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局中,心在局外
盛夏,骄阳似火,燠热难耐。“晒经日”这天,别人晒经,说是给吹晒经书的山风吹一吹,便可消病免灾。大德寺有个和尚却来晒身。
只见那位和尚在一棵古树下找了一块阴凉地,把上半身的法衣解开,袒露胸臂地席地而睡。
山僧见后大吃一惊,香客这么多的时日,哪个野和尚竟然这样寡廉鲜耻,败坏山门风气呢!山僧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想教训他一顿。啊!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这位晒身的和尚竟是一休禅师,他可是德高望重的名僧哪!
“老禅师,你这种举动不太适宜吧。”一休听山僧口出此言,哈哈大笑道:“睿山纸经比人还重要吗?老僧体能饮食,口能说法,到底是我这个活经重要呢?还是那堆消灾免祸的故纸重要呢?今后你们亲自读读活经怎么样?我现在在晒活经,你不介意吧!”
山僧顿时哑口无言。
波浪滔天时,坐在船中的人并不知道害怕,而把站在船外的人都吓得胆破心寒;当酒宴中有人酒醉时谩骂在坐的人,同席的人并不知道警惕,反而把站在席外的人吓得目瞪口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个有才德的君子,即使被某件事卷入其中,心智却会抱着超然事外的态度。昏暗和明朗就会迥然不同。
“人人都有观自在,何必他方远处求?”生活中如果能做到不“心随境转”而能“心能转境”,怎么会不自在呢?虽然事情千般万种,我只求简单,如此怎会不自在呢?道理固然玄妙莫测,我只以平常心感受,又怎么会不自在呢?他人的心意虽千变万化,我只以平常心对之,又有何不自在的呢?
感悟人生
与美好的自然融为一体
长沙和尚一日在山中小径上信然漫步,兴致盎然。
回到寺院门前时,首座问道:“师父,你到哪里去了?”
长沙答道:“到山里散步去了。”
首座又问:“去到何处?”
长沙随吟一偈:“去随芳草,归逐落花。”
何等悠然自得的游戏三昧的无心化境。这种境界超越了无功用、无作之作的境界。
首座又道:“真是春风得意,长庭信步啊!”道得极为真切,可见底蕴不浅。
长沙答道:“胜于秋露滴荷叶啊!”
既舒心,又自然,一个与美好的自然化为一体的禅师形象活脱脱呈现在我们眼前。
生活中,许多人有这种感受:每当周围环境喧嚣杂乱使心情浮躁时,平日所记忆的事物,都会忘得一干二净;每当周围环境安静使心情平静时,以前所遗忘的事物又会忽然浮现在眼前。可见心神的浮躁和宁静只要稍有一点点的区分,眼前的境界就会迥然不同。
盘山和尚问众弟子:“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你们到哪里去求心呢?”原文为“三界无法,何处求心?”三界即欲界、****、无色界,指我们凡人居住的地方。法即存在的意思。
最高妙的莫过于雪窦和尚的偈颂:“三界无法,何处求心。白云为盖,流泉作琴。一曲两曲人不会,雨过夜塘秋水深。”所谓三界无法,实际上是说,三界都是“无”之法,这无正是我们的心。
抬头是白石悠悠,低头是流水潺潺。当我们俯仰之际,伺等畅快!有谁听得懂这无弦琴奏出的妙乐?真正了悟人生之士,内心既无寂寞又无喧哗,纯真的天性与自然融为一体,就是心的本来面目。
真情随意地生活
一切都自在
桃水和尚在禅林寺任住持时,认为禅并不只在寺内才可修得。为了打破寺院修行的形式主义,他离开寺院,与乞丐一起生活,世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一天,在京城的一座小桥下的茅屋里,有个人拿着一张如来佛的像匆匆赶来。他进屋后说:“桃水,你当和尚不祭佛是讲不过去的。我从庙里给你讨了一张佛橡,你就好好祭拜它吧!”原来,有名的桃水和尚就住在这里,靠编草鞋卖钱来维持生计。
桃水接过佛像道了声谢,便把佛像挂在茅舍的墙上,并用笔在画像下面写了几行字:“如来佛啊,你这匆匆过客,你就在我这里暂时留宿一会儿吧!请别介意我的茅屋窄小,更别以为我会为进天国之事烦扰了你。”
别人都是请神拜佛,桃水和尚却把狭小的陋室借给如来住,毫不顾及他人的反应和态度,这是怎样自在的真性情的流露啊!这样活着怎不令人羡慕。
自在人生,人所向往,那么究竟怎样才算是真自在的人生呢?
