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哪个少女不钟情,哪个母猫不怀春?
四年前的春天,正值春心萌动的我,在我家的平房顶上,和一个叫小黑的男猫一见钟情。在小黑的猛烈攻势下,有一天晚上我们偷食了禁果。小黑好像尝到了甜头,那一段时间,它几乎天天晚上来找我。我心痛它的身体,半夜里悄声领它进我们家吃点夜宵——就是俺家主人给我预备的猫粮。我总是站在旁边给它放风。但有一天晚上还是被女主人发现了,她骂我是吃里扒外的东西。后来不小心又被女主人发现过两次,为此我可没少受女主人的数罗。没多长日子,我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告诉了小黑,它很男子汉的到处喊: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生产时我难产,折腾了好几天,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我难受的快撑不住劲了,女主人给我买了鱼肉罐头,我一口也吃不下去。意识清醒点时我还想,小黑一定也很着急。它不来看我,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女主人不待见它。看我实在快不行了,女主人打车送我去了医院,医生诊断后,决定马上给我做手术,他说再晚一点,我的命也保不住了。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待我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里,我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女主人对我说,小白雪,你算捡了一条命。我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女主人,女主人叹了口气说,你的孩子在肚子里就都死了,一共三个。那一刻我伤心的流下了眼泪,心里想怎么给我的小黑解释这事?
女主人细心照料了我一阵子,我的身体渐渐康复了。有一天,她抱着我对我说,可怜的白雪,今后再也做不了妈妈了。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是小黑出了什么大事?女主人说,做剖腹产时同时也给你做了绝育手术。我心里想,这事有点对不起小黑,但这也是我无能为力的事。又一想,人间现在不也有很多丁克家庭吗?只要伴侣之间相亲相爱,要不要孩子都一样。
这天,我打扮了一番,怀着激动地心情上了房顶。我想象着和小黑相见时的情景,心里溢满了幸福。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不知小黑见了我,会兴奋成什么样。我一边想一边张望着去寻找小黑。
在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肯定,那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小黑。这一刻,我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我并没有加快脚步,我低头悄声向小黑走去,我想给它一个惊喜。快走到它跟前时,眼前的一幕险些把我击倒,它正和一个长着一身黄毛的妖精偷情。
小黑后来给我解释,说是那女妖精引诱的它。并发誓今后再也不会干那种对不起我的事了。但我的心已经死了。人间不也有不少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吗?
我的独身生活过的挺好的,全家人都很喜欢我。但我想,我也应该为家人做点什么事,我决定,着手就我的情感经历和家庭生活写一本书,所得稿费上交主人改善全家生活……
二
原先我总是对自己说,能托生到这个家,是我的福气。
爸爸是一个小说家,妈妈是本市一所大学教外国文学的教授。姐姐从她的同学家把我带回这个家时,我才两个多月大,还不太记事。后来姐姐无数次的告诉我,刚到这个家时,爸爸、妈妈虽然都觉得我很可爱,但对收养我都持否定态度。爸爸的意见是,猫自古就是奸臣,养不熟的。谁家给好吃的就去谁家了。妈妈的意见是,猫身上有病菌,时不时的去宠物医院给你打针太浪费精力和时间,更使妈妈不可容忍的是你身上掉毛。在我的软硬兼使下你才勉强被留了下来。我知道姐姐给我说这些的意思,她是想让我知她的情。
在知识氛围这么浓的环境里成长,我也变得知书达理起来。通过姐姐的传帮带和我自己的努力,终于赢得了爸爸、妈妈的认可和欢心,但我从姐姐身上也学到了一些任性和调皮,我成了全家人的“开心果”。
但现在我预感到我们家要发生强烈地震,我在为此而苦恼。
因为爸爸大部分时间坐在家里电脑前写作,有一天妈妈去上班姐姐去上学了,我无意中发现,爸爸在网上和一个美眉谈情说爱,说的话我都觉得肉麻的不行,更说不出口的是他们在网上还养了一个孩子。爸爸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还这么“色”。他是全省比较有名的作家,小说作品几乎覆盖过全国所有的文学杂志。他不但在电话里和约稿的女编辑和女文学青年“贫”,有时开玩笑浑的素的都敢说。有一次接到一个女崇拜者的信,里边有一张很性感的玉照,爸爸看完信,端详了一阵照片,居然凑上嘴去亲了起来,亲够了,把照片撕碎,扔进了楼道里的垃圾道。我想爸爸是不是有点变态?
