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暑假后的第二十天,大清早,恰恰恰和鸣浩然各自背着背包守侯在花语村镇东的那条通往海语村的青石小道边上,査喳一路小跑着来到二位同伴身边连连致歉:“对不住,让二位久等了,放假后天天睡懒觉,已经没有早起的习惯了。”
“唉,本来也没指望你早来。”鸣浩然懒懒地靠在路边一棵树干上说:“胖子这会儿大概还趴在他那猪圈里咿呀哈喇说梦话吧。”
“喂、喂,你这样在我背后说坏话,当心我剪了你的舌头。”侯精精从他们身后的一条小巷中穿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名保镖。他见三个伙伴眼光都在扫睃着他身后两名保镖,摊开双手说:“唉,没办法,我爹一定要让他们俩跟着我,说是现在‘雾岛’不太平。”
“对呀,”鸣浩然站直身子,非常感兴趣地说:“不仅是你们花语村,就是我们鸟语村这两天也经常看到‘白枭团’的守夜者在四处走动,特别是夜里,时不时地有守夜者从阴影里钻出来,搞的大家精神特紧张,暑假过后情景就一直特紧张,这是怎么回事儿?”
査喳搔着他的光脑门说道:“昨天早晨我家那两老女巫就被‘万雾山庄’喊去开什么会,回来也没听她们说什么,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这天下有多少事会令美家二女巫害怕的。”侯精精向他身后两名保镖看了一眼,俯身过来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们:“我听说一个消息,前天夜里‘死亡烙印’从‘鬼牢’里逃出来了。”
“不会吧?”鸣浩然面露骇色:“从‘鬼牢’里逃出来!这家伙难道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吗?”
“那当然是有接应。”恰恰恰肯定地说:“不靠外力的帮助还没有哪个囚犯能从鬼牢中逃脱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査喳最怕凑热闹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急得顿足叫道:“什么是鬼牢?”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鸣浩然瞪了他一眼说:“鬼牢就是‘万雾山庄’的三大刑狱之一,建在鬼语村深处的一个地底深洞里,里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据说鬼牢周围的一个魔法阵‘诛鬼阵’是由‘万雾山庄长老会’的五大长老共同结下的,雾岛上还没几个人能毫发无伤地从那个魔法阵里安然出阵的,这个死亡烙印有这么大能耐逃出来,雾岛接下来有热闹好瞧了。”
“唉,雾岛平静了十年时间,如今又不安生了。”侯精精咕哝道,众人沿着青石小道向山坡下走去,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海语村。
“说了半天,你们还没告诉我这个‘死亡烙印’算什么东西。”査喳反身面对几个伙伴,边退着行走边问道。
“现在我相信你是岛外来客了。”侯精精抠着鼻屎说,以前墨雨告诉他査喳是从岛外来的,他还不相信,雾岛上除非是有特权之人,否则谁也没权随意进出这个被魔法结界保护的魔法之岛。
“若论辈分,这个‘死亡烙印’还该算是你的师侄。”鸣浩然略显紧张地对査喳说:“你有个师兄名叫画冢魅,这你总该知道吧。”
“这我知道,”査喳笑了起来:“怎么你们每个人提到这家伙都那么紧张呢?这家伙不是被赶出雾岛了吗?”
“这是因为十五年前你没在这个雾岛,不知道当年云冢魅为祸雾岛时造成了多大的恐惧。”侯精精虽然是世家子弟,一谈到这段往事还是心有余悸,虽然当时他的年纪还小,但大人当年每每提到画冢魅时,都低声低气地说话,就仿佛那是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恶神一般。
恰恰恰始终不开一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谈论。
“画冢魅为祸时代手下共有八名得力干将,人称‘八大金刚’,个个心狠手辣,残酷冷血。”侯精精身后那名高个子保镖接着侯精精的话说下去:“‘死亡烙印’就是八大金刚之一,他是画冢魅的三个徒弟之一,虽然是三徒中本事最差的,但其心肠之毒辣犹胜于其两个师兄姐,当年不知有多少违忤画冢魅的人遭了他的毒手,‘死亡烙印’之名因此而来,而他的真实姓名,恐怕也只有画冢魅及其两个师兄姐知道了。”
