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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段小姐移回宋营狄公子羞辱女将

姻缘订就小英雄,许救天朝众将戎。

施法移营真险也,狄家父子得重逢。

当下侍女几人劝解:“小姐不必伤心,我家老爷性如烈火。不过一时之气忿。古云‘狼虎不食儿’,老爷唤过,后来醒悟,必悔过的。小姐若然恼恨坏了玉体,老夫人受惊,小姐心也不安。生身父母,不比外人,老爷虽然错怪了小姐,还须忍耐才是。”小姐见众丫环不住劝解,方止了泪。时交三鼓,吩咐众丫环安睡去了。单剩心腹四个侍女,一同伴着小姐,来到后园待月亭上。只见得皓月当空,不禁触动愁肠,嗟叹一声。丫环已排开香烛,小姐当中下拜,披发仗剑,步斗踏罡,仰天叩祷:“过往神祗,今日奴施法移营,救回狄青,非因卖主求荣。实是因许下狄公子姻缘,方存我的信行。”禀告已毕,烧了灵符。但闻半空中一声霹雳,走石飞沙,狂风大作,月色阴阴,乌云四起。两峡高山这些山神妖怪,遵着旨,将一座大宋营,乘风连带人马吹起半空中,移回沙场地原处。小姐收回了法术,回归房中安歇。按下休提。

再说狄元帅自从打发刘庆、张忠回朝取救,已经半载,粮草将尽。十五万军兵,内中有胆小者,日夜惊惶,死者数万。元帅众人日日悬望救兵。忽一夜中旬天,月色光辉,一时间天乌月暗,狂风大作,鬼叫神惊。这些人马,吓得战战兢兢,不觉身体浮起,飘飘荡荡。黑暗中飞沙走石,不辨东西,渐渐落下平阳大地。大风止息,众将兵方才定了神,二目方得睁开。风已息了,黑雾未散,不分东西。迟一刻,霞雾一散,方才现出一轮明月。初时,众人都说:“被此大风,又不知到了哪一处。”各各称奇,不觉你言我语。许久天色光明,狄元帅传令齐正三军,各归队伍,令人探路,方知大营一座,仍归原处。得脱岩穴,心头大喜,一同叩谢苍天。元帅说:“圣上洪福,有此神力相助。”正说之间,探子回报说:“启上元帅爷,我营外隔三十里,又有一座大营。小人前去探听,原来是我朝大宋救兵。领兵主帅乃无佞府杨门王夫人,副元帅大将军杨文广,统兵十万,在蒙云关左边屯扎。请令定夺罢。”狄元帅闻报大悦,说:“好了!定然刘、张二人请得救兵回来,怪不得昨夜狂风大起,将大营人马移回原处。”忙令:“众将兵,快随本帅前往叩谢王元帅众人。”此时兵将大小三军,拔寨起行,随着狄元帅前去。按下不表。

再说蒙云关段洪,次早逼令女儿出马,擒拿狄龙,小姐无奈何,只得带人马来到宋营,令人讨战。有宋军飞报进营中:“启上元帅爷,有段红玉在营外讨战,请狄大世子出马。”王怀女说:“这段红玉昨与公子交锋,已约订婚姻,放出被困人马,为何今日又来讨战?真乃外国蛮人,反复无定。”正说间,帐前一人呼声:“元帅,小将愿领兵出马,拿此贱婢。”元帅一看,乃是狄虎。王元帅说:“二公子,昨天段红玉将你哥哥连擒二次,要结婚姻。你兄虽然应允,不过是诈哄于他。原许放出被困人马,今天不见放出,又来讨战,指明要你哥哥出马。本帅想来,这南蛮化外之人,反复不常。二公子休得出马,还叫你哥哥出营,问明于他为是。”有狄龙说:“元帅之言有理,贤弟且慢出敌,还是愚兄会他。”狄虎说:“哥哥何得拦阻于我?你昨日交兵,被他三擒三纵,辱尽祖父威名。弟今出马,定与这贱婢拼个生死,岂畏他妖法高强。”王元帅闻言,暗暗说道:“真乃将门之子,果然胆量包天。”便说:“公子既要出敌,须要小心,杀败了他,切记不可追赶。”狄虎应诺下帐,提了八耳九环大刀,上马领了一千精兵,三声炮响,冲出营前。

段小姐远远见宋营中一队军兵,拥出一员少年将:

头戴紫金冠,上插雉尾翎。

手提九环刀,年少有英名。

段小姐看他,只当作他是狄龙,便呼声:“狄公子,休得逞强,奴家在此。”狄虎抬头一看,只见女将生得十分齐正,手提双刀,坐下一匹胭脂马。狄虎看罢,喝声:“贱丫头,你莫非就是段红玉么?我今特来擒你,快放马见个高低。”小姐闻言,不解其意,呼声:“公子,奴昨天与你订结婚姻,为何今日反面无情,又来与奴为仇敌?怪不得人说,中原男子反复无常。此话不为虚语也。昨日已对天盟誓,今日就忘却那前言,王魁无义,你比他倍加,只忧你后日多要犯誓的。”

原来狄虎兄弟两人,公主双生,所以一般面貌,一样身体,若无意之时,就认不出哪个是兄,哪个是弟。故公主一产之时,因他相貌声音无异,恐后来难以分辨,故将狄虎耳上带了一个金圈,以为认记。当时,段红玉昨天初见狄龙之面,今日狄虎出马,一时哪里认得出来,是以责怪他昨天盟誓,今日负约之言。当下狄虎闻言,想来哥哥与这丫头果然订了婚姻,怪不得指明要他出马,有此段缘由。他误认我作哥哥,可笑之至。原来狄龙公子,乃年少无私、真正英雄,假哄段红玉,共订姻好,实欲他放出父亲,并非真意留心于彼。岂知段红玉一心认以为真,又认错狄虎作狄龙,说了一席私订婚约。狄虎听了,暗想:“哥哥好没志量,一心贪恋着他的颜色,不愿放我出马。与你同胞手足,因何不以诚心相待。罢了,待我捉了这丫头回营,看他有何面目的。”正思动手,又忽想道:“既然这段红玉错认我为哥哥,不如哄引他真话说吐出来,看他有何言语。”想罢,呼声:“小姐,昨天小将与你订约之言,焉敢有负。只因今日出阵,一时错记,只道交兵,望祈恕怪。小姐今日出阵,呼唤小将,有何商议?望小姐说明内中情由,待我回营与元帅商量对父王说。你我早晚共成亲事,同心协立,共灭南蛮,那时一家完叙,岂不是好。”小姐听了公子之言,遂将昨日回关,劝父归降受屈一段情节,一一说完。眼中落泪,伸颈提刀,正要自刎,狄虎一见,马上竟忍笑不住,呼声:“无耻贱人,你当我是何人?我名狄虎,狄龙是我哥哥,共母同胞,相貌相同。我有耳上金钏为证,你不明时,看我手中兵刃使用不同。他使的是点钢枪,我使用八耳九环大刀。错认我为夫,这些丑陋事对我说出,不顾一些羞耻,好一个未出闺门外之女!自己寻婚觅配,不依父母之命,月老传书,岂不羞煞人也!还敢临阵见人,真乃可羞可耻。”狄虎一席之言,说得红玉粉脸尽放桃红。细细看他,果然与狄龙无异,但耳上多有一只金钏,手用八耳九环大刀。坐下浑红马,举止各别,打扮略不相同,认真方知不是狄龙。看罢,羞愧难当,众兵在于左右,十分羞辱,把马一催即腾云而起。南兵见小姐去了,一同逃走。狄虎见段红玉驾云而去,催动兵丁,追杀南兵。四散奔逃,方才收兵回营。

却说段红玉在云头往下一看,只见南兵被宋兵杀尽,心中带怒,又羞又恼,只骂一声:“狄虎,不该套出我的私约之言,当面羞辱于我。是我一时失于检点,真乃令人愧死。如今虽然走了,但难以回关,如何是好?”欲要自尽,又未见狄龙公子之面,心下实在难熬。忽然想起:“我不如往芦台关驻足。王兰英贤妹与我一师之传,情同骨肉,今去投他尽诉心头之恨。他乃一女中之豪杰,智勇双全,宝贝法力不让于奴。乃父王凡官封王位,手下雄兵数万,战将千员。明日于他处借些人马来,拿了狄虎,以泄羞辱之忿,岂不为美。”想罢,催云向芦台关而去。

先说狄元帅带了三军众将,来到王元帅营前,令人通报。王元帅大悦,狄龙、狄虎喜之不胜。王元帅吩咐大开营寨,与众将出营,一同迎接。狄元帅一见,连忙下马。踏步上前,深深打了一躬,说:“下官多亏搭救,已是感恩不尽,又敢劳二位元帅远迎。”王元帅、杨将军说:“我等接驾来迟,休得见怪。”遂揖让进营中,一齐上中军帐。礼毕坐下,狄龙、狄虎上前拜见父王。狄爷大喜,命他起来。

不知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