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贺楼远也只是瞪了他几眼,即使他伸手接过凌小柔递来的烤鱼,贺楼远也没说一句话。
凌小柔问:“二表哥怎么来了?”
贺楼玉指着马车,“这不是城门军看到你们早上出城时驾的马车进城,车上却没有你们的人影,就多问了几句,结果抓了个偷马车贼,把马车给我送来,知道你们是这在望马山附近丢的马车,我怕小柔儿没车回城再累着了,就将车给你们送来了。”
凌小柔倒是挺高兴,他们可是采了不少的添香草,总不能让王爷直接扛进城吧,若是那样保准能引起全城轰动。
贺楼远却嫌贺楼玉来早了,影响他和大丫独处,可人来了也不能打走,瞪了几眼之后,又听说贺楼玉在附近转了许久晚饭都没吃,他也心疼弟弟,盛了一碗让客舍主人擀的面,浇了一层麻辣汤给贺楼玉吃。
贺楼玉也是嗜辣如命,端起来碗呼呼地吃了起来,吃饱之后将碗一放,肚子里总算是舒服了。
可一抬头就看到别处那几拨原本还吃得热闹的人都停下不吃了,只盯着他们看。
贺楼远常年在蓟城,京城认识他的人不多,但贺楼玉则不同,在京城贺楼二爷那是相当出名,平日没事就拿贺楼二爷的劣迹就酒下饭。
虽然谁也说不出贺楼二爷怎么怎么坏了,可他那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坏。如今见他管贺楼远叫大哥,哪里还猜不到贺楼远就是宁远王?
与贺楼二爷的坏名声不同,宁远王的声望在大衍国可是如日中天,可以说大衍国如今的繁荣昌盛,都是历代宁远王流血流汗换来的。
除了那些政敌之外,大衍国没有人提到宁远王不佩服的,想到他们竟然跟宁远王一起吃饭,不但吃了宁远王送的麻辣料,还吃了宁远王捞的鱼,那是真心自豪啊。
是谁说宁远王为人冷酷?他除了不爱笑之外,多么平易近人。
还有之前那些冒宁远王府名头出来招摇撞骗的混混,宁远王不也没下死手?
如今再想来,肯定是宁远王府的对头想要败坏宁远王府的名声才使的手段。
又有人想到贺楼二爷的恶名,互相询问起来,除了知道贺楼二爷名声不好,可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还真没人说得上来,便有人悟了,“怕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吧?不然你们看二爷仪表堂堂,举止大气,就这相貌看上的女人还用抢?”
“是啊,我也听说了,宁远王府后院压根就没什么女人,若是贺楼二爷真抢了那么多女人,那些女人呢?”
话说开了,也就都想到与这次假冒宁远王府事件差不多,真是有人恶意败坏宁远王府声名嘛,就有人想要回京城后为二爷正名,总不能在宁远王为大衍国劳心劳力之时,他的家人还要遭此不白之冤吧?
顺着飘来的小风,贺楼玉也听到这些人的闲聊,当时嬉嬉一笑,“诸位的心意二爷领了,不过二爷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不敢劳烦诸位了。”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成了贺楼二爷有难言之隐,对他也就更多了几分怜惜,一个个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不能让贺楼二爷继续被人误会了。
贺楼玉眨眨眼,事情是怎么闹成这样的?说实话他还是很得意自己特意营造出来的恶霸形象,这可是为他挡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桃花呢,若是名声变好了,会不会媒人就要踢破门槛了?
唉,果然人长得太英俊怎么都是罪过。
客舍主人忙前忙后地侍候,众人吃到三更才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屋,外面绑着的混混们也被关到客舍后面的柴房里,客舍主人就蹲在门外。
他为之前误会宁远王府而内疚,怎么就人云亦云地相信贺楼二爷是坏人?相信宁远王府会仗势欺人?为了将功补过,他宁可一夜不睡也不能让败坏宁远王府声名的坏人逃掉。
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夜没睡的客舍主人就将早饭做好,虽然只是简单的白粥配上几样酱菜,众人吃的还算满意。
吃过饭,该游玩的要继续游玩,该回城的也要回城了。
客舍主人将昨晚抓的混混一个个提过来,打算交给宁远王带回城,宁远王却直接将人扔给贺楼二爷,“你将人带回去,我和大丫再上山一趟,你送完人午后再过来接我们。”
贺楼玉也知道凌小柔和贺楼远这是要上山再采些添香草,昨天虽然采了两袋子多,好东西总不嫌多,能多采自然是要多采了,而这事最好暂时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想来若不是要送那些混混回城,他也得被抓了劳力。
将昨日贺楼远与凌小柔采回来的添香草装上马车,那些抓的人总不能坐贺楼二爷赶的车吧,那还不得美死他们?
贺楼玉眼珠一转,指着那些人嘿嘿笑道:“都松开,这样绑着多难看?绑手就好,绑手就好!”
客舍主人担忧,虽然宁远王能把这些人治住,却不代表总给人半吊子感觉的贺楼二爷也有这本事,万一真被这些人半路上脱了逃,再伤了贺楼二爷呢?
