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菜根谭全书(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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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过满则溢 过刚则折

“原文”

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上一滴;处危急者,如木之将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

“译文”

生活在幸福美满环境中,就像已经装满的水缸,千万不能再增加一滴,因为一旦增加之后就会立刻流出来;生活在危险急迫的环境中,就像已经快要折断的树木,千万不能再施加一点压力,否则树木就有立刻折断的危险。

“解说”

禅宗有一个故事,说一个人被老虎追赶,就顺着一根山藤往悬崖上爬,抬头看时,山藤正被一块棱角锋利的岩石切割着,随时都会断掉。这个人这时所处的情况就是本段所讲的情况,人在危险到极点的关头会怎么办呢?这个人抬头一看,离自己不远处正好有几颗鲜艳欲滴的红草莓,于是他就悠悠地品尝起来。我曾把这个故事的前半截告诉过几个女孩,她们的答案是:“会有人来救我的。”

“例解”

负富强之资 逞无厌之欲

隋炀帝做了皇帝后,马上撕去矫饰的面纱,暴露出纨衤夸子弟、风流天子的奢侈淫逸的丑恶面目。他凭借文帝攒下的基业,“负其富强之资,思逞无厌之欲”。

文帝刚死,炀帝便广选美女,充盈后宫。除了皇后外,他在后宫设置了贵妃、淑妃、德妃三夫人,品正第一;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九嫔,品正第二;十二婕妤,品正第三;十五美人、才人,为世妇,品正第四;二十四宝林,品正第五;二十四御女,品正第六;三十七采女,为女御,品正第七,共计一百二十四人。六品以下,炀帝随意而置。在全国数十座行宫中也均有数目不等的设置。至于宫女、侍婢,无计其数。唐初太宗李世民曾两次放出隋宫女各三千人,选用美女之多由此可见一斑。这些后妃嫔御,都是以美容丽饰得封,仅以陪炀帝游玩、宴乐、侍寝为职事。

京师中文帝虽建有大兴宫及后来建筑华美的仁寿宫,但远远满足不了炀帝的欲望,以后又建筑了显仁宫和西苑。苑内建有十六院。十六院各由一位四品夫人主持,炀帝轮番行车,各院竞献美酒佳肴,曲意侍奉,艳诗淫词,对饮调笑,炀帝尽兴方退。炀帝尤其宠幸僧、尼、道士、女官(女道士),谓之四道场。每日罢朝之后,便在“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令颇受宠幸的燕王杨亻炎、梁公萧巨、千牛左右宇文(xiāo,音肖),与文帝的嫔御们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席间略相连接,互相劝饮,“酒酣肴殳乱,靡所不至”,甚至经夜不息,“以是为常”。炀帝每日要由美女陪寝。他的幸臣可自由出入宫禁,淫乱于内“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炀帝都习以为常。“又引少年,令与宫人秽乱,不轨不逊,以为娱乐。”月圆之夜,苑内别有一番景致,炀帝便率妃嫔宫女数千人骑马夜游赏月,并亲自创作了《清夜游曲》。得得的马蹄踏着万点银光,浩荡的马队映照在如镜的池水中,宫女们吹奏歌唱着悦耳的《清夜游曲》,怡然自得的炀帝骑马走在前面,乐不可支。这种活动往往通宵达旦。月缺的夜晚,炀帝则命从民间征收萤火虫,夜间放出来,照亮岩谷,尽兴游玩。

炀帝还经常与群臣在西苑水上宴饮,并命学士杜宝根据古代七十二件水事撰《水饰图经》,再命人造出模型,有弹奏演唱的歌妓乘坐的画舫,有士人才子宴乐的游船,人物手足自动,栩栩如生,手操各种乐器的艺妓还能演奏出悦耳的音乐,放于水中,供宴饮时欣赏取乐。

