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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意乱情迷

宇航手里紧紧攥着阿旺给的那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手心里涔涔地冒出汗来。他再次打开纸笺,虽然上面的内容已经牢记在心,他还是神经质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刘敏阿姨真的能够解开他心中的迷惑吗?自己的父亲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母亲生前一直对他说,他的父亲不在了?是父亲辜负了母亲,母亲在恨父亲吗?不,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父亲是个很好的人。而且从母亲的神情里,也看得出母亲有多么怀恋父亲。可是母亲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呢?宇航想着这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湖面上荡着圈圈涟漪,宇航的心也随着水波荡漾开去。人生舞台上瞬息万变,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会成为传奇。然而谁又能说,每个人不是在人生舞台上演绎着一段段属于自己的传奇呢?

“宇航,宇航……”一声呼唤穿透烟雨传进宇航的耳朵,他神思恍惚的向四周找寻,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宇航,你不舒服吗?”罗薇关切地看着宇航。

自从两个人离开小镇,罗薇就觉得宇航情绪反常。来的时候期待满怀,兴高采烈,走的时候却心急火燎,此时看上去又是如此心事重重,神情恍恍惚惚,像变了一个人。

宇航寻着声音看过去,他的目光遇到罗薇的目光。刹那间,他在迷朦中把罗薇当做了叶童,他刚要喊叶童的名字,被罗薇的又一声呼唤惊醒,险些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被他咽了回去。

宇航尴尬地冲罗薇笑笑说,“啊?没什么。”然后避开罗薇的目光望向越来越近的堤岸。

“薇薇,我们定的明天几点的火车票?”

罗薇笑笑,“不是你定的吗?”

“哦,我忘记了。”

“是中午十二点半的,你还有别的事吗?”罗薇已经感觉到宇航一定有事要去办。

“嗯,傍晚我要去拜访一个朋友。到了城里我们先住下,然后晚饭你自己吃吧。”

“好的,你不用管我。如果……如果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好的,知道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去拜访一个故人。”

宇航很感激罗薇的善解人意,怕再次冷落了罗薇,和她有一答无一答的闲聊着。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息了,阳光从雨后薄雾里争先恐后的拥挤出来,刹时彩霞满天。放眼望去远山青翠葱茏,水色清清;堤岸上弱柳拂堤,姹紫嫣红。这里的山水就像一位温柔的少女,柔润而清丽。

宇航深深吸了口气,潮润清新的空气和阵阵的花香,使宇航郁结的心情缓解了一些。船渡此时也已靠岸,他帮罗薇提着行李下了船渡,找到一家旅馆安排好住处,然后匆匆嘱咐了罗薇几句离开了旅馆。

他按照纸笺上的地址,找到一处大概是新建的住宅区,但结果令他很失望。刘敏家没人,宇航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他们说,好象一家人出去旅游了。

宇航颓丧地走在回旅馆的路上,夕阳掩映着美丽的城市,他的心情却低落到了极至。他来到离旅馆不远的一家小饭馆,要了两盘小菜和一瓶白酒,自顾自的喝着。宇航心绪很烦乱,特别想找人诉说心中的郁闷。可是,他能对谁说呢?他拿出手机,不自觉的按出叶童的号码,手机里却传出电话已关机的应答。他的心里不免又多了一些忐忑,为什么关机呢?她通常为了工作是不会关机的。宇航的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同时对叶童的思念更加强烈。一个人在思念另一个人的时候,往往是借酒浇愁。当两三酒下肚,宇航已经微醉,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里是罗薇的声音,“宇航,你在哪儿?”

“薇薇啊,你在哪儿啊?”宇航反问罗薇。

罗薇听到宇航的声音不太正常,感觉他是喝了酒,有些所答非所问,“宇航,你喝酒了吗?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没事,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拨了半天……电话怎么就不通呢?”显然宇航把罗薇的来电当作了叶童。

“天晚了,你还不回来,我担心……”。

“回哪儿啊?我都不知道……我是谁,呵呵……”。

“你到底在哪儿?快告诉我!”罗薇非常着急,她不知道宇航到底有什么心事,但她知道,他现在一定需要有人来陪。

“我就在楼下……饭馆……”宇航一会明白,一会糊涂。

“好,你等着,哪都别去。”

罗薇急匆匆地跑到旅馆楼下,在附近的一家小饭馆找到宇航,见他一个人在喝闷酒,赶紧过去把宇航手里的酒瓶夺过来,“你这是怎么了?干吗喝这么多?会伤身体的!”

