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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市长背情妇(1)

到二环路的时候,又遇上红灯。郑砚池心中犯嘀咕,刚才的一幕可不要重演。还好,纷乱交织的灯影里,一位女交警认出市长的专车,并看到开车的是市长。她马上变换信号,并向轿车跑出几步,“啪”地给市长敬了个礼,报告说:“交警支队一大队岗亭六中队马燕给市长服务,请指示!”郑砚池点头还礼:“谢谢马燕同志,我办点私事儿,没什么麻烦,再见。”

正要起步,车窗挤进一个美人,还有一只捏着广告的嫩手,莺声燕语的声音:“先生,快乐驿站,气象万千,体验一番,才是猛男。”说着,那张精美的广告,已被美女纤细白嫩的手,塞在郑砚池的小肚子上。他捡起来看,一行玫瑰色的大字映入眼帘:秀水夜总会,驿客排大队。再往下的内容是:桑拿一洗周身暖,麻将搓到五更寒,更喜美女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郑砚池将广告团了团,塞进了烟灰盒。他沉默无语,那美人觉得有戏,即便郑砚池已经启动车,她怎么也不肯把头缩回去。郑砚池只好停下车,对她严肃地说:“你要是再胡闹,我可是打110了!”美女很失望,对着郑砚池挖苦道:“抠屁股眼儿嗍指头,吝啬货。”

按照以往的习惯,郑砚池在小区外边要一度停车。离小区大门不远处,那棵大叶女贞树下,就是他整理情绪平整着装的地方。大叶女贞树,树干挺拔,枝叶茂盛。盛夏,硕大饱满的树冠油光发亮。即便隆冬,也照旧一树墨绿,生机勃勃。明亮的路灯,把树冠的阴影投在轿车上,轿车本身的鲜明特点特征,都被遮掩在一片影影绰绰的阴影里。郑砚池打开车顶灯,对着后视镜,他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至此,市长白天精良的装备都尽数卸完,变成四海商场女老总的情人。烟火红尘,平凡人一个。情爱,把市长变成普通男人,过程非常简单。他掏出手机和周慧莎联系,要告诉她,他到了。使他感到茫然的是,她仍在关机。

他把轿车开进小区,在以往停车的地方停下。在单元安全门前,按周慧莎的门铃,没有回应。再按,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他心里忐忑不安,猜度着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人从楼洞里出来,他才趁机上了楼。在周慧莎的房门前,按她的门铃,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他忽然想起找钥匙,自己开门。他打开公文包,好找了一阵,才找到周慧莎给他的那把钥匙。

开了锁,他一推开房门就喊:“慧莎!慧莎!”他关上房门,屋内黑糊糊的。他又喊了两声,才听到从卧室里传出周慧莎呻吟般的应答:“砚池……我要死了……”

郑砚池踉踉跄跄冲进卧室,打开灯,看到周慧莎躺在床上,面向重幕紧闭的窗户,背心短裤,蜷缩着身子。他一个跃步跨到床前,双腿往床上一跪,一边呼唤着“慧莎”,一边用眉头试她的体温,他“呀”了一声,随即把她抱起,揽入怀中,以怜悯且抱怨的口气说:“慧莎,你在发高烧!干吗把手机关了?……”

灯光映照下的周慧莎,四肢雪白,脸庞通红。大汗淋漓,水洗过似的。她平素十分温顺的秀发,因为频繁的翻转折腾,纷乱地堆在花枕上。她粉红色的短裤,淡绿色的紧身背心,都被汗水洇透了,身下湿漉漉的。她半睁着两眼看郑砚池,长长的睫毛沾满泪水。绵软无力的手指,下意识地去摸背心的装饰扣子,光滑的玉臂在空中动荡着,修长的双腿一条伸展着,一条曲拐起来向外撇开。乳边那颗他十分熟悉的黑痣,就像珍珠绣在玉白织锦上一样,镶嵌在那里。平时富有弹性的肚子,因为几天来没有好好吃饭,像豆荚一样扁了下去。唯有她那结实的乳头很坚挺,丰满的酥胸,永葆着青春少女般的高傲。病中半裸的周慧莎,气喘吁吁玉体绵软,依旧不失一种病态美。他一个雨伞照海棠的姿势,罩住周慧莎,怜悯地亲吻她。短粗的胡楂,刺激了昏昏沉沉的周慧莎,她发出一声黏人的低吟,缓慢地睁开美丽的双眼,摆了下头,整个脸都贴在他的臂弯里了。乱发透出水汗气味,闭眼时,涌出两行泪水。

