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淡泊名利
曾国藩是一个饱读历史的人,对于历史上因为过于汲汲于名利而丧身败家的先例,曾国藩十分熟悉,并且时时引以为戒。他认为,无论是做人、为官,都不能太贪心,都必须知足。
功与名,是曾国藩一生所执著追求的。他说:“古人称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他至死都以自己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而感到惭愧。然而曾国藩是一个饱读历史的人,对于历史上因为过于汲汲于名利而丧身败家的先例,曾国藩十分熟悉,并且时时引以为戒。他认为,无论是做人、为官,都不能太贪心,都必须知足。在名利问题上,应该以“恬淡”之心处之,学会“尽性知命”。他在日记中写道:近年来焦虑非常多,没有一天是坦坦荡荡地度过的,总是由于名利之心太切,世俗之见太重所导致的。现在要想消除这两种弊病,必须从“淡”字上着力。功名富贵一概淡然忘却,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心境自由自在。要想胸怀广大,就必须从“平淡”两个字上用力。凡是为人处事,都要有平常之心。对于功名要看得淡一些,这样心胸才能日益开阔。
同治年间,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一心想得到一个人打下南京的大名,但是打了很长时间,却是孤城难下,外面由此有了很多对曾国荃很不利的说法,湘军内部的矛盾也一天一天尖锐起来,曾国荃十分焦躁,以致生了肝病。曾国藩多次写信相劝。劝他“不要代天主张”,认为凡成大事,人谋居半,天意居半。对于名利二字,要看得淡一些才行。他说:古来大战争、大事业之所以能够成功,人的谋划只占十分之三,天意要占十分之七。往往是出力的人并非就是成名的人,成名的人并非就是享福的人。这一次行动,像克复武汉、九江、安庆,出力之人就是成名之人,在天意已经算是十分公道了,但这是不可靠的。我们兄弟但在尽心尽力上下功夫,成名这两个字则不要管了,享福这两个字就更不必问了。他告诫老九,即使攻克了南京,也应该明白不要居功的道理,认为“富贵功名,都是人世间的浮荣”,只有“胸襟开阔”,才是“真正的财富”。同治三年六月十六日,湘军最终攻下天京,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起义镇压了下去。这是曾国藩与湘军苦战多年的结果。然而,曾国藩却在上书中将攻克南京之功完全归于朝廷,表现得十分理智。
与曾国藩不同,曾国荃是个追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人。攻陷南京之后,曾国荃认为全是他一人的功劳,认为朝廷应该给他更多的赏赐才对,所以经常发牢骚。曾国藩对此十分担心,他告诫曾国荃说:“有高的官位,有大的权力而又享有大的名声,自古有几个人能保全自己的末路呢?”他还对曾国荃说:“你虽然有本事,但你必须让一半功劳给老天爷才行。”为了开导郁郁不平的老九,他还写了这样一首诗:
左列钟铭右谤书,人间随处有乘除。
低头一拜屠羊说,万事浮云过太虚。
4
天道酬勤,修身成仁
曾国藩说,知己之过失,承认它,并且改正它,毫无吝惜之心,这是最难的。豪杰之所以是豪杰,圣贤之所以是圣贤,就在这里。磊落过人,能过此一关,寸心便异常安乐,省得多少纠葛,省得多少遮掩,还有那修饰装点的丑态。
一个人能受到世人的敬仰,其根本原因在于自身的修为。曾国藩把自身的修为同“修身,治国,平天下”联系起来,并处理得有条不紊,这正是他为人处世的过人之处。
曾国藩幼时饱读诗书,深受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熏陶、浸染,后又经过严格地科举选拔,终成一代封建知识分子的典范。也因为如此,曾国藩看重儒学,儒学中言“修身、治国、平天下”成了人生追求的理想。曾国藩还将其视为自身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在曾国藩看来,宋明之后,封建正统士大夫通常把修身同治国、平天下置于两个对立面,将它们相互割裂开来,强调各自的重要性,最后,非但治国、平天下缺乏精神依靠和宏伟目标,也导致其无法完成救世大业;即便是满腹经纶,也不能为天下人办实事。这样就把“传教”与“做事”对立了起来。追根究底,曾国藩认为其主要问题就是人们把“修身”二字过于简单化,将它完全孤立起来,从而使其无法运用于实践中,更不可能将“修身”与“治国”、“平天下”很好地结合。
