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得自己这样不人不鬼相当的别扭,赖药儿止不住在心里暗自盘算:要不我来几次耍赖撒泼,万一老天开眼,恰好没有名额岂不是又能还阳?!关键这两老断袖实在是不好糊弄啊,实在不行跟他们来一架?反正自己是个练家子。
赖药儿还没下定决心动手时,只见无常都变了面色,随之听得白无常怒吼一声:“大胆鬼王,竟敢来地府撒野。”眼看着两位无常老爷脸色变了又变,立刻就要拍马赶路的样子,赖药儿也相当配合地在脑中奔过了千万个念头:什么情况?堂堂阴差就这么走啦!真的不管我了?不管我,我可还阳了……哎,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要怎么回去?也没个小厮使唤啊……最关键的是,究竟这顿饭谁请啊!不对,这不是最关键的。算了,我还是跟着无常老爷走好了……
赖药儿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结果临起身时没有忍住馋劲儿,顺手夹起了两口青菜,看起来如往常一样的无赖纨绔。可惜的是阴市里的饭菜向来没有味道,赖药儿满嘴还是那股噎死自己的松饼鱼肉味儿。白无常斜了赖药儿一眼,阴阴一笑:“老范,这小子也是拖咱们的路程,比起那只鬼王这个废物大少不带也罢。”老范相当邋遢地剔着牙,上下打量着赖药儿,打了声饱嗝直接转身走了。
“切,什么东西?我可是醉酒圣子。”说完也没闲着,想跟出餐馆一同前行。估计也是早有防备,白无常抬起手,摇了摇那招魂铃,两人就直接绝尘而去,看的赖药儿是目瞪口呆。
正想着边赶路边想怎么还阳时,从酒馆里面冲出了位跑堂,只剩的白肚毛巾掉在门口。仔细看来,跑堂竟不过十二年纪,身着洗旧的灰色麻衣,面容有点暗黄更是衬托得眼神炯亮。估计是在收拾酒菜食盘,跑堂也不管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上了赖药儿的袖子。睁着那双亮的瘆人的大眼睛:“客官,按说吃饭交钱,天经地义。看您的样子也不像是粥棚等救济,那是不是该把咱们的帐结一下?”
赖药儿哪里顾得上跑堂在说什么,现在只是努着双眼盯着弄脏的袖子:“你个刁民,赶紧给我放手!反了你啦,竟敢跟当朝圣子这么说话。”
跑堂倒也不恼,仍旧是那副欠揍的笑脸模样“什么圣子不圣子呢?圣子就能吃霸王餐嘛?当年大禹也没有你这么无赖啊!”
赖药儿站那儿大眼瞪小眼,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大禹不是古时治水的那位爷儿嘛……这你个小屁孩多少岁了,还跟大禹认识?告诉你,就连我爷爷都没见过。”
俗话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赖药儿暗自打算:实在不行,我就索性把这事儿闹大,等到这看热闹的人一多,我就开溜。想到这,便撸起袖子和跑堂推搡起来。可惜两人打了都有一炷香的时间,周围行人小贩依旧死气沉沉,漠不关心。赖药儿欲哭无泪,哀叹道:“总算知道乘凤楼的老妈妈口中的死鬼是什么样子了……”
正当赖药儿纠结要不要刷碗纠缠抵债时,迎面走来了两位长胡子老人,显然是上门吃饭的顾客。虽说刚看上去,两位都给人以气质空灵,仙风道骨的感觉。但是两人的模样真是天差地别。一位是没睡醒的邋遢老汉,身着打满补丁的短襟布衣,眼角边还有金黄通亮的眼屎残留,胡子和长发看下去也是油光闪闪,不敢恭维;另一位身着长袍,面目和蔼却又威严严肃,可惜右手像是害了风寒一样,不停地掐指揉捻。
手不好使的老人看了看赖药儿,等一会后说道:“老陈,你看这个小子还真有点意思,七情六欲皆有,并且是个半阳之人。”
邋遢老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说老赖,你麻烦不麻烦啊。教了又如何!这么久遇到的这类人就不说百人,那也有几十个了吧。教了又怎么样,孟老婆子熬汤那是白熬的嘛。”
“嗯?非也非也,今天算算,地府有了大凶之兆。刚刚得知的消息,鬼王跑到地狱闹事去了……”老赖也不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他。
老陈嘟念了几句,眼睛一亮,照的眼屎闪耀:“那两个无常孙子忘形又大,只要他学会了我的‘希夷睡’,瞒天过海一下……”老赖止不住地点头,赖药儿肯定没想到他的命运就是从这样毫无责任的决定中拉开了序幕。
老陈和老赖很是威风地赶到了现场,交钱劝开了跑堂。赖药儿感动地都要哭了,于是想也没想就跟着两人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馆。
直到坐下,赖药儿才发现两个老头正猥琐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小媳妇呢……赖药儿咽了下口水,三个人诡异地你看我我看你,就是相当默契地不说话。
老陈看样子很是着急,咳咳嗓子问道:“少年郎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吧。”顿了顿:“闭上眼,现在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墨星姑娘……”赖药儿一脸猪哥样子。
两位老头都很尴尬,老赖又追问道:“嗯?真的是那位姑娘……你可别骗我们……再仔细想想……”
赖药儿老脸一红,“额……好吧,是上元乘凤楼的翠玉。”
咳咳咳咳咳,三人心照不宣地掩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