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前辈性格真是奇特。”元天纵跟在九龄身后喃喃自语道。
“嗯。”九龄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你向前辈索取的那粒万毒丹有什么功效?”
“没什么功效,对我来说不过是换钱的物品罢了。”
见九龄无心与自己交谈,元天纵遂不再发问。
“你陪我出去一趟吧。”走了片刻,九龄忽然开口说道。
元天纵心想自己闲来无事,便满口答应。
一直向前行走,出了太尉府,又穿过了几条街道,没多时,两人便进入了京都中心。
入眼繁华,元天纵不禁戛然失声。临列两旁的门店庄重而辉煌,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尽是些绫罗遮身,金玉挂饰的富足之人。高轩骏马不时悠悠而过,好一派天府之地的景象。比起记忆中的太霄云庭不知热闹了多少倍,更不用说偏安一隅的潭州城了。
九龄望了望有些吃惊的元天纵不禁略带讥讽道:“真没见过世面,走,我带你开开眼界去。”
元天纵苦笑着摇了摇头!
缓缓向前行走,顷刻间,两人便已没入了人群。九龄在人群中不时透过缝隙向旁边张望着,元天纵则仅仅跟随在九龄身边。
走了片刻,九龄忽的拉着元天纵从人群中挤向路旁。艰难的挤出人群,元天纵抬眼看到一处酒楼屹立身前。
酒楼拔地五丈之高,正门匾额上刻着“天上人间”四个镏金大字。未进其中,便闻丝竹之声,少女咿呀颂唱声,酒客劝饮,觥筹碰撞声一齐入耳。
九龄在门口皱了皱眉,终是领着元天纵进入里面。楼有三层,甫入眼帘,便是两丈乐台坐落正中。其上,一名妙龄少女挥长袖,启朱唇,兀自轻歌曼舞。旁边几位白发老翁正专注的拨弄手上的乐器。
台下,十数张圆桌陈列四周。桌边坐满酒客,人人富态满溢,却姿仪欠佳。芸芸丑相各有不同,望向乐台少女的眼神精光四射,也不知是在听曲还是在看人。酒客们一边狂饮,一边拍手叫好。嘈杂声不绝于耳。
九龄看也没看到眼前景象似的,拉着元天纵径自走向楼梯缓缓向二楼走去。到了二楼,杂乱声明显消减。走廊上,摆放着诸多藤椅与方桌,悠悠坐着的皆是些风度翩然,贵态外露之人。他们有的摇动手中铂金折扇,有的拨转掌心金珠,而相同的,则是望向楼下的眼神皆是带着一副睥睨之姿。
九龄仍未在二楼停留,而是朝三楼走去。到了三楼。吵闹声渐渐模糊。走廊内也少了藤椅,方桌等物。只有十数间门窗紧紧关闭着的厢房。
九龄慢慢向前走着,眼睛紧紧盯着门旁的门牌号。走了片刻,在玄字一号房门前停下。继而,也未敲门,便径自推门进入。
厢房内,一张酒桌上摆满了酒菜。旁边,一名白净少年正不紧不慢的吃着。看到九龄进来遂放下了手中竹筷。
少年面相俊俏,一袭白衫。只有两只手臂上戴着的鹿皮手套与那雍容之资格格不入,让人看了甚是碍眼。
九龄走到少年对面坐下,从怀中掏出万毒丹让少年观看。元天纵明显感觉到,一丝精光从少年严重一闪即逝。九龄随即又将万毒丹攥在手中。复而问到:“钱带来了么。”
少年饮下一杯酒,反问道:“此物当真能解玄烨之疾?”
九龄道:“我与人做生意速来诚信为本。没有把握的话,我不会将此物带来见你。”
少年微微一笑道:“也罢,玄烨信的过谷老前辈的医术。”随即屈指一弹,一个木匣凭的出现在酒桌之上。
九龄伸手将木匣拉至身前将其打开。登时,耀眼金芒璀璨散开。只见木匣之内满是黄橙橙的金锭。
九龄看了几眼便将木匣重新盖好,耀眼金光立时消褪。九龄将木匣抱入怀中,又将手中万毒丹放置桌上。起身便往外走去。
少年在背后道:“张少爷匆匆而来,何不小酌几杯再行离去?”
九龄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很忙,你还是自己喝吧。”说完拉着元天纵匆匆出去。
一出房门,九龄便拉着元天纵匆匆朝楼下跑去。
元天纵不解地问道:“怎。。怎么走的这么急。”
九龄轻声道:“皇甫玄烨是出了名的狠毒之人,这二百两黄金怎么可能乖乖掏出。”
出了酒楼。两人又涌入了人群。
元天纵道:“这里这么多人,他也不敢就这样下手吧。”
“或许吧!”