虽然兄弟俩一年到头也聚不在一起多久,却不得不说兄弟间足够默契,贺楼远发话就按二爷说的办,客舍主人也只能照办了。
将混混们的手都绑到身前,绑的紧紧的,贺楼玉再用一根长绳子将他们串成一串,每个人之间留了三尺左右距离,之后牵着一串就给绑在马车后面。
马车轮子一转,这些人也顾不得腿被绑的刺麻,都撒开腿跟着马车跑开了,不然被马车带倒就只有被拖着跑的命运,真被拖回城里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凌小柔不住点头,真论起阴损还真没几个人及得上贺楼二爷,至少换了贺楼远是不太可能想出这损招了,却不得不承认这方法真是好。
凌小柔和贺楼远又带上客舍主人给准备的食材上山,提上篮子,怀里装了布袋上山。
客舍主人一直送到望马山下,才支支吾吾地道:“王爷,小的……小的魏明诚……”
宁远王面无表情地盯着魏明诚,看不出心里有何感想。
凌小柔跟在宁远王身后也静静地望着魏明诚,他是在像王爷自我介绍,好似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原本就紧张的话都说不清的魏明诚见王爷和表小姐的反应冷淡,脸胀得通红,好不容易鼓起的能力也没了,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
王爷见他再没说出什么,潇洒地转身走人,至于魏明诚叫什么关他什么事?就是凌小柔之前所说的生意做成了,也不可能要王爷来管,哪里需要王爷出面打理,他管谁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王爷因凌小柔在身边心情大好,难得的能与民同乐一回,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冷峻桀骜的王爷,除了亲人,能被他在乎的也只有他手下那些将士们了。
凌小柔同情地看了魏明诚一眼,还算是个阳光的娃,但愿不要被王爷的冷酷给打击到。
这一眼被魏明诚看到,魏明诚似鼓起了勇气,朝王爷的背影大声道:“王爷,小的想要去参军,望王爷成全。”
王爷脚步顿住,转身盯着魏明诚,盯的魏明诚浑身都不自在了,王爷才淡淡地道:“勇气可嘉,身手太差!”
眼见魏明诚被打击的面如死灰色,凌小柔安慰道:“你生意做的不错,继续努力吧,未必所有人都适合去打仗。”
魏明诚扁扁嘴,倒是没再说什么,朝王爷抱抱拳,失魂落魄地走了。
贺楼远也没当回事,像魏明诚这样脑子一热就跑到他面前想要跟着他打仗的青年他每年都能见着不少,真让他们上战场了,就这细皮嫩肉的几天就得哭爹喊娘,阵前的苦可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昨天上山累了个半死,凌小柔的腿还打着颤,这回也没矫情,直接往王爷的背上一趴,由王爷一路背上了山。
因没累着,一路上还哼哼上小调了,别看凌小柔五音不全哼哼几声也还算能听,尤其是小声音脆嫩的就好像几十只小爪子在王爷的心里挠啊挠啊,挠的王爷心里好个痒痒。
凌小柔把王爷眯着眼听小调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笑,正笑着王爷突然问了一句:“大丫,你哼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凌小柔下意识就说了句:“猪八戒背媳妇……”
说完,林间除了鸟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凌小柔暗骂自己蠢的跟猪似的,怎么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王爷沉默半晌后,问道:“朱八戒?何许人也?”
瞧王爷还挂着点点得意的侧脸,怎么好像他听到的重点和她想到的重点不一样呢?
事实也是如此,凌小柔想到的是她把王爷比喻成猪八戒,王爷会不会生气。
王爷想的却是,背媳妇?朱八戒也跟王爷一样幸福啊。
凌小柔跟王爷相处久了,也能做到说谎脸色不变,想了想道:“猪八戒就是神话故事里的一个……神仙,娶了高家庄的高小姐为妻。”
既然是神仙贺楼远也没意见了,也没纠结着让凌小柔把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讲出来,看来王爷不是个爱听故事的人。
因两人起得早,上山也早,山上还没见着人,王爷一路背着凌小柔同走,上山的速度倒是比昨日快了不少,等到了山顶王爷让凌小柔坐在一旁边吃东西边歇着,他用在客舍里拿的工具开始挖添香草。
昨天来时也没想到真能找到添香草,虽然凌小柔带了两只布袋子,挖土的工具没有,最后还是王爷用树棍挖了一些带根的,今日知道这里有添香草,自然是用工具挖的才好了。
等到午时,除了又薅了两袋子没根的添香草,在布袋子里压的实实的,又挖了两篮子子带根的,回去如果能种活,王爷再派人上山来大批挖草也不迟。
凌小柔已经生起了火,将之前带来的食材在火上烤,昨天的调料被王爷一高兴都送人了,今日用的调料就是从客舍里拿的,虽然味道差了些,经过凌小柔的好厨艺,味道也是不错,凌小柔甚至还在调料里挤了些添香草汁进去,果然味道又更不同了,至少王爷吃得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