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剥皮鬼的阴影压在魔法学校学生的心头已经有好几天了,不过这几天里一直相安无事,没有再看见剥皮鬼的行踪,前面几个被感染并隔离的学生病情也没有继续恶化,他们倚靠自己的抵抗力,再加上魔法学校魔法医师们的精心护理,每个人的身体都在积极的恢复中。于是,一股乐观情绪在师生们心田滋长,甚至有许多人开始认为这个剥皮鬼已经离开了魔法学校的范围。
这一天,査喳和墨雨、侯精精、鸣浩然一路说笑着走进8502班教室,鸣浩然见恰恰恰始终落落寡欢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不禁好奇地问査喳:“你和恰恰恰是不是在闹矛盾?他的脸色已经持续几天这么难看了。”
墨雨噗哧笑了起来:“自从听说剥皮鬼在咱们宿舍区出现后,他就一直这样表情恍惚,还经常溜到我们宿舍来睡觉,说是他们宿舍里闹鬼,不安全,我和北道说陪他回宿舍看看,他又不愿意,这家伙,大概被剥皮鬼给吓出毛病来了。”
査喳干咳了一声说:“我们宿舍闹鬼?别搞笑了,我和沙宾娜怎么没发现。大概恰恰恰脑子真有毛病了,你们别相信他的话。”
“兴许他过于害怕,脑子里出幻觉了。”墨雨猜测。
“嗯,我听说过这种病例,叫什么恐惧综合症。”鸣浩然是学魔药学的,稍通医理,他说的话往往被几个同伴认为是确诊,恐惧综合症!这名字多贴切。
“我没有得什么恐惧综合症!”恰恰恰低声咕哝了一句,他抱着自己的大脑袋瞪着围在身边的几个伙伴,深陷的眼圈如今已经成了熊猫眼,这几天里他没有一晚上安心睡好过,精神受着高度煎熬。
“兄弟,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鸣浩然以一个专家的口吻劝说他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夜里产生闹鬼的幻觉,多半是因你自己心里想得太多,负担太重所至。再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会神经衰落,最后导致短路。”他亲切地问:“要不要兄弟我给你开服药剂吃吃,准保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样,可以么?”恰恰恰忧心忡忡地说:“万一那个剥皮鬼真的出现在我屋里,而到时我却醒不过来,那岂不是死得很惨了。”
“你要这样想我就没法帮你了。”鸣浩然转头对査喳等伙伴说:“我看他已经没治了,査喳你夜里睡觉得防着他点,这种病发展到后期会出现杀人的臆念,到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和沙宾娜。”
“他,恰恰恰会杀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宾娜咭咭大笑了起来:“别搞笑了,他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杀。”
恰恰恰感到这句话太伤他自尊了,他白了沙宾娜一眼,瓮声瓮气地警告她:“别来诋毁我的能力,别说杀了你,就是把你大卸八块,剥皮抽筋我都敢。”
沙宾娜闻言并不生气,她呵呵笑着摇了摇手,一对怪目却痴痴地盯着坐在教室另一角的大帅哥东风泊,眼神脉脉含情,毫无矜持可言。
“你们这一组是怎么了?恰恰恰是成日成夜地疑神疑鬼,傻大姐却是神清气朗、精神焕发。”侯精精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嘴巴,手指伸进嘴里抠着牙根处一块嵌进牙缝的牛肉屑。
“你还看不出来吗?”査喳向东风泊努了努嘴角:“傻大姐恋爱了。”
“她爱上咱们班的三大帅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墨雨笑着说:“哪次不是以吃闭门羹收场。”
“兄弟们,”査喳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门,眼睛提防地瞄上沙宾娜一眼,确定她不在偷听他们谈话后,方才低声说道:“今天一大早,我偶尔从傻大姐卧室的窗下经过,正听见她在说梦话,你猜她呢喃着些什么话来着,”他学着沙宾娜的腔调捏着鼻子说:“嗯哪,东风大哥,你好帅好性感哟,看着你就好像看见海神出浴,你的声音可以把我整个身体都融化掉,噢,我的心灵仿佛领受到神的祝福,真的快活死了。”
众伙伴吃吃笑了起来,鸣浩然捂着肚皮笑着说:“她这是在意淫,精灵常干这事儿。”
侯精精笑过以后踢了査喳一脚:“你这人太缺德,一大清早跑到别人大闺女窗外去偷窥。”
“没办法,”査喳瘪着嘴说道:“现在本大爷正值青春期,总要找点乐子解解性压力,否则憋屈得慌。”
他们这厢聚在一起说笑着,素日里一直与鬼点灯形影不离的黑百合形单影只地走进教室,恰恰恰见到她,赶紧离开几个伙伴走到教室后角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向黑百合招了招手,黑百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嘿,鬼点灯呢?她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今天还准备逃课么?”恰恰恰待她坐定后问道。