话音未落,元天纵二人只觉眼前一暗,耳边喧嚣声登时不见。元天纵大惊,伸手化出帝王剑,九龙真气猛提,登时剑上燃起炽烈光芒,将黑暗的空间照得通明。
元天纵匆忙寻找九龄身影。只见,九龄已躲在了自己身后。颤巍巍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天纵望了望四周,道:“这是结界。我们已经陷在其中。”
就在此时,似有滴水声响起。定睛望去。只见前方十数丈之处,空气似倒立的湖面一般荡起波纹。接着,自涟漪之间缓缓走进来一名男子。男子浑身裹着黑衣,只有双眼处透有一处缝隙。
危机感油然而生,元天纵不安的拉了拉九龄的手臂。道了句:“小心。”
九龄亦是感到恐惧,紧紧躲在了元天纵身后。
黑衣人朝着元天纵二人缓缓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元天纵所感受到的压逼感就多了一分。额头滴滴冷汗竟也渗出。
心知来者不善,元天纵再提真气抢先攻出。只闻一声狂龙吟啸声震耳响起,接着,便见元天纵周身包裹着的金色真气猛地汇聚,化作金色巨龙咆哮盘旋。
元天纵身似疾电,剑势万钧。携无匹威撼挥剑砍出。那黑衣人不挡不避,在身体接触帝王剑的那一刹那,只闻一声玉石碎裂声清脆响起。接着,黑衣人片片龟裂开来。登时散落一地,落地之后却又消失不见。
元天纵心中大骇,却在此时突感背后有人,随即不假思索旋扫帝王剑,朝身后扫去。
身后方显现的黑衣人影像刹那间又被摧毁,剑气余劲直冲,撞到结界墙壁,又荡开一阵涟漪。
对手如影似幻,任凭元天纵如何猛烈攻击都无法奏效,摸不到的敌人让元天纵心中更加不安,望着空洞的四周喊道:“你是谁,出来!”
“谁出来。。出来。。来。。”无人回应,只有清晰的回音声声入耳。阴影瞬间在元天纵心中滋长蔓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元天纵彷徨之时,凄厉的笑声划破空间的静谧,如利刃一般钻入元天纵的耳中。
心知拖延越久于自己越不利。眼前之法唯有强行冲开结界方得一丝生机。
打定主意,元天纵沉喝一声,帝王剑上的金芒猛涨三寸,头顶金龙更是翻腾。蓄力片刻,元天纵再喝一声,伴随着狂啸舞动的金龙生生向着结界的墙壁撞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整个结界空间也随着巨响一阵剧烈摇晃。而全力攻击的结界之壁仍是仅仅泛了一阵涟漪便又回复平静。金色巨龙却在剧烈撞击之刻瞬间消逝。元天纵也直感虎口生疼,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
就在此时,一团炽烈火球自元天纵背后袭了过来。元天纵慌忙扯起护体罡气横剑格挡。两相碰撞,火球随之消逝,而帝王剑剑身也瞬间划过一丝朱红。元天纵猛地感觉帝王剑变得滚烫炙手。险些将帝王剑扔了出去。
未及喘息,黑色身影又瞬间在元天纵身旁凝结。黑影斜掌横劈,直指元天纵的脖颈。元天纵大惊,真气迅速灌向涌泉穴,足下用力,猛地弹开数丈,堪堪躲过黑衣人的手刀。
元天纵在黑衣人对面立定,紧紧的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而那黑衣人凌厉的目光却深深刺入元天纵的心中。那是——睥睨蝼蚁的蔑视。是对将死猎物的默然。
对视刹那,黑衣人缓缓抬起右臂,右手做剑指状。眨眼间,剑指指尖生出两尺余长的赤色剑气。赤芒耀眼无匹,将帝王剑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心知对手已现杀招,元天纵哪敢大意。遂将帝王剑横于胸前,左手紧握帝王剑剑身缓缓滑动。鲜血从元天纵手心与帝王剑剑身的接壤处点点流出。元天纵暗暗咬牙,再提自身真气。周身金芒登时大亮,欲在赤芒的压迫中冲出。
在满满的压迫感中,黑衣人动了。双腿不见曲蜷,却快如疾电般动了,在笔直逼向元天纵的路径中扯起一连串的赤色残影。而指尖剑势,直指元天纵的心窝。
元天纵的瞳孔在一点点放大,眼中的黑色身影更是逐渐清晰。手中帝王剑已被献血染红,元天纵随即旋转剑身护在胸前,形成一扇血刹剑盾。
“嘭。”
黑衣人指上的真气之剑终是与剑盾碰撞在一起。顿时流光四溢,灿烂非常。仿佛在空洞的空间里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烟花。元天纵只觉凛冽剑意刺得自己面孔生疼。
血刹剑盾坚不可摧,黑衣人指上的气剑一寸寸没入剑盾之中消逝不见。而就在黑衣人手指即将碰撞到剑盾之时,黑衣人并指成掌,狠狠轰击在剑盾之上。
“嘭。”
“唔。”
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元天纵一口鲜血猛地喷出,如风中败絮一般倒飞了出去。周身金芒也已散去,兀自瘫坐在地上艰难喘息。
黑衣人掌势未收,再催真气,掌心登时燃起猎猎火焰。冷眼望着元天纵,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元天纵望着如同索命使者一般的黑衣人,心中涌起万千无奈。纵然大仇未报,纵然尘缘未了。可一切似乎变得更加遥远了。
“如果无奈,如果不甘就能改变一切的话,那这天地便不会处处悲歌!”曾经的话语再次萦绕耳边。元天纵突然有种想哭,想要发泄的冲动。却发现自己甚至没有一丝心力去感慨了!
“唔。”悲愤不已的元天纵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而不远处那黑色的身影终还是没有收手。望了一眼再次逼命而来的黑衣人。元天纵疲惫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