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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何以堪

宇航一路眉头紧锁,心中担心着叶童,忐忑不安焦灼万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叶童身边。袁浩在电话里吞吞吐吐的,也没告诉他叶童到底出了什么事。是生病了吗?还是和沈帆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如果只是和沈帆发生什么不愉快,袁浩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遭到了孙海等人的报复……

他不敢再往下想,但事情就象他猜测的那样。

春节之后的那段时间,叶童除了忙碌自己的工作,有空也去明珠夜总会。

叶童在夜总会结识的好朋友小芹,春节给叶童打电话说,她听取她的建议,不再回夜总会做小姐了。她说,她在老家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日子会过得塌实一些。

叶童很为小芹感到欣慰,但夜总会里失去了帮她打探消息的人,她只有自己去寻找线索。

春节后,艾艾告诉叶童,侦破没有一点进展,也许孙海等人是嗅到了一些气息,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安分了许多,没有什么明显的犯罪行为。所以暂时还不需要叶童的协助。

叶童想,也许风平浪静里蕴藏着更大的阴谋,她不想错过任何揭露孙海犯罪的机会。

反正她在夜总会挂着号,来去自如。晚上没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去夜总会。因为知道艾艾手里有很多案件需要去查证,非常忙,所以她没有告诉艾艾。

对于宇航,她也故意回避着。她知道宇航很关心她,如果他知道她一个人去夜总会,一定会为她担心。因此,她不想因为自己,因为个人感情,使宇航把时间和精力全部用在她身上,影响他工作事业的发展。

叶童就是这样一个人,时刻都在为别人着想,烦恼却自己承载着,不为人知。沈帆那儿,她也努力的去沟通。即使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矛盾多过快乐,但为了缩短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她给予他关心、理解、宽容。她想,既然两个人发展到这个阶段,她就要尽力让两个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精神上都能够交集。

只是她发现,她和沈帆之间的障碍,不仅仅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她和沈秋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她知道,沈秋一直误会着她和宇航,无论她做任何解释都会引起沈秋地愤怒。于是,不管沈秋对她怎样的尖酸刻薄,冷嘲热讽,她都给予容忍和理解。在她眼里,沈秋就是一个单纯任性的孩子,大些了慢慢就会懂事。她没想到,沈秋会因嫉生恨,甚至可以出卖她。

那天晚上,叶童又去了明珠夜总会。

虽然她在夜总会挂着号,但她每次去很少有人邀她陪酒。因为夜总会里的那些小姐,都比她妩媚妖冶,她的拘谨和矜持,根本就入不了客人的眼。那些到夜总会的男人们,本就是到这种地方寻欢作乐放纵欲望来的,他们喜欢的是那种放荡不羁懂得调情的女孩。

叶童也乐得如此,她经常一个人悄悄坐在角落里,偷偷观察来来往往的男人们,希望在他们当中,发现小芹向她描述的那个南方毒贩子。无意中,她看见沈秋和一群着奇装异服的公子哥和小太妹们进了夜总会。

他们在吧厅里,跟随嘈杂的音乐疯狂摇摆,那样子就象是吃了摇头丸。沈秋疯狂地摇摆着身子,头发遮住了她美丽的脸庞,看不到她脸部的表情。她身边的那些男生们围着她,又是尖叫,又是吹口哨,还时不时的在她的身上乱摸。沈秋却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予理会他们的过分行为。叶童实在看不过,上前去阻止。

她从疯狂扭摆的人群中挤过去,对一个穿花衬衫,正在抚摩沈秋臀部的男生喊,“请你们放尊重些!”

然后,又对着沈秋喊,“秋秋,不要跳了,快回家。”

那个穿花衬衫的男生撇了叶童一眼,仍肆无忌惮地搂着沈秋,一只手去摸沈秋的几乎袒露出来的乳房,“你是谁呀?我们大小姐爱咋玩就咋玩,关你屁事?是不是哥们儿们?”

“就是,你谁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的男生跟着起哄。

“我是她姐,管不着吗?”叶童正言厉色,却惹来一阵哄笑。

“秋儿,你有姐吗?咋没听说过呢?”

沈秋抬头瞪了叶童一眼,“她不是!”

“你看,人家大小姐都不承认,你自己在这儿显摆啥?哦……看这位大姐还有点姿色,不如陪我们哥儿几个玩玩,让我们尝尝熟女是啥滋味,功夫一定不浅,怎么样?哥们儿们。”

“好啊……”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人围拢过来,叶童使劲推开他们,一把抓住沈秋,拉着她就向人群外挤。

沈秋根本不买帐,甩开叶童的手说,“不要你管,滚开!”