有一个和尚问衡州华光院范禅师:“牛头法融未见四祖时如何?”
禅师说:“自由自在。”
和尚问:“见到四祖之后呢?”
禅师说:“自由自在。”
这里,范禅师回答和尚的两个“自由自在”有两层意思。前一个“自由自在”是指内心的本来状态;后一个“自由自在”是指牛头法融见四祖道信后,经过点拨,一切的烦恼束缚,一切妄想邪念都被自心的观照解开,从而真正获得了心性自由的大解脱、大自在。
水中鱼是自由自在的,天上飘浮的白云也是自由自在的。然而美景虽好,有几人能够像它们这样惬意随心?不能自在是因为不懂得自在的真谛。真情随意地生活,一切都自在。
内心宁静
才会享受怡人景色
一天,百丈怀海陪着师父马祖道一在河边散步。河边水草萋萋,河虽不宽,但那平静的水面衬着河边的树林就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师徒两人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着周围的景致,体悟自心的真常。
突然,一群野鸭子飞过,发出嘈杂凌乱的叫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和安详。师徒的讲话也都停止了。
正沉醉在宁静的自然中的百丈怀海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野鸭子,马祖心中仍然沉醉于自己心中那份宁静。但他想知道自己的弟子最近参悟的功德如何,于是就问百丈怀海:“是什么声音?”
怀海答道:“野鸭子的叫声。”马祖心中一叹,没有说话。怀海见师父不再发问,也紧跟在后面,静静地走着。
过了好久,马祖又问百丈怀海:“刚才的声音哪里去了?”
怀海答道:“飞过去了。”
马祖就停下来,说道:“并没有从你的心上飞过去吧?先祖师有言:事如春梦了无痕。你现在心中还记着,看来你的心中痕迹太重呀!”怀海感觉很是惭愧。
自从六祖那首著名的偈子出现后,尘埃几乎成了心中迷误和心灵耽于外物的代名词。
尘埃虽小,却容易阴蔽在深处。尘世中的人们对过去的事情更要“事如春梦了无痕”,及时扫去心头的尘埃,让内心得以解脱。只有内心宁静的人才能享受清风下的花朵随风摇曳的飘然洒脱,光逐云辉映的明朗清宁这种怡人的景色。
任其自然
世间没有永恒的事物
夏季暴雨过后的一天,佛陀和他的侍者走在路上。中午时分,太阳格外强烈,佛陀饥渴难耐,便对侍者说:“你到前面看看有没有河流,去弄些水回来。”
侍者于是拿着盛水的容器去了。走了没多远,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河。但是他刚走到那里,却发现河面上漂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杂草等,河水浑浊不堪。“这怎么喝呢?”于是他就转身回去了,告诉佛陀说:“河上漂着许多杂物,不能喝了,还是找条小溪吧!我听说前面就有一条小溪,溪水非常清澈。”
佛陀说:“我们离这条小河近,而且我现在口渴难耐,就别再去找前面的那条小溪了?你还是再去一趟刚才的那个小河看看吧。”
侍者满脸不悦地拿起容器,心想:刚才不是看了嘛!水那么脏,怎么能喝呢?现在又让我去,不是浪费时间白跑一趟吗?
佛陀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去了就知道,这次肯定不会白跑的!”
侍者只好又去了,当他再次来到那条小河旁边的时候,看到河水是那么地清澈、纯净,那些杂物都不知被冲到哪里了。
侍者高兴地捧着装满水的容器,来到佛陀面前说:“刚才还污浊的河流现在却清澈见底,多神奇啊!”
佛陀说:“世上的事物就是这样,任其自然,真正禅境。”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不刻意去改变,也不怨天尤人,顺其自然,掌握自然的规律,你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福州罗山道闲禅师去拜会石霜禅师,说:“心灵的知觉已现,却往会被一大堆纷乱的念头束缚住。在这种起伏不定的时候,我该如何用功呢?”
