个到街上给老子去找一个,要年轻漂亮的!”
一个护卫点头道:“是,我们去找一个。”说罢,转身招呼两位护兵一块出了酒店。
此时,一个打着花伞的女子正在街头一转角处行走。
护兵甲走上前去,阴阳怪气地道:“哟,这小姐长得不错,跟我们走一趟吧!”
年青女子:“你们要干什么?”
护卫乙:“不干什么,叫你到酒店去陪我们喝喝酒!”
年青女子:“我不去,你们是哪里的酒癫子!”
护兵甲:“你不去,那可由不得你!”说罢,一手扯住女人,女人“啊”地刚叫一声,嘴巴和眼睛就被几个人用手帕蒙住了。接着,几个护卫挟持着女子飞快来到酒店。
护卫甲:“营长,我们抢得一个,你看怎办?”
彭营长:“好,给老子带回去,让我来慢慢享用!”
几个人随即走出酒店,密探在后悄悄跟踪,直到见这伙人回到军营,才转身离开。
密探接着道:“这就是我昨晚亲眼见到的事。彭营长奸污了那女人,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女的被放了出来,我又悄悄跟踪了一会。”
密探继续描述道,那被奸女子哭哭啼啼回到一栋砖房院内。其夫原来是另一营长田渊。他奇怪地问道:“咦,你怎么回事?哭个啥?”
女子掩面大哭:“我……我被人抢去强奸了!”
田渊:“什么?谁敢强奸你?你告诉我是谁,老子要枪毙他!”说罢,怀中抽出枪来。
女子:“我也不认得他是谁,反正他们有一伙人,他们把我的眼睛蒙了,嘴也堵了。”
田渊:“搞到老子头上,谁吃了豹子胆?待我查清此人,我要活剥了他!”
密探述毕又道:“我看那田营长为此事怒火冲天,但他搞不清是谁奸污了他媳妇,所以现在正在生闷气哩!”
陈渠珍听后点头道:“好,此事我知道了。彭营长和田营长皆我部下,两人平日作战骁勇,却都自恃功劳,常有人反映他俩为非作歹,人们称他俩为二虎,今日想不到彭营长又弄出这等丑事!现在该如何处置?”
密探:“按军纪奸人妇女应该杀头,统领是否该下令把彭营长抓起来?”
陈渠珍想想道:“不,你去叫田营长来,我自有处置办法!”
密探点头:“是!”随即来到街头某四合院,走进院子叫道:“田营长!”
田渊从房内出来问:“什么事?”
密探道:“陈统领叫你去一下。”
田渊:“陈统领叫我?好,我就去。”
田营长跟着密探走进“湘西统领府”,到陈渠珍办公室内道:“报告!陈统领,你找我吗?”
陈渠珍起身回道:“哎,田营长,你来了,请坐。”
田渊在椅子上坐下。
陈渠珍道:“今日我接到一密告,有人反映昨晚彭营长在街头抢了一个女人,把她强奸了,这女子据说是你堂客,你可知道不?”
田渊道:“彭司柱,这个狗崽子,我正要去查此人,原来是他!老子要把他杀了!”
陈渠珍道:“此事只是听人反映,事实真相如何,还有待去调查。你就别急,待我访查属实,再处置不迟。”
田渊道:“我老婆昨晚确实被人抢去过,她回来就哭哭啼啼,但她不认得那人。想不到是彭司柱这狗日的干的。他欺负到老子头上,我怎能饶他!”
陈渠珍道:“你要冷静,可别冲动乱来,闹出人命来。待我们查实了,再处罚。你去吧!”
田渊站身出了门,接着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院内房子,其妻仍在哭泣。
田渊道:“狗日的,你猜是谁干的?是彭司柱营长!这是陈老统亲口告诉我的,有人向他反映了。我要亲自宰了彭司柱。”
田妻道:“你去杀他,他也会杀你,你们去火拼,只怕会弄出许多人命,这怎么行!”
田渊道:“我不杀他,这口气怎么咽下去!要不老子也将他婆娘干了!”说罢,大声叫道:“来人啦!”
一个护卫走进门来。
田渊:“走,带几个弟兄,到彭营长家去!”即率随从五六人来到保靖另一街头彭司柱家敲门。其妻刘氏开门道:“你们找谁?彭营长不在家。”
田渊道:“彭营长不在,我专找你!”
刘氏道:“找我干嘛?”
田渊道:“你听着,你老公昨晚强奸了我妻子,我没要他的人头。但我要把你干了,这样我和你老公就算摆平了!”
刘氏惊恐地道:“你怎能这样……”
田渊道:“我这样还算便宜了你老公哩!嘿嘿!”又吩咐护卫道:“你们给我守着大门,让我和这女人乐一乐!走!上床去!”说罢,猛地把刘氏抱住,送到室内压在了床上……夜深之后,营长彭司柱醉薰薰回到家中,妻子刘氏在哭泣。
彭司柱道:“嘿,你哭什么?”
刘氏道:“都是你做的作孽事!”
彭司柱道:“我做了啥作孽事?”
刘氏道:“你把人家田渊的妻子强奸了,他……他今日带一帮人来把……把我也……”
彭司柱道:“什么,田渊这小子要找死啊!明日我要和他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