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来便雨水不断,皇宫外雷声隆隆,大雨滂沱。各地汛灾纷纷传来。武帝升殿议之。
河南郡派飞马来报,黄河泛滥,万顷良田淹没。大臣们也纷纷禀报,大批灾民拥向京城。
武帝十分焦急,下旨:“汲黯,朕令你前往河南郡抗汛,不得有误。”
“臣遵旨。”
汲黯奔赴河南郡,只见滔滔河水已经淹没了不少良田,到处是难民逃难,尸横遍野。可是雨还在不停地下,河南郡守束手无策,又不敢开仓赈灾。
汲黯派士卒筑堤防洪,他汗涔涔地来到郡府,要郡守开仓赈灾,郡守不敢:“这是国库,没有皇上旨令,谁敢开仓,这是要杀头的啊。”
汲黯正色道:“要杀就杀我的头,这么多饥民,再不开仓全饿死了怎么办。”
郡守还是守住国仓门口不让开。
汲黯万分焦急,就想了个办法,到国仓门口对郡守高呼:
“圣旨到,河南郡守接旨。”
河南郡守忙跪接。
汲黯宣道:“……皇上有旨,立即开仓救民……”
郡守只得开仓放粮,灾民们忙排队领取粟米。
汲黯高声说:“灾民们,皇上体恤百姓,特开仓放赈。”
百姓们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汲黯又说:“灾民们,大家吃饱后,跟我一块上渠筑堤,有多大力气就出多大力气。”
灾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愿听吩咐。”
于是汲黯带领数万士卒及百姓在河岸筑堤防洪。然而老天不长眼,大雨愈下愈大,河堤筑了又被河水冲破,眼看河水就要进城,汲黯忙派人连夜进京向皇帝告急。
武帝正在书房看奏章,不时抬头看着窗外的雨,心里焦急万分,不知黄河决口如何了……
“皇上,黄河急报。”内侍来报。
“快呈上来。”
武帝看了浓眉紧皱,高声说:“传朕旨意,升殿议事。”
“是。”
钟声响起,大臣们、将军们都飞马奔赴皇宫,不多一会儿皇宫门外已车马云集。
武帝升殿,严肃地说:“朕接到急报,河南郡黄河将决口,形势万分险恶,水将进城,万千百姓危在旦夕,朕决定亲率十万士卒奔赴决口处与河水抗争。”
大臣们忙出来劝阻:“圣上,万万不可亲赴河堤,太危险了。”
“皇上派一名大将去即可,历来哪有皇帝亲临大堤的,臣也认为太危险了。”
大将李广出列:“皇上,末将愿率十万士卒奔赴河南,皇上不能去,请皇上收回成命。”
武帝龙眼圆睁,坚定地说:“朕意已决,朕亲率十万将士,明日就出发,朝廷之事由宰相代理。退朝。”
司马迁听了万分感动,皇上太了不起啦。他急急回到家里对司马谈说:“父亲,皇上要亲临黄河决口处筑堤,这可是史无前例呀!皇上太了不起啦。”
司马谈听了赞道:“吾皇确实年轻有为,有雄才大略啊,这是我大汉的福分。”
司马迁又对青儿说:“青儿,快帮我收拾行装,我是皇上侍郎,也要随驾出征。”
“好的,公子。”
清晨,武帝和十万士卒整装待发,宫门外旌旗蔽日,为赶时间武帝不坐车舆,改为骑马。陪侍在一旁的司马迁,看着年轻的武帝,身着甲胄,骑在马上英气逼人,心里钦佩万分。
天空雷声隆隆,暴雨将至,武帝正要下令出发时,皇太后赶来了。
“彻儿,你不能去,万一有不测,朝廷怎么办?”
武帝说:“母后,国家有难,百姓生命危在旦夕,为君王者岂能贪生,怕死,再说危难之际才显英雄本色,母后身体不适,请回吧。京师已安排好让宰相代政,李广将军镇守,母后就放心吧。”
雨下起来了,武帝一挥手。
“皇上起驾。”
武帝便策马而行。
“皇儿,你要保重。”太后焦急地喊着。
十万士卒匆匆而去,长安市民们都冒雨挤在大街上,含泪而送,都高呼:
“皇上万岁,万万岁……”
武帝一行,浩浩荡荡,冒雨来到河南郡,武帝亲临河堤,感动了万千民众。
“皇上亲临河堤啦”的喊声和天上的雷雨声交集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前所未有交响曲……
“将士们辛苦了,庶民们辛苦了,朕和你们一起抵抗洪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万军民齐向汉武帝跪下,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呼声。
司马迁也跪了下去,他的脸上,雨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顺着脸颊滚滚流下……
经过三天三夜奋战,河堤终于筑好了,洪水终于没有进城。在河南郡府内,武帝换上了干衣服,侍者端来了饭菜,武帝问汲黯:“这次饿死了多少灾民?”
