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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物传说(5)

几个夜游神就都坐下了。一个说:“那搭那个王员外家,见天在这驮水的呢?”另一个说:“本来他们那搭就有水呢么,他们不知道。他们那个园子里头吗,有一个三尺多大的芨芨墩呢。只要把芨芨墩挖掉,挖上三尺多深,底子里有一个石板呢,石匠叫上来,在那个石板上打上一个洞,水一下就冒上来了。他要先修渠道,后挖井。不这样水出来往哪里淌呢?这水除浇他的一百多亩地外,还够牲口饮用的。那个水要出来嘛,拐子腿洗一下就不拐了,瞎子眼睛洗一下也就不瞎了。”另一个说:“他们家的小姐害的奶疼的病,他们不知道他墙背后有一摞子谷草呢,好几年了。那是有钱人家么,草就多的用不完。旧草没用完,新草就又摞上了。那些谷草里头蹲着一条蛇。原来是个尕蛇娃子,它把他小姐的月经沾到身上了,钻到谷草里头成了精了,变成现在的大蟒了。就是那个蟒缠她的小姐呢。但把那个谷草点着,把蟒烧死,用蟒的灰贴到小姐的奶上,一下病就好了。”

这些夜游神们一个劲地喧着呢,那井里头齐里都听下了。那神就是保护他呢,为啥呢?他的心太好了。他后妈那么害他,心里不恨;银子里头灌上铅,他也不恨。三年了还要赶快回去看大大妈妈去呢。挣下银子了还要把兄弟找着,两个人一人一半。人的心太好了,就不能叫他死么。天刚亮,齐里就听得骆驼铃子响了。一阵子,有人说话的呢,他就赶紧喊:“救命!救命!”“咦,井里头哪来的人?”驮水的人趴下一看,井里就是有个人呢。就扔下个绳子把他拉上来了:“你咋么到这个里头了?”“唉!我走到这,把人渴的不行,一看哪搭都没个东西舀,我就跳下去喝去了,谁知道喝完上不来了。”他还不说是齐外把他推进去的。“那你是干啥的?”他一下想起了昨晚夜游神说的小姐害病的话,赶紧说:“我是行医的。”“噢,行医的?赶我水驮上了你和我一起到员外家去。我们员外有个小姐,害了几年的病了,请了多少人都看不好。高僧高道也请了,总是不见好,你能看吗?”“能看呢”。

这就跟上驮水的到员外家去了。驮水的给员外爷说:“我今天驮水去了,井里头捞出来一个小伙子,他说他会看病呢。”“咳!那么高的医生都看不好,他一个毛头娃娃能看好吗?人在哪里呢?”“那不是么!”“他手里头连个啥都没有,能看好吗?”“你看你这个员外,偏方方能治百病呢。”“也行呢,叫吃上些去,吃上了缓给一下,明后天了再看。”齐里蹲了两天,第三天赶早,驮水的用人去问:“员外爷,他已经缓了三天了,今天让看吧?”“嗯,看。”领到小姐的房子里,把脉试了一下,齐里说:“嗯,一点点病么。”员外一听惊给了一下,多少医生请上来都看不好,他说是一点点病。“你说的啥,一点点病?”“就是一点点病,你的房背后是不是有一摞谷草?年代多了。”“就是有呢。”员外心想:还真是个神医,刚来就知道我墙背后有陈谷草呢。“你舍得舍不得把陈草烧了?”“唉!只要我姑娘病好了,我啥都舍得呢。”“嗯,但舍得了你就给我明天雇上棒棒的十个小伙子。”

第二天,员外爷就雇了十个小伙子。齐里领上小伙子,先到后院里谷草跟前,把火点着,谷草一下着开了。谷草一着,里头的蟒蹲不住了。一阵子,蟒烧急了,就跳开了。齐里大声喊的叫把蟒打进去。又一会上,蟒给烧干了。他就走到跟前,把蟒灰一齐揽上给员外说:“这个灰拿上去,贴到小姐的奶上,她就好了。”灰灰子拿去给小姐贴上,刚一个月,奶长得好好的了。员外对齐里说:“你把我的姑娘的病治好了,干脆给我当女婿吧?”“唉,不行,我家里还有爹爹妈妈呢,我还得回去呢。”“哎,不招也行呢,我的姑娘就给你,你要啥都行,我给你半个子家产。等过个百十天了,我就给你们成亲。”

又过了半年,员外给他们把亲事办了。亲事一办完,过了几天,齐里说:“哎呀,天天这么远的驮水,太麻烦呀。”员外一听:“那你说咋办呢?”“这有水么。”齐里慢吞吞的,停了一会又说:“那个园子里芨芨墩底下有水呢。”“你咋知道?”“我知道呢,我们先修个渠,把渠修好了再打井,不然水一出来没处淌。”员外着实相信女婿的话了,赶紧叫长工们把渠修好。选了一个良辰吉日,长工们七手八脚地把芨芨墩挖掉了,又朝下挖给了三尺,可不是,底里有一个石板呢。齐里过来看过说:“岳父,这会子得叫个石匠来。给石板上打个洞呢。”“对!对!对!”员外爷精神一下上来了:“快去,你们去给我找石匠去!”“岳父,把周围的拐子、瞎子了都叫来。这水一出来,他们洗上几把都能好呢。”“嗯,好!这就太好了。”