石霜禅师回答说:“最好是正视它,直接把各种念头抛弃掉。”
道闲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便又去请教严头全豁禅师,问了同样的问题。
严头禅师说:“那狂妄之心该止时便会止,顺其自然好了,管它干吗!”
山有山的性格,水有水的性格,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倒是人心总是纷乱复杂,起伏不定,愚痴的人总想改变什么,智慧的人能够顺其自然。
心境恬淡,绝虑忘忧
有一位姓刘的尼姑,当时的人叫她“刘铁磨”。她在沩山和尚的院旁结庵修行,跟沩山参禅,也时常帮助云水僧们。
有一天,刘铁磨又来参禅。沩山一见到她,就笑着对她说:“老犟牛又来了!”语似不恭,意却亲切。说尼姑是铁磨,是讲她禅机甚锐。而老犟牛在禅里常代指功底不凡。
一头水牯牛,百头老母牛,正逢对手。刘尼见沩山挑战,便说:“明日五台山大供斋食,放主济济,老师去么?”
五台山在山西,沩山在湖南,恐怕怎么也来不及吧。沩山听完刘尼之言,当即倒下便睡。对她说:老僧瞌时即睡,饥则饱食,不需什么斋供;也不用到什么五台山去,老僧寝食之处便是人间仙境。
世间极高深的哲理,往往产生于极平凡的事物中;极美的诗往往也是出于无心的真心流露。像沩山这样心境恬淡,没有非分之念的人,任何名利的诱惑又能奈他何?正是有意者反远,无心者自近也。
人只要在内心维持一种真实的境界,对自己的现实处境感到满足,那么即使没有音乐来调剂生活也会感到舒适愉快,不需要焚香烹茶就能使满室散着清香。能做到这些,就会忘掉一切烦恼,使自己逍遥游乐在生活中。
认清自己
不能超脱就做个平常人
一个立志修行的和尚不顾家人的阻拦去寺庙拜师。可是,不久就因为忍受不了佛家的寂寞下山还俗去了。
还俗之后,尘世的烦心事和亲戚邻里的口舌是非让他无法忍受,不到一个月,又上山了。
又不到一个月,他耐不住寺庙的清心寡欲的寂寞还是还俗去了。
和家人发生争执后,他又上山了。
如此三番,老僧就对他说:“你干脆脱去袈裟也不必信佛,也不必认真去做俗人,就在庙宇和尘世之间的凉亭那里设一个去处,卖茶如何?”
于是,这个还俗的人就按照老僧的指引支起一处茶店,还讨了个媳妇。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他也不必再为上山和下山而苦恼。
不管是别人点悟也罢,还是自己明白也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适合做什么样的事,不强求自己,自性自愿地活着不就自在了吗?
善财童子拜访53位大师时,首先他去访问和合山中的德云比丘。可是他连访了七天也没找到德云的踪影。第八天,他终于在一座小山上发现了在这些偏僻角落传经布道的德云。
他对德云说:“我多日云游诸峰之间,都未觅得仙踪。”
德云对道:“我没有下过一次妙峰顶。”
云游诸峰之间就是独坐于妙峰孤顶。“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临济和尚说:“一个人站在孤峰顶上,就没有超越世俗的出路;一个人若站在街头,便可得自由。”孤峰顶上即可求得菩提,向上求得妙悟之路;十字街道是下化众_生,教化众生之路。
“有一人永在途中却不离家舍;有一人离了家舍也不在途中。”不在“真空平等”的妙峰顶独坐,而是走下山来,走到“妙用差别”之中,为济度众生而忙碌的德云比丘的境界,就像是那些不沉于悟境之中而跻身于尘世的救世的愚者,和他们一起担雪填井。一个有平等心的禅师都应做到这点。
离开了日常生活,一味只求自己的开悟和超脱固然潇洒,但不免孤单矣。像德云比丘这样不图报酬的济世之士,不求自己的超脱,只求做平常的僧人,能认清自己,顺着自己的性情生活,自能安然自在。
心无杂念
凡尘也会变成天堂
岩阳尊者问赵州和尚:“师父,一个什么东西都不带的人该如何?”