汲黯立即跪了下来:“皇上,臣有罪,臣见灾民遍地,哀鸿遍野,实在没办法,只好持符节假传圣旨,开仓赈民,请皇上治罪。”
司马迁说:“因为开仓放粮,不但减少了灾民饿死,而且灾民们感戴皇恩,都一齐到河堤上筑堤了。”
武帝高兴地站了起来,扶起了汲黯说:“爱卿为民着想,何罪之有,朕不但不怪罪你,还封你为太中大夫。”
“谢圣上隆恩。”
老天爷长眼了,雨终于止了,河堤也筑好了。
武帝在郡守及汲黯等大臣的陪同下登堤视察,武帝放眼望去,见滔滔大水已乖乖地归顺于河床内,十分高兴,又下旨:
“减免灾区田赋三年。”
守堤的百姓们听了都欢呼起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帝龙颜大悦,看着滔滔江河,不禁吟道:
……浩浩洋洋,虑殚为河。
殚为河兮地不得宁,
功无已时兮吾山平。
……
正道弛兮离长流,蛟龙骋兮放远游。
……
皇谓河公兮何不仁,
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
武帝正在视察黄河,杨得意来报:
“皇上,太后病危,请皇上速归。”
武帝急忙赶回长乐宫,四个御医正跪着给太后诊脉。
“母后,孩儿看您来了。”
“彻儿……”太后微睁开眼,喘息着说,“……母亲就要去了。”
“母后,您不能走,母亲……”
“彻儿……母亲不行了。”
“不,母亲,您会好的。孩儿已在全国发了告示,要遍寻天下名医来给母亲治病。”
王太后摇了摇头:“谢我儿孝心,只是已经不可能了。”
“不,不,母亲,孩儿一定要治好母亲的病。”
王太后喘息了一阵说:“谢谢彻儿。”
王太后伸出苍白的手握住武帝,说:“母亲有三件事要关照你。”
“母亲快讲。”
“一件是母亲对不起你的大姐姐,母亲走了,你要多关照她。”
“母亲放心。”
“另一件是,国家大事,窦太皇太后在世时,你受够了后妃干政的制约,所以母亲始终没有干预你。田蚡横行,是母亲的一大内疚,我走后,你要引以为鉴,对外戚切勿太宠信。”
“孩儿谨记。”
“第三件……”王太后又喘息了起来。
“母后……歇会儿再说。”
“这第三件……彻儿,你生性刚毅,处理政事果断,母亲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那些王叔们……你要多加小心……防范他们……他们……谋反……”
王太后话还未说完就闭了眼。
武帝为王太后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司马迁回到家里,吃饭时说:“父亲,皇上真了不起,还亲临河堤,将士和黎民百姓十万人给皇上跪下高呼万岁,那场面太感动人了。”
司马谈说:“皇帝亲自到河堤治水,可以跟大禹相提并论了,当今皇上确是一位大有作为的雄主,迁儿,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事迹载入史册。”
司马迁说:“父亲所言极是。”
司马迁又说:“父亲,您知道吗?汲黯假传圣旨,开仓赈灾,皇上不但没有对他治罪,还提升他为太中大夫呢。”
司马谈赞道:“皇上圣明,汲黯的确是一个敢作敢为的正直人,他敢于对皇上直谏,说皇上‘内多欲而外施仁义’,皇上曾大发雷霆,但却没有给他治罪。”
司马谈又说:“他最看不惯大臣阿谀皇上,他曾骂公孙弘奸诈,讽张汤奉迎,他还对皇上说:陛下用人就如同堆柴草一样,后来者居上。皇上也拿他没办法。”
司马迁说:“我看朝廷就应该多一些像汲黯这样的忠臣,少一些田蚡一样的奸臣。”
司马谈点了点头说:“现在太后去世了,太后惟一的不是,就是曾举荐她的弟弟田蚡当宰相,造成了一段时间相权与皇权争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