“我不知道。”黑百合低垂着头,她皮肤漆黑,看不出她的面色有何变化,但从她那幽绿色猫瞳中,恰恰恰还是看出几缕血丝,显然曾经哭过。
“你别担心,”恰恰恰伸手去握她的小手,黑百合赶紧缩了开来,眼睛紧张地向两旁扫睃了一圈,见到并没有什么人在注意他们,方才放定心思。
“我……我怎能不担心她?”黑百合开始低声啜泣道:“你不知道?上次咱们回来后她居然连自己住的宿舍在哪里都忘记了,还有火药师,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不光是他,我们所有人她都忘名了。”恰恰恰温柔地拍着黑百合的背安慰道:“兴许上次被吸进《亡灵笔记》那档子事让她得了失忆症了,对,鸣浩然是说的这个词,失忆症。假以时日她会恢复过来的。”
“如果仅是失忆症我倒还能接受,问题是她现在连性格也完全颠覆了。”黑百合用手拭去眼眶中的泪水说:“她从来只爱穿白色衣服,衣橱里也仅备白色的衣服,这次回去后,她对着衣橱抱怨了一晚上,待到第二天早上,衣橱里有一大半的衣服已被她换成带有颜色的衣服。还有,以前她除了我,从不与别人打交道,你猜现在怎么着,我们宿舍几乎已经成个美容院了,不仅不同年级的女生来向她讨教美容秘方,甚至连女魔导师也来,而她,只要是容貌稍微好看点的女生,包准接待无误,整个人变得色兮兮的,比沙宾娜还过分,倒是对我这个她最亲密的朋友,反而显得不冷不热,爱理不理的。”
“唉,她脑子算是彻底坏了。”恰恰恰做了个遗憾的手势。与黑百合不同的是,现在班上所有的人都觉得如今的鬼点灯才更受欢迎,她不再象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再冷若冰霜,她的笑容成了全校男生最梦想看到的一道风景线,唯一令那些男生们遗憾的是,她对那些追求她的男生还是表现得冷酷无情,拒之千里,反倒是对学校里的女生,大凡是略有一点姿色的,她都要去碰上几下,表现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她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恰恰恰关切地问道。
“鬼点灯没有什么家人,”黑百合低下头,双手手指互相拨弄着说:“很少有人知道她是鬼见愁后裔这个身份,我也只知道她有幢很大的房子,家中只有个管家料理她的生活和财产,我从没到她家去过。”
“这么说她该是个小富婆啰。”恰恰恰自以为讲了个好笑的笑话,可是黑百合并没有笑,说明这个笑话很失败。
说曹操,曹操就到,彻底颠覆以往素衣淡妆的形象,一身天蓝靓服的大美人鬼点灯从门外走了进来,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口哨声和拍掌声,鬼点灯那双慑人心魄的妙目在教室里扫睃了一圈,黑百合赶紧举起自己的右手,可惜鬼点灯仅是瞟了她一眼,然后笑意盈盈地向坐在东风泊身边的蓝发美女西江月走去,黑百合大为失望地放下右手低下头喃语道:“她已经不再在乎我了。”
恰恰恰见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就象扎进一根锈钉一样难过,他鼓足勇气说道:“我在乎你!”
黑百合愕然抬起头,幽绿色的大眼睛里闪出一抹异光,恰恰恰迎着她的目光粲然一笑,两人脉脉地望着对方的眼睛,这份突然而来的感情让双方都感到有点突兀,为何在之前的近两年时间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对方,而仅在一次偶然的双目对视中就此认定了对方了呢?
小恶魔和小魔女在脉脉含情地用眼神交流,另一面,东风泊和鬼点灯发生了争执。争执的题目是那么简单而莫名其妙:西江月身边的位置该由谁坐。
事端居然是由一贯行事低调的鬼点灯挑起来,她一靠近西江月便要求东风泊让位置给她,口气咄咄逼人,与往日谦逊有礼的作风判若两人,那东风泊也是个傲气冲天之人,怎受得了她的颐指气使,当即白了她一眼:“对不起,我是她的组长,没看见我正辅导她功课吗?你给我待一边去。”
“要辅导功课?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来就行了。”鬼点灯拉住西江月的胳膊说:“走,咱们换个座位去,你的功课就是我的,跟我学准没错,包你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鬼点灯的个人排名在上一年度里落在东风泊后面,但她却是全班公认的最聪明之人,说这句话自有其所自恃的功底。
西江月笑了笑,正待站起身来,东风泊英俊的面孔铁板着沉声说道:“西江月,你给我老实地坐位置上。”
西江月闻言一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满脸尴尬地轮个望着鬼点灯和东风泊。
“喂,我说姓东风的,”鬼点灯双手叉着小蛮腰:“她不过是你一个组员,并没有卖身给你,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行动。”
东风泊望向西江月,他的目中神光咄咄,脸带危险的微笑对她说道,“请你亲口告诉咱们的鬼大美人,我限制你的行动了没有?”