宇航看着罗薇傻笑,“你来干什么?来……陪我喝酒。”“你还喝,都喝这么多了,快回去吧。”

“回哪儿?你让我回哪儿?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就是个私生子,你知道吗?我连父亲……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妈妈姓戴,我也姓戴,我随的妈妈的姓。你说我有多幼稚,竟连这点都忽略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父亲还活着……他抛弃了我……和妈妈,你知道我妈妈有多不容易吗?她含辛茹苦又当爹又当妈,一个女人竟为了一个无情的人孤独一辈子……”

宇航越说越伤心,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母亲的影响下,从儿时起,宇航就懂得了用坚强的外衣包裹自己,他体谅母亲的不易,他总会用与生俱来的男子气来保护母亲,不让母亲受到伤害。母亲同样用她柔弱的肩膀,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在二十多年里,母子俩相依为命,历经了不少酸甜苦辣,沟沟坎坎……母亲的早逝,让他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巨大的打击让他差点轻生……

当一个人自以为自己是坚强的时候,他外表的坚强,却无法抗拒内心的脆弱。在宇航的生活里,“爸爸”只是一个名词而已,这个人只会在他的梦里出现。当他得知自己的父亲竟然还活在人世,却不曾来寻找过他们母子,这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

罗薇看着宇航伤心的样子,很是心疼,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或许任何语言都无法平复一个人的伤痛。她知道宇航是生长在单亲家庭,也知道他有一个让人敬佩的好母亲,但她并不了解宇航的身世。刚才宇航说的那些话,她似懂非懂。不过,她可以肯定,平日开朗阳光的宇航,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才会这个样子。

罗薇默默地守着宇航,听着他哭诉,“叶童姐,我心里真得挺难过……我……”

在酒精的烧灼下,宇航的意识有些混乱不清,不知不觉地把罗薇当成了叶童。

罗薇听着心里又酸又涩,他还在爱恋着叶童,痴心不忘!

“来,我们喝酒……”宇航递给罗薇一瓶啤酒,罗薇接过来,陪着宇航喝着难咽的苦涩。

酒填充着两个内心寂寞的人,苦涩在心中如春蚕吐丝般柔滑漫延。爱一个人竟是如此寂寞和难堪。同样的心境,使两个人都在渴望寻求一种浅浅的温度。夜未深,两个寻找爱的灵魂却已沉醉。

罗薇也有些醉了,踉踉跄跄地挽扶着宇航离开饭馆,回到旅馆,晕头转向地把宇航带到了相临的自己的房间。宇航醉倒在床上,拉着罗薇的手呢喃,“童……别走,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罗薇回过头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颗柔软的心,潮湿的可以拧出水来。她坐到床边,俯下身趴在宇航的胸口。她拿着他的手捧住自己滚烫的脸,他的手宽大而有力,这是一只她曾经想牵却无法牵住的手。如今,她可以恣意地握住他,靠近他的身体,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体味,感受他的温度。

罗薇关闭了床灯,有月光偷偷钻进窗子,心疼地凝望着痴心的人。罗薇吻上宇航棱角分明的双唇,宇航嘴里依然在呢喃,“童……我爱你……”然后用手臂紧紧抱住罗薇,回应着她温润的嘴唇。

月光里,罗薇眼里晶莹的泪光瞬间划落,滴在宇航的脸上。她没有拒绝宇航,她只想让燃烧的身体,燃烧再燃烧,直至融进他的身体,直至燃成灰烬。

两个人终于痴缠在一起,一个为爱赴身,一个意乱情迷。

窗外花影婆娑,柔美飘落。

《隐情》

我试图掩藏这些情节

在夜色还没有覆盖之前

风已经告诉我

你的来路与去路

这必将是一次

我为你盛装出演的剧情

第一个出场

又是最后一个离场的人

只为爱埋下隐情

半夜,宇航从睡梦中醒来感到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水喝。他闭着眼摸索着打开床灯,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睡在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竟然是罗薇。宇航吓得差点从床上掉到地板上。他狼狈的,慌里慌张的,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他和罗薇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在做梦?宇航大脑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罗薇,她的呼吸轻缓均匀,睡的很恬静,很安然。在灯光下曲线分明的酮体极具诱惑,宇航禁不住一阵心慌,赶紧收回目光,用被单轻轻盖到罗薇身上。

