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片巍峨的群山,密林丛生,蜿蜒起伏,散发着十足的乡土味儿,还有这沃野千里,真想不到竟是片富饶之地,要不是英国西南部那些郡太靠近伦敦,沾它的光才增添了不少魅力,定会有人敢拿这个地方跟南德文郡比个高下。单就实际条件来说,双方各有千秋,不分彼此,只不过南德文郡距离城镇不超过三十英里,这儿却有足足两百英里。然而这个萨里郡的偏僻小角落却有它无与伦比的地方,古老的村舍,红砖堆砌,郁郁葱葱的农庄,以及古典的庄园式住宅,这一道道红墙,配上那长满苔藓的翠绿屋顶,曾让无数画家拿起画笔,描绘下这片绚丽的色彩。萨里郡的农舍是独一无二的,除了这儿,你再也找不到一个郡能把这些特色表现的如此完美,在这山谷小路边,在那幽深小巷里,每一座简陋的小屋在一簇簇烟囱的衬托下,俨然变成了一栋古老的大厦,那么庄重威严,又一派宁静安详。
要是一个人对山脉满怀敬意,那他绝对不会去爬,说起来的确是这个理儿,当然这也是本文标题的含义所在。我们就省点力气,轻轻松松地转转这山谷,至于山顶那份迷雾缭绕的神秘感觉,还有沐浴在阳光下那种一览无余的境界,就留在我们心里吧。一旦你去爬山,你就掌握了它的一切,哪怕是一点细微的特征,也丝毫不落地落入你眼中,没了新鲜感,你自然会觉得它不过如此。原本悠闲的心情反倒不在了。人家千辛万苦地爬山,难不成是来看看这山顶上长的草,除了没那么茂盛,简直跟山谷里的一个样。所以传教士说:“一切都是虚空,都是捕风。”他可能是爬到山顶以后才大彻大悟的。既然这样,那就做个探险者吧!但为什么就算是那些铁了心要征服帕纳塞斯山的人到头来也发现,所谓苍天不过是层稀薄的空气罢了,而生长在那种高度的小草也不是那么稀有的物种。反倒是那些安于平地的人,在这个安全又舒适的好地方开开心心地仰望着高山。他们抱着幻想,想象着这片北部高地一定生存着狮子呀,老虎呀,还有像老鹰一样可怕的野生鸟类,而不是探险者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几只兔子和几只唱歌的小鸟。
要到这个地方,最便捷的方法是先乘火车到洪山交界处,那儿光秃秃一片,就是个建于铁路时期的现代小镇,毫无艺术的美感,人们常常去那儿,不是因为对它本身感兴趣,而是因为它的位置很重要,它是通往全国各地的枢纽。
能观赏到北部高地的南方风光也算一大乐事,事实上,沿着高山这一带从梅德斯通到吉尔福德以及法纳姆一连数英里都属于南部地区,这儿都是很豪华的道路,非常平稳而且四通八达,在以后的章节中我们将进一步追踪,现在让我们回到从洪山到吉尔福德这段旅程。
红山这一路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收容所,管教所和技工学校,来到雷盖特才终于松了口气,这儿的房子大都建于16世纪至18世纪后期左右。当时马车盛行,这个小镇在十八世纪时的繁华也得益于此,清一色的红砖建筑更是一大特色。从那儿一路来到雷盖特荒地,柔柔的微风吹过这片广阔的土地,那座“风车教堂”可能会勾起有心人强烈的求知欲。
那儿原本是架古老的风车,在大约25年前改造成了教堂,其间又是一段传奇的历史。如今这儿成了盖特雷一座远离教区的小教堂,在设计上延续了“圣十字教堂”的建筑风格,于1880年9月14日进行了首次礼拜,此后每周日定期进行礼拜。至于这次改造的原因,纯粹是个悲剧,当年为了方便那些频繁穿梭在从南安普顿到温切斯特以及坎特伯雷的朝圣者,曾在路边建了四间祈祷屋,后来都被改建了。其余的有一间成了监狱,另一间附给了游乐场,圣十字架教堂改造成了风车。最初那些为了朝圣而建,却用作磨坊的房子早就消失不见了,如今这个,建的虽然是磨坊,却担任起原先的角色,用作了教堂。在改造时没有刻意更改内部风格,保留了奇怪的圆形木架结构,只是简单地添了个圣坛,几张灯芯草做的椅子,几张垫子而已,然后刷了刷了大梁,在各处印了上教会的标志。这儿每年要付给亨利·萨默塞特夫人一先令的租金。
从雷盖特荒地到巴克兰德,我们一直沿着北部高地往右走,这下面如今涌现出大批乡村住宅,他们这代人热爱自然景光,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的祖辈不懂得欣赏这些风景。那时的杰出代表当属莫里斯船长,他曾写下那些热爱小镇的诗句——
“让我在小镇出生,然后,在小镇死去;
不然,我就不能喜欢我的小镇,我绝不会那样
如果必须在夏日里选一处小屋安歇
啊,就让我留在蓓尔美尔街那片可爱的阴凉里”
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这位18世纪的阿克那里翁死在这儿,在布鲁克汉姆。
一排古老的紫衫威严的耸立在山肩上,那代表着朝圣之路,是朝圣者们踏出的足迹。在巴克兰德,一汪池塘,一段路标,一棵高大的榆树,一座仓库一样的教堂外加一座教堂一样的仓库,这一系列景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百沃斯位于左手边一英里处,在那儿可以看到很多富丽堂皇的老式住宅。越过那儿就来到道尔克。
