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夜色朦胧,碰巧下起了浓雾,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庄严肃穆的寒家深院里响起了一声盖过一声凄惨的女子尖叫声,仔细听时,这种声音慢慢地变轻变轻,直至消失再也听不见。
唐家的仆人间往往流传这样的传闻,这夜间时不时传来的女人凄惨无比的声音,来自曾经因为大少爷而被害死的女仆冤魂。
对于这类鬼话,很多年不在唐家住着的唐泽,根本不信。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不过都是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留下的后遗症。
要不就是有人假扮,要不就是后院关着什么人,如果是人假扮,依照爷爷的性子,爷爷早就该插手处理。这么想着,唐泽渐渐走向唐家的深院里。
还未接近时,听闻身后管家的声音响起:“三少爷,您这是要往哪去?”
不得不说,自己确实被突然出声的管家吓了一跳,转过身子,习惯上带着一抹微笑:“有些烦闷,出来走走,恰好听见一些声音从后院传来,所以过来看看。”
“夜深了,三少爷还是别在外面多走动,要是实在不舒服,老奴为您找个大夫。至于什么声音的,三少爷在外还不知道,老爷早有言明:唐家的深院里向来不准任何人接近。”
面对始终不苟言笑的管家,唐泽打了一个哈欠,借故说了一句:“确实很晚了,我也该休息了。夜深雾重,管家还是早点回去,免得感冒。”
“多谢三少爷的关心,老奴见您回去,便会回去。”赤裸裸的意思,唐泽哪里听不懂,直接越过管家,离开。
待唐泽离开后,深深看了一眼深院里,管家抬脚离开。
回到房内,管家恭敬回话:“老太爷,如您所料,三少爷果然去了,不过四少爷依旧没去,房里的灯早灭了,估计睡了。”
“老三太聪明,不过好奇不是什么好事;小烈这孩子,真是让我看不透。”说这话时,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一旁的二叔并不说话,只是神情没了平日的懒散猥亵,多了一份痛苦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管家和老太爷之间的话。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老太爷看了看失神的二叔,淡淡开口:“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责怪我,对你们父女太狠了?”
“父亲,她毕竟是您的嫡亲孙女啊!为什么您可以接受大哥的私生子,甚至可以原谅我当年的混账举动,为什么不能给我的亲生女儿,您的亲孙女一个机会?”说话的时候,二叔的表情很是认真虔诚。
“够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不争气,早早把自己的身子搞坏,才会生出那么一个白痴。你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她就见不了天日。如果不是你拦着我,当初我早杀了她,如今哪里有这些事故。”唐老太爷决绝的话语,令气氛很是压抑。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晓是无辜的,刚开始您不是也很喜欢小晓吗……”
不想再听儿子提起往事,老太爷冷冷训斥一番:“你难道要我们唐家成为大家的笑柄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唐龙腾有个白痴孙女吗?老二,我早就告诫你多次,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早晚会成大患。与其让她那么痛苦活着,不如早早了却生命。”
面对父亲的冷血,唐二叔忍不住下跪恳求:“父亲,小晓千般不好,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求您让小晓认祖归宗,活在人前,只求您饶了她一命。父亲,您对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尚能原谅,为什么不给小晓一条生路?”
就连一直视老太爷的话为圣旨的管家,也求着请:“老太爷,唐家血脉不多,您还是为二爷留个血脉吧!”
闻言的老太爷,叹了气,“冤孽,冤孽……罢了,罢了!”
老太爷离开后,管家扶起二叔,安慰一番:“二爷,您可以放心了!老爷子应该不会向小晓小姐下手了。”
二叔拽着管家的手,渴求:“管家,求求你可以帮见一面小晓吗?我已经快十年没见过她了!”
尽管内心很想帮二爷,但碍于老太爷,还是将心一横:“二爷,您说的这个,老奴不能答应。老太爷不让你们见面,就是不希望您再受什么影响,您该理解老太爷的苦心。”
闻言的二叔,失落地放下原本拽着管家衣袖的手,“不再受什么影响,理解父亲的苦心,我理解他,谁理解我?可怜啊,我的女儿……”
不顾管家的关心,二叔又去了酒馆麻醉自己,以期能够忘却这些扰人的烦恼。
二叔离开,管家急忙去看着老太爷,“二爷,不过是念女心切,您不必太多担忧。”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狠,对自己的嫡亲孙女这么狠?”老太爷倚着藤椅,问着管家。
从老太爷的神情里,管家读出了一种当家人的无奈落寞,“您这么做,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不管您怎么做,老奴始终以您马首是瞻。”
“其实,他今天的做法,我很吃惊也很欣慰。吃惊的是他居然会为小晓求我,欣慰是他起码还有一丝真情在,哪怕是这份真情不是对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老爷子忍不住感慨,有些伤感。
“二爷,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女儿,亲情使然。您和二爷是亲父子,始终血脉相连,怎么不会对您真情?况且早晚他会理解您作为当人家的艰辛!”管家宽解一番。
“小晓,这孩子命苦!真是不该出生在我们唐家,不该啊!”
见老爷子这么多感慨,管家还想出言说些鼓舞的话,却被老爷子摆摆手制止,“我累了,想歇着了,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一张非常华丽的床上,睡着一个面容姣好,只是脸色有些惨白,头发却有些凌乱的女子,年龄大约十八九岁。而她的床边站着的是一直带着关怀看着女孩的唐家四少爷——唐烈。
睡梦中,女孩还在呓语:“阿烈,阿烈,阿烈别走,别走。”
每一个字都像针似的插在唐烈的心上,可见其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