赵州回答:“放下着。”
尊者则说:“一件东西都没带,放下干什么?”
赵州回答:“担取去。”
岩阳尊者问:“我抛弃一切两手空空,心里坦荡荡地来到这里,我悟到禅了吗?”
“那么你把你心里紧紧抱着的观念放下吧。”赵州回答。
“我心里不曾有什么观念啊?”
“那么你就带着吧?”赵州揶揄地回答。
赵州从正反两面点明了禅者的达观清澈,不执着于物,亦不执着于念,才是真正的悟。
山川秀丽的林泉一旦过于留恋,就会把幽境胜景变成庸俗喧嚣的闹区;琴棋书画本来是骚人墨客的一种高雅趣味,可是一产生贪恋的念头,就会把风雅的事变得俗不可耐。一个人快乐与否,关键取决于心灵的态度。只要心地纯洁,灵魂无纷扰,即使置身人欲横流的花花世界,也能建立自己内心快乐的仙境。
活得投入
不在乎命运的刻意安排
四祖禅师年轻时曾在寺院中说禅论法,引来无数听禅的人。多年后,禅师明白年龄不饶人,便有心找一个传扬禅法的入室弟子。但是他发现那些听禅的人往往都是慕禅法而来,听完即去,寺院中的侍者往往也只是听,不能有所悟,都不是理想人选。于是,禅师就离开寺院,一边云游天下,一边寻得有慧根之人,传自己的法嗣。
一天,他来到黄梅县。匆匆赶路之时,他无意中看见一户穷人家的小孩在路旁坐着。这小孩尽管满脸菜色,却并不忧虑,而且骨相奇秀,异乎常人。禅师忍不住问那个小孩:“你姓什么呀?”
小孩儿居然毫不怯生,仰脸儿看着禅师,口齿伶俐地回答说:“我的姓还是有的,但不是寻常的姓氏。”
禅师对孩子的回答感到有趣,接着问道:“那么,到底姓什么呢?”
“是佛性。”
禅师想小小年龄也懂佛性,就决定考一考他,问:“佛是没有性的。这么一说,你也没有姓了?”
没想到那个小孩儿居然出语惊人:“性空,才无姓。”
禅师因而大喜,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最理想的继承人吗?于是,他随孩子到他的家中,求其母让他出家为僧。这个小孩儿就是后来的五祖。
禅并不讲究外在的名号,不在乎刻意的安排。所以,童子说无姓,不是没有姓,而是他心中没有对姓的执著,这很符合学禅悟道的要求。
太阳住在虚空之中,看起来好像无所依靠,其实它一点也不危险。无住就是它的安住。看似无家,其实处处为家,这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虽然,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自己的父母,但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活得投入,活得出色,不把命运的安排当成沉重的包袱。
内心清净的人
做事只求适应自我本性
曾经有这么一位与众不同的禅师,生活在俗世和寺院之间。他悟得真谛后,不居住在寺院反而回到俗世的生活中,去过俗世的生活。可是,每过不久他又会回到他的寺院讲法弘道。
由于他在寺院的讲法非常精彩,不但吸引了本寺院的弟子,就连另一个寺庙的人也都跑来听,这无疑砸了那个寺庙住持的饭碗。
那个住持特别忌恨他,于是,怒气冲冲地去找当地的县官,编造罪名说:“那位禅师在蛊动邪说,以非法来谈佛法。他自己过着世俗的生活,还大谈什么出家人的禅理,真是不伦不类。佛门不幸啊!希望官府维持佛门清净。”
本寺院的弟子听说此事,赶紧通报禅师。但是,他怡然自得地说:“他怎么说由他,我自己心中最是清明。即使死了也没什么,可悲的是耽误那些善良的众生呀。”
就是这样一位为众生着想的禅师在俗世生活时,他也和红尘中的人一样交一些江湖人物,过着一种放浪形骸的生活。这自然也招来一起起善意的人们的不解。
有一天,有人过来问他:“禅师,你过这样的生活还是佛门弟子吗?你何苦这样糟蹋自己的名声呢?”
他听了,哈哈大笑,神色自若地答道:“我自调心,关你何事?”
