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伊人。她,吃了药,睡得很安详。他的目光又渐渐深沉,那目光仿佛透过她的脸,落在她已经包扎好的手上。白色的纱布,晃荡了他的眼。
眼前的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很轻。
五年多没见,她的容颜丝毫没有改变,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一股淡淡的清冷美。他却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如今好像她的世界里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他坐在她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的手好像比之前都要暖和,看来戴伟伦待她算是极好的。认真地感受属于她的温度,他好像如获至宝。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在喃喃地问:“寒瑜,你甘愿放弃我们所有的过去,换了新的身份,改名为霍舒婉。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不再爱我?而是爱上了戴伟伦?”
又是一阵沉默。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他的脸色恢复一贯的冷漠,离开她的床边,大步朝外走去。
一打开门,前不久被自己提拔的下属李攻挺直了身子,朝唐烈敬了一个军礼,恭谦禀告:“司令,这是查到霍舒婉所有的过往的资料。原来她就是五年前连城赫赫有名的寒家大当家寒瑜。”
面无表情地接过李攻手中的文件,唐烈简单“嗯”了一声,翻看着整理好的资料,抬起头,淡淡瞧了瞧李攻。
李攻,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自己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不仅聪明,而且很有野心。初见时,不过只是十六岁的孩子,却敢舍身为自己挡子弹,为了权势他倒是不要命。
很显然那个孩子在用命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将来,而看出这点的唐烈并不打算蒙蔽下去,反而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以命搏将来,不怕那颗子弹要了你的命,没命享受吗?”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赌一下!正如不是什么人都能有为司令挡枪的机会一样。”李攻忍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回答。
无可否认,唐烈很满意他的回答。打心里认为李攻不怕死,有胆识,是块当兵的好材料。
当时碍于李攻年纪小,经验尚浅,自己不方便重用一个新人。故而派他下到基层锻炼锻炼,一晃整整四年过去了,如今李攻早已没了当年的青涩懵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唐烈的目光过于集中,甚至多了几分警告,一字一句地:“李攻,这件事,本司令不希望第二个知道。”
得到司令的弦外之音,李攻自然清楚,神色淡然回应:“司令尽管放心,属下会处理好所有知情人士,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唐烈没有开口,紧紧盯着李攻一会,目光是那般犀利,惹得李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好了!”唐烈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心思,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离开的那瞬间,李攻依旧不忘向司令行军礼,一转身整个人都不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跟随着司令的时间越久,李攻越清楚唐烈的冷血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与虎谋皮,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资料,她过去的五年,他不想再错过任何的细节。尽管他一想到过去的五年是戴伟伦和她一起渡过的,心里隐隐都会多出几分嫉妒。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踏出房间。足足十页纸,每页她遭遇的伤痛,看得他手指颤抖不止,脸色苍白无力。他沉浸在痛楚中,心口处不断地涌出的疼痛,令他服用了大量的止痛药。
他站在阳台上,不由地点起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呛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夜色朦胧,凉意依旧,五年前,她消失的那天,他心里唯一的温度都没了。
她回来了,他生命中的阳光出现了。可过去的伤痛,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脑海中都是她受伤的一条条记录。
五年的时间,她居然受了那么多痛苦。她离开自己的当天,居然就出了惨重的车祸。而且她从不曾背叛过自己。当初若非戴伟伦救了她,也许他再也看不见她。
五年来,没有她的生活,他恍如生活在无尽的地狱,成了人见人怕的江北魔鬼司令,少了所有的快乐。
想起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他身影落寞,散发出深深的疲倦。他无力地闭上眼睛,头疼得厉害。
“伟伦,伟伦,别走……”
听到她的话,他大步走到床前,紧握着她的手,紧张地询问:“寒瑜,你说什么?”
潜意识里,她好像听到了戴伟伦的声音,握紧他的手,微微张口回应:“伟伦,带我走,好不好?带我离开好不好?别丢下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唐烈差点崩溃。她不爱自己了,她爱上了戴伟伦。怎么可以这样?他找了她接近五年多,她却忘记了自己,爱上了旁人。
无法接受现实的唐烈,猛地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全身都散发着戾气,冰冻三尺,拒人于千里。
猛地动作,惹得她渐渐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看见唐烈的背影,她不可抑止地发抖,胸口憋着一股怨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他回过头,紧张地轻拍她的背部,待稍微好转时,认真地望着她,可她却执拗地扭过头,出言冷淡:“别碰我,你的靠近令我觉得恶心。”
绝情的话,落在他的耳边,打在他的心上。她眼底深深的恨意,他能理解,却还是会觉得很难受。
望着她惨白憔悴的容颜,他心里泛起疼意,想要伸出手抚平她眉间的那些烦扰,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想要看见她脸上再展笑容。
寒瑜,我该怎么挽回你对我的爱?又该怎么做才能拉近彼此间隔着五年的距离?难道上天让彼此的相遇是遥遥远望,终究泡影的结局?
她一味地躲避,不愿多看他一眼,甚至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