爸爸去外地开笔会了。这天中午,妈妈领回家一个陌生男人,而且还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外国男人。她们进门后,向外看了看,像怕有人跟踪似的。看样子她们已经从外边吃过饭,因为进家后她们就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我怕出事,使劲抓门,她们不知真听不见还是装着听不见还是忙着别的事顾不上听见,反正没人理我的茬。
我心里想,这个家快完了,我心灰意冷起来。
过了好久,妈妈和那个外国男人才从卧室里出来,妈妈的脸上还有些没来的及褪去的红晕。我充满敌意地瞪着那个外国人,那王八蛋还不知好歹的走上来逗我,我装着温顺的样子迎上去,待他的脏手几乎快抚摸到我的时候,我呼的跳起来,两爪抓了他的脸一把,在他惊叫的刹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现场。
晚上我胆颤心惊回到家时,妈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上来打我,好象中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从她看我的眼神里看的出,她心里有些慌乱。她想抱抱我,我没有给她机会,我想你还是反思一下你自己的行为吧。
爸爸从外地开笔会回来给妈妈、姐姐和我都买了礼物。全家人还像过去那样生活着,平安无事。
我想,也许是我多虑了,人的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只要我什么也不说,或许我们这个家庭还有救?
三
爸爸是个作家,自从他那篇《俺家闺女》的散文发表后,我已经收到了《世界名猫名录》、《动物界精英》、《好猫好狗俱乐部》等7、8家编委会的信函,它们信函的大致意思都差不多,开头有的称我为“尊敬的王白雪女士”,有的称我为“王白雪小姐”,对于这两种称呼我都不太喜欢,我今年芳龄3岁,正值青春年少,称我为女士,我有那么老吗?这后一种称呼更是使我听了心里不舒服,人们把干哪一行的女孩子才叫小姐。接下来就是,很荣幸的通知您,鉴于您在动物界的名声和威望,经有关部门举荐和编委会评定,您入选了由动物协会等权威部门编选的《#####》名录或画册。请在近日将您的玉照和自传寄来,以便让更多的动物们了解您和一睹您的芳容。首先声明,我们不收参赛费、入选费、出版费。但由于出版此丛书或画册费用比较高,本编委会决定每本名录或画册只象征性的收取工本费588元(按定价的8折收费,多购者可再优惠)。
这事才开始我是在客厅里无意中听爸爸妈妈聊天时说的,从那天起我就比较留心这事,想看他们商量怎么办?说句真心话,谁没点虚荣心?听说能出名谁不动心那才叫虚伪。再说万一被外国的那个名门公子看上,说不定将来我还能嫁个外国猫,能出国定居享受荣华宝贵呢。连着好几天我都在胡思乱想,没睡好觉。趁爸爸妈妈不在家时,我把那些信函偷看了一遍,每一封信上都有好几个大红印章,相信这不会是假的吧。想着这几封信函可能给我的命运带来的转折,我不免有些激动起来,我使劲摇了摇头,抬爪抓了把自己的脸,问自己,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从另一方面想,这掏钱的事,还是爸爸妈妈说了算,我是无能为力。我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极力讨好全家人,特别是爸爸妈妈。所以这几天爸爸妈妈一进家门,我就围在他们脚下转个不停,一边撒娇一边还要装出淑女状,以此引起他们对我的重视和好感。过去妈妈给我洗澡后,过不两天我身上就脏了。虽然在他们面前我经常吐点口水用爪子洗洗脸,但我和小哥哥总是被并列评为家中最不讲卫生的成员。在这“非常时期”,个人卫生上我注意多了。昨天妈妈还表扬我那,说白雪不错,这几天不但很乖,卫生也保持的不错。听了这话,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爸爸已是在全国很有名气的作家,但在这个家里,妈妈才是一把手。
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小哥哥也去上学了,按说这是我补觉的好时候,但我趴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爸爸虽是个作家,他能帮我写好自传吗?不如我先在肚子里草拟一下,若爸爸写出来的不太全面时,也好作个补充。
王白雪,随父性,猫如其名,一身洁白。妙龄少女,性情温柔,落落大方,红嘴唇、红鼻头,气质佳。虽出身寒门,但生长在知识分子家庭里,有教养,懂礼貌,善解人意,有幽默感。一颗少女的心正等待你来开启,愿结交天下所有的异性朋友,希望从你们中间能找到我的白马王子。我家电话:*******,我爸的电子邮箱:********想着想着,白雪进入了梦乡,先是那些名录和画册发表了她的自传和玉照,引起了动物界的一阵骚动,她一夜之间成了动物界的一颗新星,紧接着,多家猫粮公司请她做形象代言猫。她的收入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世界上不少动物组织邀请她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去讲学、交流。国外一个名猫之后看上了她,放言非她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