高烧中的周慧莎,愤懑委屈,形只影单,昨天的惊骇和以往的纷纷扰扰,扰得她天旋地转。她结结巴巴,说了好多不着边际的糊涂话。“我看见你了砚池,你从高台上下来,前边一个女人挎着你的胳膊,后边一个女人给你提着公文包……”郑砚池既怜悯又好笑,用额头贴了下她的额头,说:“慧莎,你烧糊涂了。”周慧莎说:“我清清亮亮,砚池。前呼后拥的,怎么都那么青春靓丽!年龄大的都精减走了吗?你还逐个吻了她们,我的位置在哪儿呢?哎呀!房子怎么旋转起来了?地震了吧?”说着,她呜呜哭起来。哭泣,倒使她轻松了许多。她吃力地睁大眼睛,看了一眼郑砚池,伸展开双臂,抱住他的脖颈,接着说,“我刚才很冷呀砚池。”郑砚池说:“你在发烧慧莎。”周慧莎说:“不是,是一堆柴火,冒着狼烟,光不起火,湿,湿。你拿根木棍,从下边挑一下,火就着了……”

郑砚池用腮帮,紧紧贴着周慧莎水湿的面颊,小声说:“慧莎,你说的是你老家的话吧?,,到一定时候,就会起火的。”她漫不经心地说:“砚池,把火棍儿拿过来,挑一下柴火,挑一下……”他说:“慧莎,你在发烧!”她说:“你的鱼钩都钓什么鱼啊?”他说:“炉膛里只有你这一块铁。”

郑砚池嘴挨着周慧莎的耳轮,嗔怪她:“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你感冒发高烧。把电话又关了,怎么跟你联系呀!我给你说过多次了,上班我是市长,下班我是你的兄长。市长的点滴业余时间,不都是消磨在你这儿了吗?”说完,他去浸热毛巾,给她擦过了汗,又顺手从衣架上取下她的衣服,一边给她穿,一边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住院,马上住院!”他嘴里催促着,笨拙的手给她系扣子。当周慧莎明白他要背她下楼,坐他的车要住院治疗时,她沙哑地咳嗽两声,热泪再次涌出,头脑清醒过来,喃喃悲叹:“我头疼,砚池。”郑砚池说:“住院治疗,慧莎,不治疗要脱水的。”

郑砚池要背周慧莎下楼,从楼上背到楼下,再放到轿车里。背人下楼,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当年学雷锋,他是小学生,背不动人,他帮队里饲养员喂牲口背过青草。几十年后,他从没有想到过背情人下楼。一种背法,两种心理感受。最大的境界提升是,他今天甘愿做无名英雄。

如果他今夜的壮举是一次社会活动,不知会惊动多少新闻媒体过来抢新闻。眼前,在夜色掩护下,市长巴不得默默无闻。不过,背人下楼,他不但没有这种经历,而且也从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实际上,他完全是凭着爱怜和冲劲背人下楼的。他并不清楚,一个近千万人的首脑,日理万机,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弱化了他的血肉之躯。至今,他作为男人,虽说基本上还挺棒,但体力已经力不从心了。背着个女人下楼,不啻是搬水泥袋子卸车,那是装卸工才能胜任的。

果不其然,当他逞强背起周慧莎一走出卧室,就感到腿软气喘,跟做爱相比是两码事儿。他摇晃着走出两步,便一个趔趄,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客厅里。要不是脚下一层厚厚的地毯,没准儿会磕伤市长的膝盖或金贵的嘴唇。他也感到自己滑稽可笑,拍下脑袋,拽了一下正蹲在地上的周慧莎,试图再试一次。高烧中的周慧莎,因为郑砚池的到来,以及他的优秀表现,刺激着她的大脑缓缓清醒过来。她蹲在地上,悲喜交加地朝郑砚池微笑着,轻轻摆手,示意作罢。她拉着郑砚池的手,挣扎着站起来,朝门外努努嘴,她要和郑砚池一起下楼。郑砚池点点头,将她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拉开房门,相互搀扶着走出屋门。

寂静的楼梯间灯光昏暗,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在转弯处稍息,她说:“砚池,难为你了。”郑砚池说:“只要你同意,慧莎,市长我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