因此曾国藩主张,自身的修为必须与当前的环境密切地结合起来。无论做什么,读书也好,做学问也好,为人处世,带领军队,为官从政,都是自身修为的重大体现。要使它们有机结合,最根本之处就在于将自身的修养放入广大的精神世界里,不断提高锻炼自己。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会有怎样的人生观。曾国藩认为一个人精神方面的修养,主要是要能把握他心里想要做的事情。唐镜海先生曾说,为人修身养性,“静”字功夫最为重要。曾国藩对唐镜海先生极为信任,曾告知唐镜海,说他自己偏重于刚的恶习,发起狠来什么也不管,探究根源,就在于自己喜动不喜静。镜海先生说过,只要是人就都有切身的毛病,有的是脾性中刚的恶习,有的是脾性中柔的恶习,它们各有偏颇,一旦沉迷其中就会经常性发作,而这些没有人能帮你,只有靠自己用心体验它,并终身不断警醒自己。曾国藩人生经历诸多风雨,终于领悟“静”之韵味说:“神明则如日之升,身体则如鼎之镇。”从这里可以看出曾国藩悟到“静”后的最高精神世界。在曾国藩的遗著中,特别是在他的日记和家书中,有关这方面的论述尤其多。他主张,修身养性应该按照静坐、平淡、改过这三个步骤去进行。
何谓静坐?静坐是儒家、道家、佛家共有的入门途径。从东汉始,儒家主张的积极入世的人生观与庄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较为消极的处世人生观始终相辅相成。
而佛家曰:“明心见!”首先需要人们有静的境界。这三家共同强调一个“静”字,这也是中国封建士大夫阶层最为基本的修身方法。曾国藩一生博学多才,纳百家之长,他全面综述儒道佛三家之说,将“静”字功夫看得更为重要。
曾国藩在日记中记述:“‘静’字功夫紧要,大程夫子是三代后圣人,也是因其‘静’字功夫足。王阳明也是在‘静’方面有一番功夫,所以他能面对世间种种诱惑而不动心。一个人若心不静,省身不密,见理也不明,做什么都是浮的。”
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曾国藩反复说明,人的精神若无法安静,那么他的心也都是散的,乱的,对事情无法看清,做事也不会用尽全力,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不知如何保养。
“主静”一语首先由宋代理学家周敦颐在《太极图》中提出,在他看来,有天地之前整个宇宙空间本是“静”的,所以世人的本性生来也是“静”的,后来在后天的环境中沾染“欲”,因此必须通过“无欲”的功夫,才能到达早已失却的“静”的境界。
对理学家来说,“静”显得如此重要,曾国藩又是如何看待周敦颐的“主静”学说的呢?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曾国藩曾在日记中自语:只有心静到极点时,身体才能寂然不动,正所谓心无私毫杂念,但这毕竟未体验出真正的“静”境来。真正的“静”境是在封闭潜伏到极点时,逗引出一点生动的意念来,就像冬至那一天,阴气殆尽,阳气初动,此时根本正固,这才可以作为一切的开始。
我们这些人求静,想不同于佛禅的入定,冥然罔觉,那么就一定要验证一下这个心,有没有所说的一阳初动,万物凭此而萌生的意念。如果有,大概才可以说达到了静的极点,才可以说没有丝毫杂念,才可以说身体寂然不定,镇定如鼎。如果没有,即使深闭固拒,心如死灰,自以为静,生机的意念几乎停止,那也不能算真正的静,况且他也没有真正的静。
有些人为此所困扰,不想纷纭来于人也,经过对道本身的观察,才知道阳先于阴,这才相信了。是啊,如果不是由自己亲身体验得来,终究是浮光掠影之谈。此时,一生爱好和研究理学的曾国藩对这方面已有很深的体会了。
平淡,实际上就是指庄子的“淡然无极”,“清心寡欲”也就是“淡然”“超脱”,一个健康的人,如果不能用平和的心态去看待世间之事,把什么东西都看得很重,想方设法要去得到它,那么他内心的精神世界就会被这物欲横流的社会所颠覆,精神时时受到牵累,就会因很多很小的事情心生不快,反复思虑,这样一来此种心态就会影响到其待人接物和为人处世的成败。所以,曾国藩极力点出“静”字的同时,还主张要有平淡的心境。他指出人之所以胸襟狭窄,只因心有贪欲,贪慕金钱,贪慕功名。实际上就是内心常被私欲所困扰,心灵难以超脱,也就难以得到快乐。他劝诫人们,心胸要宽大,做人要从“平、淡”做起,他说:“凡人我之际,须看得平,功名之际,须看得淡,庶几日胸怀日阔。”并以此告诫自己的子侄不要为功名而学,读书是为了开阔眼界,增进自己的修为,而非为了赚取财富与功名。