想想红山那地方,如今的道儿克散发着贵族气质,立马成了广受欢迎的地方。它处在伦敦游乐场和博士山附近,这当然是一个原因,而临近丹比斯酒庄和迪普戴纳让它散发出让人敬畏的气质,这毫无疑问是另一个原因。道尔克能够闻名于世得益于一场神话战争,鸟类饲养,以及托尼韦勒,这儿曾是他的家乡,他一直保留着“格兰贝侯爵”。一百年前这儿一直叫达尔克,到现在许多文人和乡下人还是这样叫它。镇上有条特别宽阔的大街,这儿能带给人无限快乐。
出了这个小镇,这部分北部山地看起来有些荒凉,树林也多了不少,沿路是威斯克的小农庄,很漂亮又给人一种现代化的感觉,沃顿那幽深的山谷和茂密的林地也展现在游客眼前,真是一派靓丽的景观。在“沃顿小教堂”(读作沃尔顿)安息着约翰伊芙琳和许多同他一样的人,这位日记作者钟爱树木,当年他种下的许多树苗至今还在附近的沃顿公园茁壮成长。沃顿海特这个孤独的小村庄,俯视着这片风光。
在阿宾谷哈默和戈姆沙,可以看到随着山谷流淌过来的小溪正汇入“冲压水池”中,那儿在“很久以前”,曾用来铸铁。但自从最后一个炼炉熄火以来已经过了两百年,最后还是在阿宾谷的铁砧上面绕上了铁锤。那段采挖铁矿,气味一直弥漫到肯特,苏塞克斯和萨里郡的历史早就被人遗忘了。
从戈姆沙再走半英里就到了撒瑞,撒瑞与风景如画是可以互换的同义词,这儿有条窄小的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挤在一起,看着很古怪,像是为了取暖,或者显示这儿的土地多么珍贵稀有。
现在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前,我们来到阿尔伯里,往右稍微走走,在通往纽兰特的岔路口上,就是著名的“沉默的池塘”了,它之所以出名,靠的是大名人马丁特伯,不过说实话,它就是个还算漂亮的小湖,真名叫雪邦池。那儿的湖水清澈见底,满池子全是鲑鱼,它们特别温顺,可能是因为许多游客觉得好玩,就拿东西喂它们,好看看它们跳出水面吃东西的样子。
来到阿尔伯里,我们就来到了整个旅途中最热闹的地方。这条狭长的村落零零星星地分布着别致的老式住宅和漂亮的现代别墅,从建筑风格看,都显示出较高的品位,从这儿一直延伸到阿尔伯里公园,那是诺森伯兰郡公爵在萨里郡的故乡。公园里有座半荒废的教堂,使徒公教会信徒的现代教堂加上中央塔上奇怪的穹顶,确实值得一看,也是个临摹绘画的好地方,除了这儿还要提起圣玛莎教堂,它坐落于北部山地最引注目的一座小山顶峰,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圣玛莎”教堂最初是为“神圣的殉道者”而建,曾经奉献给坎特伯格的“圣殉道者”托马斯。它建于20世纪末,坐落于朝圣之路上。至于怎么沦落到“圣玛莎”这个名字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去希尔沃斯的路上,普斯福德池塘环绕在路边围成了一片漂亮的水域,周围还有一片片树林,一座座古老的农庄,以及屹立在远方的圣玛莎教堂,这座教区教堂就建在这排池塘的其中一条小支流上,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但你一定要听听老柯博特说的话:“这个山谷,仿佛出自最慷慨的上帝之手,是为人类精心挑选的休憩之所,然而这份纯真天然的美景,这种幸福快乐,却被忘恩负义的人类,如此变态的拿来实现他们两个最肮脏的目的,人类一定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才发明这两种东西,然后在这里使用,这两种东西,一个是火药,另一个是钞票。”希尔沃斯已经不制造钞票了,但“罪恶的硝石”生意依然在进行。
越过希尔沃斯来到希尔福德这片广阔的公地,它靠着蜿蜒的韦河,一路延伸到吉尔福德镇。这条小河,事实上没那么小,在很多年前从北部山地巨大的石壁上流过,刻下了一道很深的裂痕,所以通往小镇的路都深深地嵌在山谷中,非常平坦。
你知道吉尔福德,却不喜欢它——大街那么古怪,教堂建在那条裂痕的斜坡上,据他们说,那是全英国最陡峭的教堂。还有阿伯特医院,以及那些奇怪到极点的古建筑——市政厅。
那些设计这些东西的建筑师如今肯定不会去建这样的市政厅。可能没人允许,当然现在也不叫市政厅了。“把名字改了!”一些新贵城镇放下豪言壮语,但是除了改成“市政楼宇”没别的能符合他们的身份。我们知道这市政楼宇的建筑风格,说实话,并不招人喜欢,不管它起了个多么经典的名字,或是代表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文艺复兴,不过是换了种形式掩饰它糟糕的设计,表面一副一本正经兼容并蓄的摸样,实际上不过是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实在愚蠢之极。
比起让人频频皱眉的吉尔福德城堡,市政厅自然算是最微不足道的新贵一族,它建于1683年,两年后,也就是塞奇高沼战役之后,蒙茅斯被处死在塔桥山顶。这座古老的诺曼底塔楼呈严格的四方形,它有多么绚丽如画只能靠历史协会去挖掘了,单是看看吉尔福德的钟楼塔,它那招摇的大钟,庄严的悬挂在大街的人行道上,对于喜欢这些的人来说,绝对能带来视觉的震撼和艺术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