石匠找的来了,拐子了、瞎子了都找来了,一下园子里的人就围满了。石匠照着石板一锤下去就打了个眼眼子,一下水哗啦啦地从洞洞里直往外冒。瞎子听的水一响,往前挤着洗眼睛呢,拐子也一拐一拐地把水往腿上洗呢,员外家的长工们也高兴了,这下就再用不着驮水吃苦了。浇地的水有了,饮牲口的水也有了,水旺的用都用不完。过了些日子,齐里给员外爷说:“岳父,我想回去呢。”“你实在想家了,就回去吧。”套了三个大车,一漫拉的是金银财宝。员外爷把女儿手拉上,送到车上坐好,定定地看着女儿、女婿走掉了。

再说齐外回去后,他妈妈就高兴的:“我说我的齐外好,齐外有本事。你说你的齐里好,你看,咋我的儿子挣上钱回来了?”老汉悄悄坐着没言传,半天了才问:“你哥呢?”“唉,再别提我哥了。我们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垒了个石头垒垒子,商量下的,谁先过来了把石头垒子搡倒,就证明谁已经回来了。我过来一看,石头垒子还没搡倒,我就跑上去找他去了。一去啥,他要饭的呢。站在那个羊头馆馆子里拾着吃羊头壳壳子的呢,三分像人,七分连鬼一样。我叫他回他还不回来,咋么说他都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他妈妈高兴的:“还是我的儿子有本事,我早就看出我的这个儿子有本事么,你还说是你的大儿子有本事。”老汉说啥去呢?一句话都没说。刚过了一年,一天,长工跑进来说:“远远来了三辆大车,正照着我们家来了。”齐外跑出去一看,正朝他们的大门来了。四套马的三个大车,车刚走到跟前,齐外一看是齐里么,吃了一惊。赶紧说:“哎哟!哥,你回来了吗?”“嗯,回来了。你回来得早吧?”“嗯。”齐里就好像没有事一样。长工们赶紧搬车上的东西,齐里领着媳妇先进去跪下给爹爹妈妈磕个头,问了安。妈妈一看没言传。

老汉一看,他的大儿子还赶他二儿子有本事。钱挣得多不说,媳妇也说上了。媳妇也孝顺得很,刚过了一个多月,齐外就泼烦开了:我哥这一回来,但给大大妈妈一说,我臊得咋么活呢!黑夜呢,他跑上和哥喧去了:“哥,现在人都睡下了,我们两个人喧个谎。”“喧啥呢?”“你给我说一下,你咋么回来的?又咋么说上媳妇的?”“嗯,那我就给你说一下:你把我推到井里以后,黑掉了我就蹲的呢。不知道啥时候有几个人在外头说话呢,我一听,他们说是王员外家一老驮的吃水的呢,他们家园子芨芨墩底下石板打个洞洞就有水呢。还有个小姐奶上害病的呢,也治不好,他们墙背后陈谷草里头有个大蟒呢,烧死灰灰子拿上去一贴,小姐的病就好了。天亮了,那驮水的一来,就把我救出来了。他问我是干啥的,我就说我是看病的医生,行医的。驮水的把我叫去,我给他把谷草一烧,蟒就给烧死了,那小姐的病好了,员外就把小姐嫁给我了。以后我给他把渠道修好,水都叫打出来,搁那搭以后,他们也不驮水了。我就回来了,大大妈妈都老了,你一个人行吗?”“噢,这么个事情,还是我哥有福气呀!”

齐外又跑上去一齐喧给妈妈了。妈妈全指望家财统统都是齐外的,结果,这齐里又回来了。咋么没死掉!这齐外跑上来把前来后去的一说,娘儿两个就商量开了:“将来呀,我哥要是再给人说给,我们咋么见人呢?”“你看他连媳妇都说上了。你多会才能说上个媳妇呢?咋好事你一个也碰不上呀?”齐外想给了一会子:“妈,明天我们走,也到那个井里蹲的去!”“我装个老大,你装个老二。”“不行,你装个老大,井里头去不敢蹲,我装个老大,你装个老二。”“行呢。”

第二天黑了,那娘儿两个都穿了个男人衣服,一人骑上一匹马就去了。到了离山不远的地方,老婆子装的兄弟么:“哎呀,哥,我渴得很。”“哎,再走一阵子吧。”又走给了几步:“哎呀,大哥,我实在渴得不行了。”“嗯,你实在渴得不行了,那就我们到那个山山子跟前看一下有没有泉水。”他就把妈妈一直领到井跟前去:“咋么个喝呢?”“哥,你把我脚脖子抓住我趴下去喝。”这就儿子把妈妈脚脖子一抓,她趴下去喝了几口上来:“哥,你也喝上些吧?”“我不喝,我不渴么。”“哎呀,你喝上些吧!”娘母子过来一把拉住儿子:“哥,来,我把你抓住。”抓住脚脖子就把儿子搡到井里了。