“听说‘死亡烙印’每次杀人前,必会在附近留下标记,是否真有其事?”鸣浩然问那两名保镖,画冢魅那时代他们年纪尚幼,对许多事情也只是耳闻,并没有真正见识过。
“是的,‘一条血红的蛇盘着一个骷髅’,这就是他的死亡烙印。当年他这可怕的烙印在哪里出现,那里必有人会丧命,即使做了最周全的防范也没有用。”那名矮小精瘦的保镖眼中露出惊悸的神色哑着声音说:“‘死亡烙印’神出鬼没,记得十七年前星语村的庄汉生一家十二口灭门案,从早晨死亡烙印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起,庄汉生便邀请了十名魔法高深的朋友守在他家,当晚这十名法师连同庄家十二口一同殒命当场。”
“都是他一个人杀的吗?”査喳听得头皮发麻,乖乖,怎么燕断肠门下会出如此可怕的门徒。
“这谁知道。”矮个子保镖耸耸肩:“也只有那些死者知道真相了。”
“犯下如此血案之人,怎么可能让他活到今天?”査喳不解地问道:“在我们泊瓷城,以命抵命这是天条,象这种人早被千刀万剐了。”
“知道‘万雾山庄’为何被归类为邪恶阵营吗?”侯精精说:“正是因为咱们的法律对那些邪恶之人是十分宽容的。”
鸣浩然连连点着头说:“是啊,‘万雾山庄’的法律规定,凡是因邪恶而犯罪不算重罪。所以当年云冢魅在雾岛上掀起滔天血腥,几乎颠覆了‘万雾山庄’的政权,也仅是被艳美魔和九幽王驱赶出‘雾岛’而已。”
“嗯,这种法律我喜欢。”査喳笑了起来,怪不得他偷东西根本就没人出面管,原来在邪恶阵营有这么一点好处。可是转念一想居然出了画冢魅这么邪恶的大魔头却纵之任之,让他们杀人掠货,这样的邪恶阵营似乎就有些不理想了,对别人你剥夺他的财物是小恶,虽邪恶却没伤天理,可是任意剥夺别人的生命,那就是大恶,有伤天理了,这种人放在善良世界里是该遭到最严厉的惩罚,而不是驱赶走就算了的。
众人边走边谈,没多会儿来到这条青石道的尽头,眼前是一条汉白玉铺就的拱桥,名为“云桥”,桥长一里多,过了桥就是雾岛五村之一“海语村”了。
桥下是湛蓝而平静的海面,桥面上拱的幅度并不大,跨度一里多的桥身下居然没有一根桥梁,桥面宽畅,可容两部车并排而行,桥栏上有许多栩栩如生的海洋生物白玉雕像。
“嗨,你们看啦!那喷泉喷出的水比咱们学校的勇者冲浪还高哩。”査喳指着桥另一端岛屿上一柱冲天水柱叫道,离这么远即能清晰地看见这股水柱,其粗大是可想而知的。
“这是海语村的交通之源。”侯精精介绍道,在雾岛五村中,除了他居住的花语村,他还去过鸟语村和海语村,星语村与鬼语村因为过于危险,他这个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没机会去。
“交通之源?”鸣浩然和査喳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因为鸣浩然此生也是头一遭来海语村,当他们走完这段桥面,来到桥另一端的海边,方才明白这所谓的交通之源是怎么回事。
“嘿,伙计们,我在这里等好半会儿了。”墨雨坐在一条狭长的木舟里望着几位伙伴,他看了看侯精精身后的俩保镖,露出为难的神色,两保镖一看那条木舟最多只能坐四人。他们俩笑了一笑,走到海边一幢灰蓝色建筑里去,在那建筑的拱梁下挂一匾牌:“鱼舟寄放租赁处。”
“别管他俩,咱们走。”侯精精率先跳上那条木舟,坐在最后,査喳和恰恰恰因个子矮小,挤作一堆坐在第二排,鸣浩然与侯胖子形影不离的爱宠金毛獒犬坐第三排。
“没有桨怎么划艇子?”査喳好奇地打量左右空荡荡的船舷,仅见木舟前端有两根绳子伸入水中,而坐在最前面的墨雨手里也握着一圈细皮革,形如马车上的缰绳。
“在咱这海语村里旅行用不着什么桨,”他抖了抖手中的皮绳对査喳示意道:“这种鱼舟用的是现成鱼动力。大家坐稳了,咱们出发。”说罢手中皮绳一抖,口中吆喝出声,木舟前端的两根绳子忽然拉得笔挺,木舟飞快地向前蹿去。
“嗬嗬……”査喳、恰恰恰和鸣浩然没防到小舟会忽然窜前,三人同时向后仰倒,幸亏坐在最后面的侯精精扶住鸣浩然,否则他便翻到海中去了。
“原来水中有鱼在拉这木舟,这就叫鱼动力。”恰恰恰向前面水面上望去,只见两幅青黑色的鱼背鳍露在水面上,把清澈的水面划出两道雪白的水痕,他问墨雨道:“这两条是什么鱼?”
“箭鱼。”墨雨说:“这是海语村最普遍的一种交通工具,有钱人家用海豚,象沙宾娜他们家里用的是最凶猛的鲨鲛鱼。我们平时到花语村去时就把鱼舟寄放在桥边的‘寄放租赁处’,回来时再取。”
査喳向身后望去,只见侯精精的两名保镖已租赁到一艘鱼舟跟在他们身后。
“海语村是个小岛屿,有一大半人家住在岛屿底部的沿海边,所以用鱼舟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墨雨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