昨晚我和她……宇航开始有了思维,意识到他和她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宇航啊宇航,你真没出息!他在心里骂着自己,然后冲出了房间。

凌晨三时,人们都沉睡于梦乡,城市静寂无声。偶尔有一两辆车呼啸而过,好像在叫嚣着黎明前的沉寂。

宇航拼命地奔跑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似乎想把已经发生的事远远地抛到身后,但他的思维一刻也没有停止。为什么会这样?他努力的回想着昨晚的事。他记起自己失望地离开刘敏阿姨家后,自己到饭馆喝酒,接了罗薇一个电话。然后罗薇来了,陪他一起喝。他模糊记得自己是被罗薇搀扶着回到旅馆,后来好像看到叶童,她吻了他,他也吻了她。

天啊,难怪人们常说酒后乱性。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原来人的意志力,在迷幻中是如此不堪一击!他本以为自己在性方面地控制力是超强的。在他的认识里,性与情是不可分割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情没性是一种缺憾。有性没情,就是对情的强奸。

上大学的时候,他身边也围绕着不少漂亮女孩,但他就是对她们没兴趣,没感觉。而他的朋友们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播幻灯片还快。

朋友们有时取笑他,玩玩而已,你情我愿的事,干吗那么难为自己?是不是生理上有缺陷?或者是恋母情结?

问题是他不情也不愿。这时候,他总是引用印度的一句话回答他们,“欲爱是原始的种子,心灵的胚胎。欲爱也要始发于心。”每当朋友们听他说这样的话,就骂他,有病,神经!他知道他们根本不懂他的心,他重情、重义,他不可能只为了一时的放纵,失去那份期待中的美好。他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有感觉的人,那个他可以用一生去爱的人,宁缺勿烂!

如今,他糊里糊涂失去自己的童子之身不说,还害了一个女孩的清白,让他如何不懊恼自己?宇航越想越恼恨自己没出息,就算醉酒也不该意乱情迷。

宇航跑累了,气喘吁吁地跌坐在路边。他该怎么办?罗薇是个好女孩,他不该伤害她,他要对她负责啊!可是,他不爱她,他只把她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他违心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不负责任呢?

宇航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懊悔,他该怎么办?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给袁浩打个电话诉说自己的苦恼,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他只好就近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袁浩的手机。

手机里传出袁浩困倦地声音,“谁啊?这么早就叫起。”

“浩子,是我,宇航。”

袁浩听到来电话的人说,是宇航,突然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分贝,震得宇航耳朵嗡嗡直响,他赶紧把话筒离开耳朵。

“宇航!你在哪儿啊?”

“干吗呀,吃耗子药了?一惊一乍的,把我耳朵都震聋了。浩子,我现在心情不好,想跟你聊……”

“聊什么啊聊,我今天都把电话打暴了,也打不通你的手机,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玩失踪啊你?你在哪儿?赶紧回来,出事了。”袁浩变声变调的在电话里嚷,宇航心里一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出差了,出什么事了?”

“你就赶紧回来吧,是叶童出事了!”袁浩的声音低沉下来,好象有点伤感的味道,宇航不禁打了个冷战。

“快告诉我,她到底咋样了?”

“你……她……”袁浩吞吞吐吐地让宇航更加焦急。

“快说啊!”“你赶紧回来就知道了……我挂了!明天还有事要做呢。”袁浩闪烁其词匆匆挂了电话。

宇航来不及多想,飞奔着回到旅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赶到汽车站,搭上一辆最早返程的长途汽车。他没有向罗薇打声招呼,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返程的途中,他换上手机电池犹豫了半天,然后给罗薇发了一条短信:罗薇,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会为你负责的!

片刻,宇航收到罗薇的回复:你在哪里?你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逃避我。我是自愿的,更不用你负什么责任。你是个好男人,我能够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我所爱的人,此生无撼!谢谢你,让我爱上你!

宇航看着短信回复,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对罗薇深深的欠疚,一边是对叶童痴心未改。一个是深爱自己的人,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人。他该怎何去呵从?

每个人都会在人生道路的转角处犹豫徘徊,心怀惶惑迷惘。其实,当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是向左还是向右,只在一念之间。

只是,宇航此刻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选择,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心里都不会好受。生活的变幻莫测,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心绪复杂回复罗薇: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先走了,路上照顾好自己。谢谢你给我的爱,我会记在心底。请原谅!

之后,罗薇没有再回复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