这就一个在井里蹲的呢,一个在外头蹲的呢,周围再又没人。一阵子唦,娘两个害怕了,儿子连妈妈说:“你也下来吧,我们两个人井里头蹲的。”妈妈也害怕的呢,赶紧爬下去了。蹲的蹲的,谁知道是几更天了?真的外头又有说话的声音呢。这娘儿两个一下高兴的还当是神仙来了,都悄悄地用耳朵听的呢。“这里头今天咋这么臭呀?”“坏掉了,员外家他不驮水了么,水成了死水了。咋不臭呢?把井填掉吧。”说着说着一人一把土,真的就把井填掉了。齐外娘儿两个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埋封井里了。

齐里与媳妇,奉养老父亲,日子越过越红火。

讲述:刘淑珍 采录:韩爱荣卢华英

里萧何外萧何

萧何月下追韩信,因为他是韩信的朋友,让韩信做大将军,是胳膊肘子朝里拐的,所以是里萧何。可是,刘邦看韩信权力大了,怕收拾不住,要杀他的时候,也是萧何引他上钩的,这是出卖朋友,胳膊肘子往外拐,所以是外萧何。

韩信帮刘邦打下天下以后,权力大了,威信高了,连军队也只听他的,不听皇上的了。皇上在点将台上点兵,连着挥动了三下令旗,军队就是不动弹。韩信上台点兵,袍袖一甩,军队后退了三里地。他令旗一挥,混乱的军阵立刻排好了队。这就叫作“三齐王乱点兵”。皇上怕韩信势力大了,要夺他的皇位,就要设计杀韩信。

这一天,萧何向韩信传达皇上的圣旨,说是皇上要在内宫接见韩信,并且要萧何陪伴着一齐去。进头道门的时候,韩信让萧何:“相国请!”萧何没谦让就进去了。韩信不高兴。进第二道门的时候,萧何让韩信:“齐王请!”韩信谦让:“相国请!”萧何没客气就进去了。韩信很不高兴。待到进第三道门的时候,萧何让韩信:“齐王请!”韩信不回让,也不客气,大踏步地进去了。

内宫里不见皇上,只有吕后娘娘,在洗澡。她见韩信闯进内宫,尖叫一声,慌忙捂住小肚子,大骂韩信存心不良,也不听韩信解释,立刻命令武士把韩信捆了起来。韩信回头,大喊萧何,要他为自己作证。萧何早逃得无影无踪,其实他压根儿就没进这第三道门。

吕后杀了韩信。萧何落了个里也萧何外也萧何,里外都不是人的恶名声。

韩信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朋友萧何为啥要向他下爪子①。

讲述:许泰儒 采录:许学诚

注释:

①下爪子:当地方言,意思是下毒手。这来源于猛兽捕猎都是先用爪子捕捉,然后才用嘴巴和牙齿的。

韩信减寿

韩信的阴禄阳寿①应该是七十二岁。可是,他一生做了三件十恶不赦的瞎事情②,每做一件瞎事情,阎王爷就减去他十年的阳寿,三件瞎事情总共减去三十年,就成了他“四十二岁命归阴”的下场。

头一桩瞎事情是九里山前活埋母。韩信少年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又不听母亲的教导和忠告,反而忌恨母亲,就心生一计,说要背了母亲走亲戚,到了荒郊野外的九里山下,挖了一个坑,把他妈妈给活埋了。阎王爷自然知道这事,就大笔一勾,减了他十年的阳寿。

第二件瞎事情是兄弟分家井拉屎。他把妈妈活埋了之后,他哥哥非常着气,不想再和他一个锅里搅勺子了,就把他分出去单另③过。庄房田地都平分了,只有一口井不好分,哥哥说,就一口井,挂一个吊桶,两家共用。韩信却不答应,非分不可,就在井当中放了一块木板,把一口水井从井口上一分为二,他自己从东边的格子里打水,哥哥从西边的格子里打水。如果哥哥忘记了规矩从东边的格子里打水,他就骂个不停。韩信骂哥哥违犯规则在他的井格子里打水,越骂越着气,最后想出一个报复的方法,蹲在他哥哥的井格子上,裤子一抹拉起屎来。阎王爷自然知道韩信又做了一件瞎事情,就大笔一勾,又减去了韩信十年的阳寿。

第三件瞎事是乌江立逼霸王死。西楚霸王是盖世英雄,汉家的天下有他的一半,命不该死。可是,韩信在乌江围困霸王,还做啥四面楚歌的假动作,害得霸王没脸见江东父老,丢下心爱的老婆和好马,抹了脖子。韩信这件事情做得太瞎了,阎王爷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就大笔一勾,又减了他十年的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