然后又跑回到人群里,疯狂的扭摆着。

“秋秋!”叶童又追了过去,拉住沈秋的胳膊。

“滚开,你谁呀?”“秋秋,跟我回去!”

“你是我什么人啊?跟你回哪?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不要在这儿烦我。”

沈秋摔开叶童的手,跑到人群中央更加疯狂扭摆起来。

叶童愣在一旁,不知道是留还是去。沈秋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她就是一个高贵的公主,单纯率真。可眼前的沈秋,妖媚前卫,举止轻浮。难道为了得不到的东西就要轻贱自己,堕落自己吗?难道这样就能得到想得到的吗?

叶童在一旁犹豫着,突然看到沈秋跌倒在地,浑身抽搐着颤抖着蜷缩在那儿,非常痛苦的样子。她身边的那帮太仔太妹们,急忙把她连拖带抱地挤出人群弄到了包间里。叶童尾随在后面想跟进去,却被一个男生挡住,砰然一声把她关在了门外。她只好拜托一个给里面送果盘的服务生,帮她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送果盘的服务生出来后,告诉叶童,他们可能是在里面吸毒,他发现垃圾桶里有用过的注射器,而且他们的表情都很怪异。叶童想报警,又怕惊动了孙海,打草惊蛇。

叶童在包间外犹豫徘徊,内心焦灼。她很为沈秋担忧,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去告诉沈帆和他的父亲?不行,那样他们一定会盘问她,为什么也在夜总会?那她该如何回答?况且沈秋本来对她就充满敌意,如果她去告了状,她和沈秋的恩怨会更加深入。不如她找个机会跟沈秋好好谈谈,解开俩人之间的误会,先做做她的工作,讲解讲解吸毒的危害。如果她不听,她再去告诉沈帆,或者沈浩然。

叶童把沈秋想的太简单了。沈秋已经恨她,恨地彻入体肤。

叶童不知道,除夕那天晚上,沈秋亲自在家准备酒菜,她要把宇航叫到家中,一起过大年夜。她知道宇航在这个城市里,一个亲人都没有,她要去关心他,让他为她感动。她要把宇航拉回到自己身边,他是属于她的,谁都不能从她身边抢走。

当沈秋兴高采烈地来到宇航家附近,她远远地看到叶童和宇航高高兴兴出了家门。她尾随其后,一直看到两个人进了叶童的家。

那晚,她一直在楼下等。直到新年钟声敲响后,她才看到叶童送宇航出了家门。那一刻,她对叶童更深的恨意在心中滋长,根深蒂固。

除夕之后,她去找过宇航几次,但宇航对她非常冷淡。她认为宇航对她那样冷漠,完全是因为叶童。她得不到他,更是因为叶童横梗在他们之间,但除了对叶童的恨,她无计可施。

于是,她开始放纵自己,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公子哥、地痞流氓们鬼混在了一起。为了填充内心的空虚,为了麻醉自己,她失去了自己的贞洁,又染上了毒瘾。

叶童并不了解这些。她只是觉得沈秋年轻,思想不成熟,需要她去帮助她。

第二天,叶童抽空到学校去找沈秋,她想跟沈秋好好谈谈,不仅仅为了解开俩人之间的误会,更是为了关心她。她觉得沈秋本质不坏,她不想看到她这样堕落下去。再说,她是看着沈秋长大的。几年前,沈伯母过世,叶童就把沈秋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她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失去母爱后,需要有人来关心和照顾。她希望她快乐健康的成长,并且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叶童来到沈秋所在的学校四处打听,终于在学校的操场上找到了沈秋。沈秋正一个人坐在操场旁的椅子上发呆。叶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沈秋撇了叶童一眼,冷冰冰地说,“你来干吗?我不想看到你。”

“秋秋,我们谈谈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秋秋,我想你是误会了……”

没等叶童把话说完,沈秋截住叶童下面的话,“误会?我怎么误会你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吗?看你假惺惺的样儿,虚伪!”沈秋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叶童,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令叶童感到一阵寒颤。

“我和宇航真得没什么,我们只是同事。”叶童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她担心哪句话说不对,更加触怒了对方。

“同事?你骗谁?为什么别的同事不到你家去过大年夜?”叶童听了一愣。

“你……”“我怎么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脚踏两只船,假正经!”

“秋秋,你确实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挺孤单,所以……”

“误会,误会。你别再跟我提这两个字!世界上孤单的人多了,你怎么不都请到你家里?如果不是你,说不定宇航已经接受我了。你说你能给他什么?我可以帮他实现他的梦想,你能吗?我可以给他奢华的生活,你能吗?”沈秋越说越有气。

“我……”叶童语塞,不知道怎样回答沈秋,她和她对爱的理解不同。但她现在又不能跟沈秋理论什么,有些事会越涂越黑。

“你给不了是吗?那你就离他远远的。你已经是我哥的人了,我们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辞职,好好做我们家的少奶奶,不是挺好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叶童无言以对,看来她和沈秋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好了,我还要去上课,你走吧。”沈秋下了逐客令。

“秋秋,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谈。”

“我不想听。”

“你必须要听,以后不要再到夜总会去了,那儿的环境不好。还有,你是不是在吸毒?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你知道吸毒对身体有多大危害吗?”