一个内心清净而俗事又少的人,做事情只求适应自己本性。喝酒时谁也不劝谁多喝,以各尽酒量为乐;下棋只是为了消遣,以不为一棋之争伤和气为胜;吹笛只是为了陶冶性情,不一定要讲求旋律节奏。反之假如有丝毫受到世俗人情礼节的约束,就会落入烦嚣尘世苦海而毫无乐趣了。
人生短暂,假如在这有限的生命中还不停计较和困惑,那么不但难以解脱而且必定虚度此生。人生自在适意即可。
名利就像一只皮箱
要拿得起放得下
洞山禅师感觉自己不久即将离开人世了,但心中有一个愿望还未实现,于是便告诉世人,问谁能了却自己的愿望。
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连朝廷也派人急忙赶来想了却一代名师的愿望。
这天,洞山禅师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净莲般的微笑。他看着满院的僧众、周围的村民和朝廷派来的人,大声说:“我在世间沾了一点闲名,如今躯壳即将散坏,闲名也该去除。你们之中有谁能够替我除去闲名就是了结了我的心愿啊!”
殿前一片寂静,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也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忽然,一个才上山没几天的小和尚从后面走过来,恭敬地向洞山禅师施了一礼。之后,高声说道:“请问和尚法号是什么?”
话刚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投来埋怨的目光。有的人低声斥责小沙弥目无尊长,对禅师不敬,有的人埋怨小和尚无知,院子里顿时乱哄哄的。
谁知洞山禅师听了小和尚的问话,并不恼怒,反而大声笑着说:“好啊!现在我没有闲名了,还是小和尚聪明呀!”在人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时,禅师已满足地坐下来闭目合十,就此离去。
这时,小和尚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但他立刻就被周围的人围了起来。他们责问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为什么在禅师要离去时,问这种不敬的问题,真是胆大包天!幸亏禅师大恩大量。”
小和尚看着周围的人,无可奈何地说:“他是我的师父,他的法号我岂能不知?”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问呢?”
小和尚答道:“我那样做就是为了除去师父的闲名!”
名利就像一只皮箱,在我们用它时,就将它提起,不用时就把它放下。倘若不用时,你仍然把它提在手上,便是累赘。为了名利终其一生,即使置身山间的快乐仙境,也会使精神堕入痛苦深渊。
一个人生存处世,就应该有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广阔胸怀。那样做人才能潇洒自如。
调整心情
随缘适意
法眼文益开始参禅的时候在庆辉禅师处,但是始终不能悟道,甚至连入门之道都找不到。于是,他就拜别师父四处云游,希望接近纯真的自然,有益于身心返璞归真。另一方面可以拜访一些著名的禅师,得到他们的指教。
那年夏天,正好遇上了雨季,法眼文益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寺院中避雨。这是个规模不大的小寺院,正好方丈出行去了,只剩下几个随和的僧人和一个知客僧。没过多长时间,法眼文益就和他们熟悉起来了。
当他们得知法眼文益欲四处云游时,便问他:“法师打算往何处去呀?”
法眼文益答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四处走走而已。”
知客僧说:“这样四处云游会得道开悟吗?”
法眼文益不假思索地回答:“云水随缘。”
周围的人羡慕地说道:“云水随缘。你好逍遥自在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法眼文益竟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原来自己一直急急忙忙地四处求道,寻找成佛的解脱还不如自己的逍遥自在。
随缘就是一种人生适意的表现。如果像法眼文益禅师那样云水随缘,对待生活和生命,才是真正的悟禅之道。
后唐保福禅师将要圆寂时,向弟子们说道:“我近来气力不济,想太概世缘时限已快到了。”
弟子们听后,纷纷安慰他说:“师父法体仍很健康”,“弟子们仍需师父指导”,“要求师父常住世间为众生说法”等,种种议论不一。保福禅师用非常安详的口吻说道:“时限若已到,你们都是我的忠实弟子,不要欺骗我。告诉我,是去好呢,还是留好?”忠实弟子,不要欺骗我。告诉我,是去好呢,还是留好?