“呃……没有。”
哪知鬼点灯冒出一句十分霸道的话:“我说有就是有,西江月你不必畏惧于他的淫威,这个小畜生除了胳膊粗点一无是处。”
东风泊在8502班里素来以霸道着称,可如今的鬼点灯在言行上甚至比他还过分,这让我们的东风小霸王有点无法接受了,这位小霸王在语言上向来比较木讷,可是他那双比铁秤砣还硬的铁拳是他横行校间的有力杖恃,这会儿他又习惯性地捋起袖子,露出很结实的手臂,摆出一副说不过你就揍你的气势来:“听着,”他指着鬼点灯漂亮的小琼鼻警告道:“别以为你是咱校的一枝花老子就会怜香惜玉,惹毛了我,一样让你满脸开花做个癞蛤蟆,听清楚了么?听清楚就给我滚到角落里蹲着去。”
鬼点灯双手一抱胸,索性一屁股坐在他们的课桌上,眼光中满含挑衅地斜睨着东风泊,她虽然没说一句话,可是一举一动无不在迫问东风泊:我就是不走开,你准备拿我怎样?
东风泊怒目瞪视,鬼点灯意含挑唆,一股浓浓的凶戾之气在两人之间开始飞溢开来,夹在两者间的西江月显得手足无措,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瞄瞄那个,表情局促无措地说:“我说,你们俩个不要这样好不好,本来并没有什么大事情啊!算了,你们两个都坐我身边,一左一右行不行?”
“你给我住嘴!”东风泊用雄浑的声音短促地喝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鬼点灯轻柔地拍拍西江月的肩膀,两目威凛凛地迫视着东风泊说:“西江月你让一边去,这会儿已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了,你别掺加在这里。”
西江月诧异地看着鬼点灯,对她话中所说的“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大惑不解,不仅她不解,就是全班同学都没有想到鬼点灯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很奇怪的话来,刚下还闹哄哄的教室里突然寂静了下来,同学们全部把目光聚向鬼点灯。
鬼点灯感觉到周围环境中的异常,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赶紧补上一句:“东风泊,你若碍着我是个女人而不好意思出手的话,那你不妨现在把我看成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是用不着找任何理由推托的,除非你不是个男人。”
这句话无疑在告诉东风泊,这场打斗将无可避免。
鬼点灯今天的举动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她在全班同学心目的形象一直是深沉机智,不动声色,象今天这样主动挑起战事,而且挑战的对象还是全班最霸道的东风泊,这让所有同学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发生居然会发生在一向低调的鬼点灯身上,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鬼点灯是修行召唤系魔法的,往往修行这一类法术的法师是善于远攻而弊于近斗的,而东风泊是修行元素魔法,这一类魔法的修行者既擅远攻也擅近斗,属于全攻击型法师,鬼点灯即使要挑起与东风泊这类攻击型法师的战斗,也该找空旷一点,利于自己召唤野兽或者亡灵的地方,万万不该找眼下这间堆满课桌的教室,这不是以己之短攻其之长么?这种不明智的选择怎么可能出现在机智狡黠的鬼点灯身上呢!
可是当战事正式打响后,眼前的景象又让众同学们大跌眼镜:
鬼点灯和东风泊先交手两招,以拳对拳,以硬对硬,“呯嘭”两拳对接上之后,两人的身形同时向后飘飞,东风泊是连向后翻两个跟斗后翻跃上发如雪身前的课桌上,他单膝跪在桌沿边,俊目中凶光闪闪,两拳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松开,显然对前两拳的结果有点惊疑不定。鬼点灯在空中翻飞一个跟头,正好撞向教室墙面,只见她脚尖略点墙面,湛蓝色的娇躯如同一朵金盏花般飞旋在空中,蓝色裙裾霍地向外翻摆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般扇动着,把她的身形飘悬在空中,景状美丽之极,象极了一个凌波仙子。
鬼点灯展颜灿然而笑道:“咯咯,你这哪像一个男子汉,拳头比一个妓女还软嫩,我看你还是回去睡你奶娘肚皮上撒娇去得了,这个学不上也罢。”
东风泊从鼻腔里怒喷出一团怒火,他恨恨地说:“姓鬼的,别逼大爷真的对你一个女人出手,否则……”
“否则什么?”鬼点灯皱了皱鼻翼不屑地说:“我刚才就已经告诉过你,别斗不过我就拿我是女人来说事儿,好男不和女斗这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世界谁强谁弱全都是靠本事说话,没有性别之分。有本事你尽管使出来,今天,在这个地盘上,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人有说话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