曾国藩主张的“平淡”意在劝告人们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要让自己的心灵被毫无节制的私欲所控制,一定要保持内心的宁静,免受俗物所困,让自己安然生活,而后才能达到坦坦荡荡,无私无欲的境界。
改过,用曾国藩自己的话说,是指当一个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然后用心去寻求内心无法平静的原因,而后针对这个原因对自己进行严厉、苛细的质问,再带着这个问题去反思,去改过。他为了提高自己的德行,一生中写日记从不间断,并以此自律。
曾国藩说,知己之过失,承认它,并且改正它,毫无吝惜之心,这是最难的。豪杰之所以是豪杰,圣贤之所以是圣贤,就在这里。磊落过人,能过此一关,寸心便异常安乐,省得多少纠葛,省得多少遮掩,还有那修饰装点的丑态。
曾国藩洋洋百万字的日记中有许多是记录他自我鞭笞的内容。如,某日在朋友家看到别人吹捧卖唱女,有些心动;梦见别人得到好处,便觉十分羡慕,诸如此类。他痛斥自己:“好利之心至形诸梦寐,何以卑鄙若此!方欲痛自前洗,而本日闻言尚怦然欲动,真可谓下流矣!”短短一个冬天,他持续一个多星期,写了许多自己应该改过的地方,对自己进行毫无保留地质问、斥责。而对于朋友直言忠告曾国藩则要求自己努力接受,争取改过。邵惠西曾当众质问他“交友不能久而敬”,看的诗文虽多却常常坚持自己的见解,人前变换面孔等等,他非但不怒,反连赞“直哉,吾友!”并痛下决心,改过自新。
曾国藩所作文章,多数都表明了他勇于改过,发奋自新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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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平和,立身之本
曾国藩很重视人的德行操守,并把它摆在首要位置。在他看来,当今天下大乱、人欲横流之时,要有操守。但是对于有才而无操守的人也应当正确对待、更不能随便得罪,他告诉自己兄弟,对于“有才而无德者,亦当不没其长”,可稍远其人,但得罪不得。
曾国藩在官场驰骋数十年,平生不遗余力地施用过“权谋之道”。不过,曾国藩施用“权谋”很有特色。
对待下属,要讲究“诚”。他说过:吾辈所应畏惧者有三,第一则以方寸为师,其次则左右近习之人,如巡抚、戈什、幕府文案及部下营哨官之属,又其次乃畏清议。他又说:吾辈若专尚强劲,不少敛抑,“则委员仆从等不闹大祸不止”。既然下属和左右近习之人对自己的态度恭敬,所以曾国藩立下“待下以诚”来劝勉自己、鞭策他人、处理好上下左右的微妙关系,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而且还勉励兄弟子侄及同僚待人也要如此。曾国藩时时都有忧患意识,他深恐出乱子,常规劝其弟应“待下以诚”,特别是对待地方乡绅更应“爱之以其道”,接着又指出自家兄弟在绅士问题上背道而驰的危险性:“初出办事,而遂扬绅士之短”,“是大失用绅士之道也”。
曾国藩懂得天下至大,事变至殷,绝非一人一力、一手一足所能维持,必须“举天下之才会于一,乃可平天下”。人才是靠掌握权柄居上位之人培养和扶植的。他对其子说:“余所见将才者极少,但有志气,即可予以美名而奖成之”。曾国藩很重视人的德行操守,并把它摆在首要位置。在他看来,当今天下大乱、人欲横流之时,要有操守。但是对于有才而无操守的人也应当正确对待、更不能随便得罪,他告诉自己兄弟,对于“有才而无德者,亦当不没其长”,可稍远其人,但得罪不得。
“家和福自生”,在曾国藩看来,只有家和,他本人在外从军从政才无后顾之忧;只有家和,才能在人前、在下属面前说得起话来;只有“家和,才能福自生”。然而,他的一家前期几代同堂,人口众,矛盾多,要“家和”还真不容易:弟兄们在家“不听教训”、“不甚发奋”者有之;兄“教弟千万言,而弟不听”者有之;弟写信责备其兄“待人不怨”,使其兄“读之不觉汗下”者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