其中有位弟子毫不考虑地答道:“生也好,死也好,一切随缘任它去好了。”
禅师哈哈一笑说道:“我心里要讲的话,不知什么时候都被你偷听了。”说完,就圆寂了。
人生的生死得失常常受外界因素的控制,并非是人力所能改变。既然如此,我们所能做好的,就是事事随缘,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做到宠辱不惊,得失坦然;让自己的心随缘适意,用一种自然轻松、自由自在的态度来生活。
每个人都能制造幸福
都能与人友好相处
曾有两个和尚一起学禅,甲和尚捡回了一条奄奄一息的狗,并对乙和尚说:“我去讨点稀饭来给它喝。”
甲和尚才走一会儿,乙和尚就发现狗已死了,于是就对狗念起了又长又深奥的经文。甲和尚讨了稀饭回来,看见同伴正一本正经地合眼祷告着,就打断他说:“这么深奥的经文它怎么听得懂,我来吧。”
乙和尚不满地说:“经文不都这么念吗?你还有别的名堂?”
只见甲和尚把稀饭端到狗的面前,说:“你这辈子过得太辛苦了,喝了这碗稀饭吧,希望你下辈子天天能喝上奶,健健康康!超度完毕。”
旁边的乙和尚不解地问:“这就是禅?”
甲和尚回答:“禅就这么自然简单,有爱心有人情味就是禅?”
乙和尚顿时醒悟,怪不得师父平时总是称道他呢!
禅要随意,随情任性。
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制造幸福、和平,能与别人友好相处。只要我们有心有情有义有爱,对事情更专心、更投入,对万物更有慈悲心怜悯意,就会活得开心,活得快乐。
过分客气
是虚假的表现
有一位高僧一天接待了一个来访的居士。这位居士年轻博学,十分善谈;高僧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和他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
中午时分,到了吃饭的时间,高僧留居士吃饭,并命徒弟上饭。徒弟端上来一大碗面,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大碗了,只能用小碗盛。”
高僧看了一下面条,将大碗推到居士面前,说道:“你吃大碗的吧!”
那位端饭的徒弟听到还特意提醒了一句:“那是师父的碗。”居士好像没听见那位徒弟的话一样,一点都没有推让,张口就吃。
高僧见他这样,不由皱起了眉对,心里想:“本以为他慧根不浅,可是居然一点都不懂得礼仪!”
居士吃完后,看见高僧面前的小碗面一根儿没少,便笑着问高僧:“师父为何不吃?”
见到高僧一语不发并且面有愠色,居士笑着说:“我确实是饿了,只顾自己狼吞虎咽,忘记让师父了。再说小碗根本不够我吃,如果我将大碗再推到您面前,那不是我的本愿。我要问师父,你推我让的目的是什么?”
高僧答:“让你吃饱饭。”
居士说:“既然是让我吃饱饭,我再让你不是违背我的真心和你的诚意吗?难道说您把大碗让给我不是真心的吗?如果不是真心的,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高僧听完居士的话,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
参禅有趣,为明心见性;处世无奇,以率真为本。人法双净,善恶两忘,真心真实,菩提道场。
思想家卢梭说:“你要宣扬你的一切,不必用你的言语,要用你的本来面目。”人存活于世间,应以本色天性面世,不费尽心机。过分客气是虚假的表现,繁琐礼仪是多余的形式。坦率真诚才是做人的本色。自然真实,怡然自得,就能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不让世俗的标准
束缚自己
唐朝南泉普愿禅师住庵时,有一位和尚前来拜访他。禅师要上山传法,便对来访者说:“我去上山,中午请你自己做饭,并给我送一份上来。”
中午时,这位来访的和尚就自己做饭吃了。他一时闲散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南泉在山上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那位和尚送饭来,就回庵去。没想到那位和尚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呢。南泉没有责备他,反而很幽默地也上床躺在他身边睡觉。
又过了一会儿,那位和尚很舒服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起床了。看到身边的南泉,他也并不觉得奇怪,仿佛南泉根本没给他说过送饭的事。
南泉对那位和尚说:“我以前曾经看过一个‘灵利’活泼的道人,直到现在没有再见过。”接着拿起一只掸子摇一摇对那位和尚说:“那个‘灵利’道人像这个吗?”
那位和尚说:“不一样。”
“哦,”南泉说,“你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怎么知道他们不一样?”