天天在东都宴饮游乐,久而生厌,炀帝令人取来“天下山川之图,躬自历览”,以求胜地营造宫苑,备随时游幸。他即位后,营建没有停止过,巡游也未停止过。大业元年八月游江都,次年四月还东都;大业三年四月北巡,九月还东都,大业四年三月幸汾阳宫,到恒岳,北巡长城;大业五年正月西巡河右,出张城,九月还京,十一月到京都;大业六年三月游江都;次年二月去涿郡;此后连续发动三次侵伐高丽的战争;大业十一年五月幸太原,巡北塞,十月还东都;第二年七月游江都,直到大业十四年(618)被杀。

炀帝每次巡游,随行人员常有十几万人,有时还由兵将几十万人护卫,所有需用,皆由所过州县供给,给人民增加了很重的负担。有时为了一时之兴,不惜动用千百万人。大业三年北巡回来路过太原,听说御史大夫张衡家乡很美,便要一游,当即命开直道九十里,直达张衡家门。巡游中,令沿途州县献美食,好的加官进爵,孬的训斥指责,甚至免官,因而大小官吏竞献美食,人民倍受敲诈勒索。

在炀帝的巡游生涯中,规模之大,声势之壮,莫过于三游江都。江都是扬州的治所,大业初隋炀帝曾改扬州为江都郡,即今天的扬州。炀帝任扬州总管时曾领略了无限风情,即帝位不久便筹画去江都游玩,并定江都为行都。

大业元年八月,短短几个月,通济渠开成,游船可直达江都;御道修好,骑兵可沿途护卫;宫苑造就,炀帝可与妃嫔休息淫乐;黄门侍郎王弘、上仪同於士澄完成君命,去江南采木造游船数万艘,并召募了水工牵船。称之为殿脚,齐集东都。清晨,旭日东升,庞大的船队从洛口启锚出发。炀帝的乘船名为龙舟,高四十五尺,宽五十尺,长二百尺,上下四层。上层为正殿、内殿和东西朝堂;中间二层造一百二十房;下层给宦官内侍居住。上三层用金玉装饰,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牵引龙舟的殿脚为一千零八十人,皆穿锦衣彩袍,把像龙须一样的两根青丝大绦拉向运河两岸。船上还装有漾彩,专有殿脚女在运河两岸挽引。皇后的乘船名为翔螭舟,规模稍小于龙舟,装饰则相同,由九百名殿脚牵引。妃嫔的乘船叫浮景舟,有九艘,各由二百名殿脚牵引。贵人、美人、才人及十六院夫人的乘船叫漾彩舟,有三十六艘,各由一百名殿脚牵引。宫人的乘船是朱鸟舫、苍螭舫、白虎舫、玄武舫各二十四艘,飞羽舫六十艘,青凫舸、凌波舸各十艘。诸王公主及三品以上官吏的乘船是五楼船五十二艘。四品官及僧、尼、道士的乘船是三楼船一百二十艘。五品官和各国使官、番官的乘船是二楼船二百五十艘。装载羽仪、服饰、百官供奉物的船二百艘。六品以下九品以上官的乘船是黄蔑舫二千艘。另有平乘、青龙、艨艟等各五百艘。八木翟、舴艋各二百艘,由十二卫兵士乘坐。共计游船五千余艘,除卫兵自己挽船外,共用殿脚八万多人,仅挽漾彩的殿脚女就有九千多人。船队经过五十天才从东都发尽。浩荡的运河上,舢舻相接二百余里。烈日当空,旌旗如林,漾彩飘扬,船队像飞舞的彩带向南缓缓飘去。夜晚,灯火辉煌,光照川陆,船队又像一条火龙在大地上漫游。运河两岸御道上则行进着二十万骑兵护卫船队。马蹄声、号子声、嘶鸣声、琴瑟声,此起彼伏。

然而,沿途百姓可遭了殃,“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舆,极水陆珍奇”。食物多得使炀帝及后妃嫔御们都吃腻了,临行时将剩余的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全部扔进河中或埋进土里。

