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粉墨留痕:新中国节目单和入场券珍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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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990-1999年·在调整中前进

这十年,咱们北京的各演出院团,根据各自特点,在不断调整中前进,在前进中调整,为广大观众提供了一批新作,并在“建国50年大庆”前后形成了一个演出高潮。1990年“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年”的多场演出,让我足足过了一把戏瘾。京剧交响史诗《梅兰芳》的呈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京剧审美视角。情节跌宕起伏、大开大合的新编历史剧《风雨同仁堂》,引起我强烈的共鸣,我甚至从坚毅不屈的乐家大奶奶身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清新的《花房姑娘》和别致的《思凡》,我和学生看后都很喜欢,感到小剧场话剧的发展给话剧舞台带来了更多的生气和活力。评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走的是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的路子,我看后十分悦心、特感亲切。一批青年演员挑大梁,让我欣慰地看到了评剧发展的美好前景。古老的昆曲走出高雅的象牙塔,在亲近观众、培养青少年观众上做着努力。我所看的《牡丹亭》和《偶人记》,虽剧情一庄一谐有异,但在寻求雅俗共赏的艺术呈现方面有异曲同工之效。这几年,新排的北京曲剧《茶馆》《北京人》《正红旗下》《龙须沟》我都看了。北京人唱北京的曲调、演北京人的事,打的是“纯北京”的牌,我认为方向对、有发展。但这几出戏在艺术表现上话剧味重了些。北京曲剧当有自己独有的鲜明艺术风格。北京河北梆子剧团除了不定期在城里演出外,把主要阵地放在了京、津的广大农村,非常受当地农民和居民的欢迎,每次演出几乎都成了轰动的事。

这些年,外地和外国的文艺院团也经常到北京演出,为首都舞台增色不少。有“金嗓歌王”之誉的骆玉笙率众弟子亮相吉祥戏院,成了北京曲坛的一大盛景。激动之余,甚为北京鼓曲滞后的状态汗颜。日本剧团在北京剧院上演的话剧《望乡》,让我们领略到异国写实风格的味道。看后不久,我还通过《望乡》剧组和作者山崎朋子女士互赠了图书。

庆祝建国50周年的日子里,咱们北京舞台绚丽多彩,好戏连台,让在京的观众大饱眼福,尽享愉悦。

高水平的一七一中学生合唱团

成立于1990年的北京市第一七一中学学生合唱团是北京金帆合唱团。

因为演唱水平高,长期担负着北京及国家的重大外事和政治演出任务,多次代表我国参加中外艺术交流活动。作为“国家大剧院童声合唱基地合唱团”,很多在大剧院上演的中外歌剧中,都有他们的歌声、都有他们的身影。一次,我在大剧院欣赏歌剧《山村女教师》,看到参加演出的满台的我校学生,心里充满了自豪,恨不得站起来对满场观众大声说:这是我们一七一中的学生!

谦和与微笑的汪本贞先生

我家在东北园北巷时,和着名京胡演奏家、裘盛戎先生的琴师汪本贞先生住对门。他给我的印象是谦和与微笑——每次在家门口或在路上相遇时;

一次见他把京剧名角高玉倩、方荣翔等这些客人送到大门口时;一个冬日的夜晚,在首都剧场看戏散场偶遇时——他总是谦和地微笑着,即使说话也在不紧不慢的京腔中,透着些许宽厚和体贴……

没能抓机会向汪先生做一次深层次的请教,成了我永久的遗憾。

梁冠华的尊师让我感动

演艺明星梁冠华、那威、关凌和林妙可都是我校的学生。我没教过冠华,但他对我同样尊重。成名后,每逢在剧院见到我他总是憨憨地一笑,然后操着一口北京腔问候:“您好!您干嘛来啦?”一次,他骑车在正义路见到我,马上从车上下来,到我面前恭敬地问候一声,然后推车走几步,才上车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很感动。回到家,忙找出一本学校校庆纪念册,在一次剧组和观众见面会上送给了他。他笑着,又是一通感谢。