那位和尚回答:“如果你想知道我在哪里见过,请师父你先放下掸子来。”
南泉高兴地说:“我印证了你一双自然流露智慧的眼睛。”
禅宗常常用法器和法物来象征禅道、传衣、传钵,就是用衣钵代表禅法。在这里,掸子也代表禅法。
如果那位和尚拘泥而不自在,就会失去自由,一直牵挂着忘了送饭的事,见到南泉也会诚惶诚恐地赔不是。如果他自己是一位“灵利”道人,自由自在,过去的事就不会在他心中留下痕迹,就很自然地请南泉放下那可以用来打人的掸子。南泉正是看到了他的自然本性,才赞许他。
人们的真性情都是自然流露,如同天上浮云不受羁绊。当我们抑制自己的本性,祈求获得别人的认可时,不但自己失去生机和朝气,而且生活的欢喜乐趣也会丧失殆尽。从世俗的眼光中,真正解脱出来,何谈不自在呢?
不把人生
掌握在别人手中
相传地狱里的赵判官,一天,奉阎王之命,到人间来告知世人的阳寿还剩多少。
这天,张三和李四正好走在同一条路上,张三做官,李四经商。不巧,碰见了赵判官。
赵判官坐在路边,手拿摇铃,对着告老还乡的张三说:“你的寿命只剩下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到你家摇铃,只要铃声一响,你就要随我的引导而亡。”
张三一听,顿时晕了过去,最后是过路人把他抬回家。从此以后,张三每日忧伤烦恼,想到自己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每天只是看着自己多年为官所赚得的钱财发愁,手中不断地数着花不出去的财富,不知如何是好!
赵判官又再摇铃一声,对着经商路过的李四说道:“你的寿命也是只剩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到你府上摇铃,在铃声中,你将随我而亡。”
而李四却与张三不同。他想到自己还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深觉人生苦短,即使拥有万贯家财,于我又有何用?因此他广行布施,到处造桥铺路,随缘济贫救困,如此一忙,竟然忘了自我。
当三个月期限一到,赵判官依约来到张三府上,本来已因忧郁烦恼、心神不宁,导致身体衰弱的张三,一看到赵判官,连铃声都还没响起,他就已经倒地而亡了。然而李四则因为行善布施,造福乡里,人们为表谢意,正在赠送牌匾。一时锣鼓喧天,热闹不已,因此任凭赵判官的铃声再响,李四均未听见,仍然自在地生活,深感为善最。
那些功名富贵、金钱物质不是不重要,只是你可以用它,但不能被它所用。分散一些给社会大众,自己的生命也会得到延展。能操控生命的长度与活法不是最大的自在吗?人生的前途,得失苦乐,不是求得的,而是做到的。一切操之在我,不由他人也。
不做权势的奴隶
有一则寓言,内容是这样的:
有一天,凤凰过寿,百鸟都去朝拜,独独蝙蝠不去。
凤凰见蝙蝠如此无大无小,责骂道:“你的地位在我之下,为何这样傲慢无礼?”
蝙蝠回答:“我有脚,属于走兽,不是飞禽,为何要为你庆贺,为何要向你朝拜?”
过了不久,麒麟过寿,蝙蝠还是不去。麒麟也责备它太孤傲。蝙蝠说:“我有翅膀,属于飞禽,你过生日,我为何要向你拜贺呢?”
又过了不久,龙王欢度千岁大寿,不但水族同类纷纷前往庆贺,就连各种飞禽走兽也各显其能,在海边大摆宴席。蝙蝠还是视若无睹。
龙王对它大发脾气,蝙蝠说:“你住在水中,我住在山洞,我又不能下水,如何向你朝拜?”
蝙蝠这样做不是傲慢,也不是偏执,因为它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独特的性格。它不肯趋炎附势,只求能过自己安定的生活,所以凤凰也好,麒麟也好,甚至龙王也好,又怎能奈何它呢?
我们在世间生活,只要觉得自己有理,只要自己活得有尊严,不卑不亢,则虽居小小斗室,其安全也,又有谁能比呢?所谓“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顺治皇帝感叹“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他们对于解脱自在的人生,是多么向往啊!不住在五欲六尘里,自可随缘放旷,安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