就这样,庞大的船队在运河上折腾了两个月,于当年十月到达江都。

炀帝故地重游,欣喜若狂,他和嫔妃们住进华美的宫殿,日日出游于苍山秀水之间,天天淫乐在朱槛玉栏之中,说不尽的风流倜傥。就这样,仍未满足炀帝的欲望,总觉得衣服不够华美,仪仗不够威风,他还打算从陆路回东都,要向人民显一显威风。大业二年二月,炀帝下诏,令吏部尚书牛弘等议定舆服、仪卫制度,以开封府仪同三司何稠为太府少卿,克期造成送江都。

牛弘、何稠等人接旨后,便“博览图籍,参会古今”,穷尽智思,日夜营造。“衮冕画日、月、星、辰,皮弁用漆纱为之。又作黄麾三万六千人仗,及辂辇车舆、皇后卤簿,百官仪服,务为华盛,以称上意。”役使工匠十几万人,花费金银钱帛以亿计。所用的金玉及禽兽的骨角、齿牙、皮革、羽毛等,皆限令州县贡送,“征发仓促,朝命夕办,百姓求捕,网罟遍野,水陆禽兽殆尽,犹不能给,而买于豪富蓄积之家,其价腾踊”,“翟鸡尾一,值十缣,白鹭鲜半之”。人民为之倾家荡产。

炀帝见到华美艳丽的舆服、仪仗,非常高兴,每当出去游玩,羽仪填街溢路,后妃花团锦簇,百官前呼后拥,绵延二十余里。有了这么威风的仪仗,炀帝便率众于大业二年三月从陆路离开江都,四月回到东都。

大业六年,宏伟壮丽的江都宫全部建成,有回雁宫、回流宫、九里宫、松林宫、大雷宫、小雷宫、春草宫、九华宫、光汾宫、枫林宫,还有成象殿、水精殿、永巷、流珠堂等,殿阁鳞次栉比,掩映在红花绿树之中,亭台错落有致,络绎于清泉曲流之上。阳春三月,炀帝又带着大队人马兴致勃勃地来到江都,直到次年二月,要率军侵伐高丽,才恋恋不舍地去了涿郡。

此后,炀帝忙于对高丽的战争,杨玄感起兵又将他的游船焚烧殆尽,因而一连几年都未能再去江都。大业十一年,炀帝北巡时在雁门遭突厥始毕可汗围攻,惊悸不已,回东都后,又见中原烽火烈燃,行止极不安全,便又筹画游江都,下诏江都再造游船“数千艘,制度仍大于旧者”。

第二年七月,江都将新造龙舟等送到东都,炀帝马上率文武百官、后妃嫔御离开东都,此次幸江都欲多住些时日,又命建造宫殿多处。还在观音山上修造了迷楼,炀帝游乐其中,心旷神怡,高兴地对左右说:“使真仙游其中,亦当自迷也。”并作了《迷楼歌》:“宫木阴浓燕子飞,兴衰自古漫成悲。他日迷楼更好景,宫中叶艳变红辉。”

炀帝三次来江都,给江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建造宫苑,人民穷于劳役,穷奢极欲,百姓苦于贡纳。炀帝接见江、淮郡官,专问送来什么礼物和食品。江都郡丞王世充献了铜镜、屏风等贵重物品,被升迁为通守,历阳郡丞(小郡)赵元楷献了山珍异味,荣迁为江都郡丞(大郡,且近侍皇帝)。因此,各郡官吏竞相盘剥人民,以便献上美食宝器而得到升迁。人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无食”,只好“采树皮叶,或捣稿为末,或煮土而食之”,这些东西吃光后,“乃自相食”,惨状空前。炀帝还命王世充在江、淮民间挑选美女。王世充四处搜寻,选得很多,江都宫中都容纳不下了,分送东京及各地宫中,给江、淮妇女和百姓家庭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和不幸。

炀帝北巡南游,劳师动众,使人民起义如火上添油,越燃越烈。他第三次来到江都后,隋朝已经风雨飘摇,他只能在惊慌中度日,再也没有能够返回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