关凌说得在理儿

电视剧《我爱我家》热播后,关凌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如常般地上课、下学。那时,我正在为学校编一本名为《春芽集》的学生作文选,当然希望“小明星”关凌能提供一篇作文,内容以她拍此剧的情景和感受为好。我想关凌一定会很爽快地答应完成这个“任务”。谁知见到我,她显出有些为难的样子,诚恳地说:“岳老师,这样的作文我已经写了,可因为要出书,我已应给出版社了。如果给了您,我就对不起出版社了。您说是不是?”嘿,剧里的那个精灵可爱的“圆圆”说的话还很在理儿。得,成全她吧。

组织毛主席诗词朗诵会

毛主席是我最崇敬的人。我读大学期间,熟读毛主席着作,1963年,我试着编辑了《毛泽东同志论农民问题》一书(非常让我痛惜的是,“文革”中学校红卫兵暗中私自撬开办公桌后把它“抄”走了)。在毛主席七十大寿时,我给老人家寄去了祝贺信,1964年8月18日,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我寄来了回信,告知我信已收到并已存档。

1993年12月,是毛主席诞辰一百周年。为了表达对主席的感情,促进学生对毛主席的了解和热爱,当时身为语文教研组组长的我,发起并组织了全校规模的“毛主席诗词朗诵会”。为此,我还特意选编了主席诗词印发给学生。印刷的事是请人帮忙的,装订的活是我完成的——我家曾开过小型装订厂,逐渐接触中,我学会了装订的技术全活,而且水平不低。同学们对朗诵会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朗诵者认真、投入,聆听者专注、热情。礼堂没人维持秩序,但会场秩序良好。看得出,同学们对毛主席诗词的朗诵,还是很喜欢的。对此,我甚感欣慰。

缘事而发,我由此想到:我们中国青少年首选的读物之一,当是毛主席诗词。热爱毛主席,从青少年始。因为,没有毛泽东就没有新中国;因为,毛泽东“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因为,从一生计,青少年有了毛泽东思想和精神“垫底”,什么样的人生磨难都能对付!

12月26日上午,我身带自编的毛主席诗词,冒着寒风,到毛主席纪念堂表达对主席的热爱和怀念之情。谁知,上午纪念堂有重要安排,不对外开放。我向纪念堂东侧警卫战士请求多时,也未得应允。虽未见到老人家,但,人到了,情更到了……

舒乙夫妇听我母亲说往事

话剧、曲剧《正红旗下》中定大爷这一形象的原型是老舍先生的大恩人刘寿绵先生。刘先生家境殷实,后出家,法号宗月,因乐善好施,被尊称为“宗月大师”。其妻与女儿后亦出家。我母亲是其妻的俗家弟子,法名惠善。

上世纪30年代,我母亲和刘先生一家有一段时间在同一座庙修行,对此时老舍先生与刘先生一家的交往有所了解。故此,1995年夏,舒乙先生和夫人两次到我家,很有兴趣地聆听了我老母对这些事情的回忆。老母其时虽已80高龄,但记忆清晰、表述清楚,还动情地唱念起当年所受的经文,很令舒乙夫妇感佩。舒乙先生诚恳地说,老人家让我什么时候来,打个电话,我就什么时候来。我因此有幸和舒乙先生得以相识,日后还有共同编着《课本中的作家像》的合作。

后上海艺术中心来京演出话剧《正红旗下》。观后,我就剧中定大爷形象与原型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经历相差太远等去信谈了自己的看法。不久,中心的艺术总监杨绍林先生来电表示感谢,并和我直接做了多方面的沟通。

于是之先生亲自送来相片

1996年,我参加了舒乙先生主编的《课本中的作家像》一书的编写工作。

编写组设在西郊万寿寺内的中国现代文学馆。于是之先生因回忆性散文《幼学纪事》入选中学语文教材而在受邀之列。

当时,退出舞台多年的是之先生已显衰老之态。谁知,是之先生以年老体弱之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万寿寺,亲自把选好的相片送到传达室,并一再叮嘱工作人员,一定要送给编写组。得知此情后,我感动不已:

这就是是之先生,事无论大小,都要办得认认真真、稳稳妥妥、实实在在。

相片有五张:一张标准像;三张生活照;一张和朱琳女士合演的《洋麻将》剧照,他在剧中饰演魏勒。是之先生在排演日记中写道:“这是我的第二十八个角色,但愿是最后一个。”

《作家像》中是之先生的“作者简介”是我拟写的。为使“简介”写得更准确,我想就几个问题请教是之先生。但,电话打了过去,是之先生接到后,含混地吃力地应了几句话,停了一会儿,把话筒交给了他的夫人李曼宜女士……

我听着话筒另一端“曼宜,你来接”略带迟缓和低沉的声音,想象着是之先生此时的样子……

后来,书编成了,编写组郑重地给是之先生寄送去了两本;后来,我又向人艺戏剧博物馆赠送了一册……

置身人艺舞台中央

人艺资深演员韩善续先生与我相识,又因为同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的会员(非常有幸的是叶圣陶先生和叶至善先生是我入会的介绍人),关系更近了一层。1991年名剧《雷雨》重排上演,他在剧中饰演鲁贵一角,虽是配角,但戏份不轻。为丰富我校民进会员的文化生活,作为校民进支部主任的我组织全校会员观看了此剧。跌宕起伏的情节和演员精彩的表演,让大家得到了高水平的艺术享受。散戏后,教师会员们兴致勃勃地到后台向韩老师表示祝贺和问候,称赞韩老师演得好。韩老师是位非常热心的人。

见到组织的同志,更是分外热情,带着我们这走走那看看,满足着老师们对后台的好奇心。

这时演员们都在各自的化妆间卸妆休息,整个后台显得很安静。我们走着走着来到了舞台,见到眼前的一切,大家兴奋起来,因为刚才在台下见到的“周家大厅”的满台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甚至可以置身其中了。我慢慢挪动着,不由自主地站到了舞台中央,环顾四周,幻觉般地看到剧中人物一一站在我面前——周朴园、鲁侍萍、繁漪、周萍、四凤、鲁贵、大海……几十分钟前,这里还演绎着一场令人揪心的恩爱情仇,这里的各色人等还各自倾吐着人世间的苦衷,这里还电闪雷鸣、枪声大作、人声嘈杂。转瞬间,只消几十分钟,这里雷收云卷、人去屋空、静无声息……

感受到这些,我内心不禁慨道:人生无常啊!

感谢韩善续老师!

二舅买了件戏装

过去北京四九城都有信托商店,这里各种旧物几乎应有尽有,我就曾在西单的一家店里给学校买过旧扬琴和旧八角鼓。在首都机场工作的二舅好逛这种店,还时不时地淘点东西回来,大都是用不着的。因此,没少落二舅母的埋怨,弄得二舅买了东西不敢往家搁,都暂时放在我母亲那儿。一天,二舅夹着个包又到我母亲家。我母亲笑着打开包一看,是件上衣,不过质地不是纺织物,而是竹制品,一件用绳子串上一个个小竹管编成的竹衣,提在手上张开了一看,有如鱼网的网眼。母亲看了半天,不知何物;邻居街坊看了,也不知何物。最后,二舅显出得意的样子给大家揭晓了——原来这是一件戏装,名为竹衣,是武生特别是扎靠武生夏天贴身穿的。夏天热,厚厚的靠衣那么一穿,有时还要开打,那真是汗上加汗,这时汗涔涔的,衬衣贴在身上,影响了表演,如穿上竹衣,衬衣就不紧贴身了,做起动作就自如些了,而且汗水也不会浸染了戏装。

原来是演员用的物件,您给买回来了,不知道您当时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您日后怎么往家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