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余杭城,这时,已是五更天了。宋义一早便醒,自觉这几天的修养调息,内伤好了七八成。他将台面上的油灯点亮,坐在椅子上想:碧水云天山庄已遭人毁了,但怎么都没有听见有人提起这事?不可能如此平静的?千霸他们的这时又在实施什么阴谋?越想心里越感到不安。突然,听见有人敲门,便走过去将门打开。原是柳小蝶。
他见她双眼显现疲倦,甚是过意不去。这几天,自己全靠这位纤弱女子彻夜不眠,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然内伤也不会好得如此神速。道“柳姑娘起这么早?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柳小蝶道:“我见房间灯亮了,以为你内伤疼痛难忍,便过来看看。”
宋义忽然对柳小蝶深深地作揖,道:“我的伤已好大半。多亏柳姑娘的悉心照顾,真不知如何感谢?实在惭愧啊。”
柳小蝶连忙还礼,道:“宋大侠言重了,与你锄强扶弱的事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宋义请柳小蝶进去坐下,问道:“柳姑娘,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家住何处?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宋某。不会让父母担心么?”
柳小蝶听到宋义这样问也不感到惊讶。因为她已想明白,虽然我倾慕宋大侠,极其不希望让他知道我的真实出身。但还能隐瞒多久?纵使现在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与其担心什么时候被揭破,倒不如先说出来。若是他嫌弃我,刻意避开,那我便趁还没深陷时离开,倒是个解脱。于是道:“宋大侠愿意听我慢慢道来么?”
宋义点了点头,道:“柳姑娘请讲,宋某洗耳恭听。”
于是柳小蝶便说出自己的出身与经历。她乃姑苏人士,父亲柳成源原是江浙一带最大的镖局---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在她八岁的那一年,有一个来到镇远镖局,开价十万两,托柳成源护送一样极其神秘的东西前往京城,交给汇通当铺的当家。
柳成源当时是不愿意接下这趟镖的,因为那人一开价便是十万两,如此阔绰,便知这趟镖定是凶险万分。但弟弟柳成泉却极力主张接下,道:“大哥,十万两喔,等于我们镖局全年收入了。富贵险中求,我们哪一趟镖不是拿命换的?走完这一趟镖便能让全镖局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值得。接下吧。”
柳成源思量了一下,觉得不无道理,便点头接下。第二天一早,一切都准备好了,正要起程之时。柳成泉突然说肚子疼,拉了半天,整个人虚脱无力。
柳成源见状,便只好自己率领镖队起程。其夫人冯殷殷放心不下,便拿上剑要与丈夫一起护镖到京城。冯殷殷是姑苏宁安镖局的大小姐。从小就与爹爹冯进一起押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从嫁入柳家后,便过着相夫教女的生活。这次为了丈夫,便决定再做一次老本行。
这时,柳小蝶跑到爹娘的跟前,问道:“爹,娘,你们也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想留在家里。”
柳成源摸摸她的头,道:“乖女儿,爹娘是去做正事,不是去玩。你乖乖留在家里,要听你二叔的话。”
柳小蝶道:“你们不就是要到京城吗?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听说那里很繁华,什么都有。你门就带上我一起去吧,行吗?”
冯殷殷哄道:“小蝶,爹和娘亲都出远门,那便没有人照顾你二叔了。你看二叔现在成什么样子?要是没有人照顾,很可怜的。你现在是位小大人啦,留下来照顾二叔,好吗?”
柳小蝶回头看着二叔,见他满脸苍白,有气无力地站着,还蛮可怜的,只好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留下照顾二叔吧。不过,你们要早点回来啊。”
“嗯,小蝶真乖。爹爹和娘亲很快便回来的。”冯殷殷说完便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下。
柳成泉此时道:“大哥,大嫂,成泉我对不起你们。要是在路上遇到有劫镖的,千万不可与他们相斗,先保住性命要紧。记住我的话啊。”
柳成源笑了笑道:“放心了,镇远镖局并非浪得虚名,没有人敢前来劫镖的。小蝶便由你照看了。时候不早了,我和你嫂子也该起程了。”说完便领着镖队离开,起程前往京城。
柳小蝶做梦也想不到,此次与爹娘的离别竟然成了生死之别。
镇远镖局一行十人一路走了好几天,倒也没出现什么事。再过五天,来到河北河泽县的一线天。此处山势险要,小径两旁不是悬崖便是峭壁。冯殷殷见前面只是一条很窄的山道,便提醒道:“大家要多加注意了。”
走近忽见一蒙面人站在入口处,挡住去路。柳成源示意大伙停下,拱手道:“姑苏镇远镖局路经于此,麻烦兄台让开一下路。柳某感激不尽。”
蒙面人冷冷道:“我等的就是你们。”
柳成源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下了马,道:“如果你是求大财的,那便是找错对象了。不过我这倒是有些银两,若不嫌少尽管拿去用吧。”
蒙面人听完仰天长笑。整个山谷都充满了他的笑声。
一个镖师受不了蒙面人如此傲慢的态度,站出来用刀指着骂道:“奶奶的,你再不让开,老子一刀将你劈成两半。”
柳成源正要回头斥责那镖师时,却见人影一闪,接着听到那名镖师惨叫一声。而人影随即又回到了原处。根本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那名镖师已倒在地上,满地鲜血,已经死掉了。
蒙面人不屑的道:“不自量力,还学人口出诳语。”
柳成源知道对方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自己这边的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但还是凛然道:“他只不过说错一句话而已,你不该下如此毒手吧?”
蒙面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你真是太天真了,我是镖要劫,人也要杀。你们不要怪我,要怪便怪你们贪心,接下了这趟不该接的镖。”话音刚落,便一掌击向柳成源。柳成源见到对方掌力威力十足,不敢怠慢,拔剑出鞘,直刺过去。
蒙面人见剑尖将至,便一运气把内力集中在掌心。柳成源顿时感到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手中长剑被逼得偏移,刚好从蒙面人的身旁擦过去。而蒙面人闪身往前,重重一掌打在柳成源胸口上。柳成源立刻口吐鲜血,整个人飞出一丈外,当即气绝。
冯殷殷见丈夫中掌身亡,悲从心起,痛不欲生,拔出剑,发了疯似的向蒙面人刺去。蒙面人闪身避开刺来的剑,一掌拍在她的背上。冯殷殷闷叫一声,迎面扑地,气绝身亡。
剩下的七个镖师见到蒙面人两招便把总镖头夫妇给杀了,吓得马上弃镖,四处逃散。蒙面人展开轻功,追上,一掌毙之,一个不留。
此时的一线天,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只剩下镇远镖局骑来的马与那蒙面人,还有便是在空中盘旋的秃鹰。
蒙面人用掌把箱子劈开,从箱子里取出厚厚的本子,扬长而去。
那几只饥饿的秃鹰不停地在天空盘旋,过了一会,便直扑向那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