沈秋冷眼看着叶童,“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我苦苦追求了两年的男人,被你迷惑了去,你要我怎么办?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那儿的目的。你以为你很高尚是吗?”

“秋秋……”

“我不想看到你,滚!”沈秋暴躁地冲叶童吼着,然后起身向教学楼跑去。

看着沈秋决绝的背影,叶童想,也许她就不该来这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沈秋了!爱可以迷失一个人的本性吗?

叶童苦恼的离开学校,去了沈帆的房地产公司。她想,还是由她的家人来管她比较合适。沈帆公司里的员工多数认识叶童,他们都觉得未来的老板娘非常可亲,热情的和她打着招呼。

公司秘书办公室里没有人,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说话。叶童停住脚步,没有敲门。她想,沈帆大概是在处理工作,上班时间谈私事总有些不妥,等沈帆办完公事,她再进去。叶童站在门外无意去听办公室里面的谈话,里面一男一女的对话,却像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你真坏,你就不怕你未婚妻知道?”一个女人娇嗲着声音说。

“不会,她一天到晚的忙,怎么会知道。”是沈帆的声音。

“那她感觉不出来?”女人坏坏地嘻笑。

“不会,她简直就象块木头,一点都不懂调情,哪儿像你,小妖精。”

“我像什么?再说一遍。”

“小妖精,哦,不,你像美女蛇,毒蛇!”

“还毒蛇?”“是啊,我中了你的毒,无可救药了!”

“花言巧语,那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有魅力?”

“各有千秋吧。”

“你还是在乎她的……”

“我在乎你,宝贝!”然后是两个人轻轻地呻吟和急促地喘息声。

叶童耳朵一阵轰鸣头晕目眩差点晕倒,她靠在墙上努力使自己镇定了片刻,然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沈帆的公司,拦了辆计程车,坐在车里,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随便。

出租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放一位女听众点播的歌曲《流星的眼泪》,伤感的歌声在她耳边萦绕,“一阵小雨洒在你离去的小镇港口,一缕思念化蝶被你拖着走,一滴眼泪隐藏我的内心支离破碎,一颗流星带走我想你的时候。就让眼泪流到底,化蝶随流星坠。啊流星的眼泪,在雨中流散要陪你走完,你舞最后一段我为你撑伞。啊是我的眼泪,在雨中纷飞似玻璃破碎,你随月光离开留我独自欣赏雨海。”

叶童让司机把声音调大些,然后靠着车窗,望着飞驰中的城市。原来这座城市偌大而空洞,繁华又寂寞。春风裹挟着暖意灌进车里,她却瑟瑟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终于泪水狂奔。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可以不用再那么努力了是吗?她累了,不是吗?她真得想找个地方栖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师傅,去海边。”

计程车载着她来到海边。每次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来这里,看着浩瀚无边的大海,她的心情就会好些。

时至黄昏,海潮渐渐退去。晚霞里,金色的沙滩上,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正快乐的拾着海贝。多么美好的景象,一如当年……

叶童无限感慨,一声叹息仿佛来自海底。时光不可逆转,故事却一遍遍重演。该来地来,该去的去,这就是人生吧!既然她和沈帆之间已经有了答案,她也不必再努力寻觅。爱不在,情已逝。或许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生活不会对每个人都公平。或许命运如此,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吧!

叶童掏出手机给沈帆发了一条信息:我们结束了,祝福你!沈秋在吸毒,你好好劝劝她。然后,她关了机。

就让她把一切烦恼都抛给大海吧!大海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它宽广的胸怀会为她抚慰所有的忧伤。

《伤口》

要用利刃剔除体内

暗陈的血痂

让新鲜的血液喷涌

要用月光洗濯伤口

要用新时光覆盖旧时光

这是我唯一可走的道路

即使沦陷

即使要经受一次又一次的阵痛

也要像春蚕吐丝,做茧

只等有一天可以让光照进来

奋力化蝶而出

沈帆接到叶童的短信后,赶紧回拨叶童的手机,提示已关机。他问他的员工们,有没有看到叶童来过。一名员工告诉他说,看到叶童在他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帆知道一切不可挽回。失去后,他才明白辜负了一个好女人,他没有脸面再去找叶童。

第二天,沈帆找到沈秋,强制她去了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