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以至在上海以外的地方活动,我始终记住的一句话就是“十元钱的票子别零花,找零后很快会用完”。而且事后提醒不少人:钱不多别去上海!
也就是这次上海之行,让我深刻意识到,出门在外应当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得太寒碜不仅让上海人小看咱,在其他地方照样会被人瞧不起。有一次逛商店时,在三位老大哥的怂恿下我下狠心花十块五毛钱买了一件的确良白衬衣。第一次买奢侈品,并且开支超过十块钱!那几天穿着洁白的“的确良”衬衣,脸上光彩了不少,走路精神了许多,而内心却忐忑想了好几个晚上。这件衣服是我最高级、最昂贵的“礼宾服”,非重要活动绝对不会乱穿。1978年秋天到武汉出差三个月,也仅穿过两次。三次休假要找对象、相媳妇,那是天大的事,当然是必须要穿的。除此以外,它一直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我的板箱里。1982年离开高原时,衬衣领子磨破了,我特意到西宁专门把领子补了一次。到陕西白水,天热时间长,衬衣穿的次数多一点。1983年底,我穿着这件宝贝衬衣脱下外面的军装,走向铁路系统。1985年2月又带着它回到我的家乡工作,一直到1990年第三层领子破损,两个袖口全部发毛以后,我才狠狠心让它退出了我的衣柜。
三个月的江浙之旅,我的收获可以说是盆溢钵满。完成任务返回青海途经河南郑州,陈管理员答应我绕道回家休息一星期。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带着军人的荣耀,乐颠颠、飘飘然回到了家乡。到家仅看望了父母,看望了一下柿园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前后不到五十个小时,就匆匆告别我魂牵梦萦的家乡,返回雪域高原,赶回关角山下。
6.大学与我擦肩而过
第一次随团外出执行调运采购任务,由于组长组织得力,也由于江浙人对青藏铁路建设的支持,对部队艰苦生活环境的理解,任务完成得比较顺利,也非常圆满,受到了师后勤领导的好评、团后勤处党委的表扬。
11月底回到连队后,钟指导员、杜连长专门为我接风。首长的盛情让我感动,平时不喝酒,那天也陪几个连领导喝了两杯由我从河南带回的宝丰大曲酒。酒场上钟指导员不仅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并正式宣布,党支部已研究决定12月份将履行入党手续,指导员明确表态:“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入党对一个青年军人来说是成长进步的阶梯,梦寐以求的愿望,而且我是在刚刚执行完“重要任务”,各方面都有很大收获的时候入的党,那种兴奋心情绝不亚于起初“当上了特种兵”,也不亚于“我当上了给养员”,而且,我们这一批新党员是粉碎“四人帮”以后,新党章出台之前最后一批党员——没有一年预备期的考验。
12月份,司务长郭宗树被通知参加新兵团接兵,让我又接住了连队的会计账目。钟指导员还特意给我说,郭司务长接兵回来就要提拔,管理伙食的任务就由你一个人负责。以前,由司务长具体抓伙食管理,我只负责生活物资保障供应,现在全责在身,任务繁重,思想上有了新的压力,不过也很高兴。
没有几天,更让我高兴的事来了。
由于铁道兵党委对青藏铁路建设的高度重视,特意在西安交通大学为铁10师安排十名招生名额。关角隧道进出口的1营、2营各照顾分配一名,条件是表现优秀、两年军龄、共产党员、高中毕业。前三个条件我都符合,唯有“高中毕业”这一条件我是“短腿”。钟指导员和杜连长得到消息后,表示“我们一定把小肖推上去”,当即就找营领导。营教导员曾广记对我印象很好,营长郭国法是河南老乡更没有问题。营连领导一说即合,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学历。
第二天我的名单没有通过电话上报,而是由一位副教导员和我们指导员一起带着营党委的推荐信,带着我两次写的发言稿直接找到团组织股和政治处领导,详说细表,言辞恳切。当时组织股很明确地表示:候选人的条件是学校把握的,部队没有破格的余地。他们又找政治处一位副主任,钟指导员反复申明:我们这个初中生要比一般高中生强得多,优秀得多。但依然无济于事,无功而返。当晚指导员到营部又请求曾教导员给团领导交涉,最终还是: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快10点了,指导员才回到连队,让通信员到司务室要了两瓶罐头、一瓶白酒,叫上刚从工地上回来的杜连长,发着牢骚,俩人喝起了“气酒”。不一会儿通信员叫我,到连部后发现平时喝酒谨慎的指导员已满脸通红,语音发颤,他好像还在生气。杜连长把事情的经过给我叙述了一遍,我听着、笑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慢慢地我笑不出来了,话说不成了,我流着泪表示:请两位首长放心!不能上大学我也会想法把工作干得更好,以实际行动感谢首长们的关心和厚爱!
那一天我也喝了两杯酒,可能是心情原因,让我第一次感到酒后头疼。回到司务室以后脑子很乱,既有感激之情,又有悔愧之气,我咋就这么倒霉!
事后我把我上学的曲折过程给指导员特意说了一次。虽然知道指导员这样的领导不信“天命”,我还是抱怨地说:我可能这一辈子就没有上大学的命。
在我的人生重要时期,大学与我擦肩而过。其实在两年多以后的1979年夏季我提干后,又有一次到铁道兵长沙学院参加为期两年的培训机会,却由于我被任命干部没有几天就调到组织股,在政治处这样管干部的权力机关,可以决定谁去上学,也可以利用工作之便“逃脱”参加培训的计划。我和另一位同期提拔后调到干部股工作的战友就这样因在权力部门工作以“今后还有机会去学习”为由而没能走进大学校园,在以后的几年里再没有遇到那样的学习机会。到这时才真正地相信自己是命中注定没有上大学的机缘。虽然以后也取得了专科、本科文凭,那也全部是函授、电大教育,与正儿八经的上大学系统学习一些专业知识应该是不能同日而语,与我个人的想法与希望相差甚远!
也可能正是因为我无缘读大学的缘故,才使我逐步养成了自学的习惯,而且长期对知识有一种如饥似渴的奢求。
7.在那遥远的地方
王洛宾一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把苍茫青海唱得更加美妙,也更有诗意,不少人会觉得青海是一片歌舞的热土,一方民族文化的海洋。王洛宾当年在青海海晏发现的金银滩(即西大滩)草原的确是青海最美的草原之一。当年他的合作伙伴草原美女——萨耶卓玛动人的眼睛和那轻轻的一鞭子给他的铭心记忆,在骑着骆驼返回西宁回望金银滩时,他用哈萨克民歌谱成了奠定“西部歌王”基础的传世经典——《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