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到来,对很多人有着不同的意义。它不仅意味着连城固有欧阳家,寒家,唐家三家相互制衡的局面慢慢地发生着变化,也意味着更多的血雨纷争即将上演。
连城,一座古城,以其固有的心态,迎着千百年的洗礼。看似不曾发生过变迁,其实不然。
顺利承继唐家,解决唐烈之后,唐泽每日都在专心忙着接手唐家的事务,自然也少不了应付形形色色酒场欢场的应酬。时常都是醉醺醺地被送回唐家。
见到唐家当家人又是烂醉如泥地由人送回回到唐家,下人们急忙上前搀扶着,直到回到主卧。门外下人们站在一旁,听着屋里的争吵一声高过一声,却不敢张望。只是一个个低着头,专注的目光都快要把青石地面看穿一般。
自打唐家三少爷成了当家人,凡是和唐四少爷有过关系的下人,都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剩下的下人们也都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三少爷已经得势了,成功取得唐家第一把交椅,而四少爷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拜高踩低,曲意逢迎,雪上加霜,这些对众人而言早已都是家常便饭。大多时候,下人们在利益面前,只好屈从于现实。臣服于他们的新主子——唐泽。
门外人因屋内的争吵,浑身颤抖不已,害怕惹得屋内的人不快,一时间便丢了自己的性命。
过去,他们只知道唐泽性情阴沉,却不知他的手段居然如此凌厉。时至今日,那日的场景依旧如此清晰在目。
初晨,天色未亮,唐三少爷便带着一行人,将几十原属于唐烈的四少爷的人五花大绑,而且每个人都堵上嘴,只是匆匆听到一阵枪响。后院里凭空多了几十条人命。
自古成王败寇,理应如此。三少爷和四少爷不和之事,众所周知。三少爷接管唐家,原先效忠四少爷的人自然留不得。说起大家族的明争暗斗的例子,他们也都看了不少,毕竟一朝君子一朝臣。
不经意间想起那日的场景,不少当时的人都生怕唐泽会杀人灭口,又怕唐泽找机会报复自己,所幸唐泽只是警告他们,并没有真的向他们下手。可每次想起,都会觉得自己的脑袋时刻都是系在裤腰带上。
传来大声的一番话,“唐泽,你整日留恋各大舞厅,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男人在外逢场做戏,难道还要跟你报备?寒姗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唐泽,到底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随即便是茶杯被啐了的声音。
屋外的人,全都战战兢兢,自动远离这场战场。即使明知唐三少爷整日在欢场寻欢作乐的确不对,三少奶奶每日吵吵闹闹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避免牵连自己。
屋内的人,却不似外面人想象那般,反而相处越发融洽和默契。外人眼中的争吵,不过是两人的计策,用意不过是暂时蒙蔽众人。暗中,方便进行两人的计划,尽早拿下寒家。
待发火的空隙,寒姗压低声音而道:“唐泽,我收到消息,寒瑜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是不是你暗中派人去对付寒瑜?”
“你怀疑我?”唐泽望着她微微蹙眉,坐在沙发上,手中的烟头依旧散出淡淡的烟雾,神情之间多了一分淡漠。
许是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火。寒姗仔细瞧了瞧窗外,确定外面已经没了下人,转过身子对唐泽说:“我查不到寒瑜现在的下落,只知道她已经消失一个月了,寒家人也无任何她的下落。虽然现在表面上寒家依旧风平浪静,其实她们早就乱了,不断派人出去找寒瑜。即使寒家人做得隐晦,我还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听了她一席话,他熄了烟,陈述事实:“我并不知道寒瑜现在到底在哪?我只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他盯着仅仅隔着几步的寒姗,神情严峻,眉目间的愁容一直没有消除。
他的话倒令她彻底疑惑,直言问道:“什么真正的身份?唐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她话语间的不知真的不似装得,他只是回了一句,“寒姗,我已经查证出,寒瑜并非男儿身,而是确确实实的女儿身。这一切都是你母亲的策划。”
恍如晴天霹雳,她愣愣地不知所措,诧异起来,“什么?”话音刚落,她急忙上前询问:“寒瑜是女的,她是女人?”
接触到他目光的笃定,她已经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可依旧无法言明突知消息自己的震惊,她一直嫉妒这么久,恨了这么久的寒家大当家,居然是个女流之辈。
同样为女子,寒瑜却处处胜过她们俩姐妹,她顿时觉得一股无力感由心底而生。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过去的那些年父亲极力推荐,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居然是个大骗子。而且多年来成功骗过所有人。
她输了,寒嫣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面对残酷的事实,她不愿相信,不断地说服自己,“不会的,怎么会?父亲何等精明能干,怎么会被骗过?她不是女人,她是男人。”
多年一直内心觉得寒瑜胜过自己的一处便是他的男子身份,马上就要拿下寒家了。如今自己却被告知寒瑜是女子,这样的消息简直瞬间令她一直为之努力的信念灰飞烟灭。
半晌的沉默,她倏尔仰天大笑起来,可笑容里却显得那么绝望,那般悲伤,“老天啊,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辈子,我始终都不如寒瑜?难道我们只能成为她的附庸?母亲都是您的女儿,为什么你却这般偏爱寒瑜?”
看见寒姗的痛苦,他也觉得情绪有些不好受,一时间也不知安慰些什么。调查的过程中,他也知道一些寒家的往事。虽然寒姗贵为寒家大小姐,但是年幼遭遇的一切不公平待遇,令他觉得心疼。
自小他在唐家长大,生活中少不了一番辛苦,却都不曾体会过寒家的重男轻女所有的不公平待遇。他想,那些年作为寒家的大小姐,寒姗心里绝对不会比他还要好受。
等了很久,见她冷静下来,唐泽端了一杯浓度的酒递给她,淡淡的语气中不似平时的冷漠,“寒姗,心里难受,倒不如喝杯酒。”
她毫不顾忌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怨念难解,不顾他的阻拦,紧接着猛喝几口红酒,没多久就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渐渐入睡。
他抱着她,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软软的床上,替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意坐在床边,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脸颊边因醉酒而染上的一抹绯红,他笑了笑,不由感慨真是像个孩子。
渐渐地被她迷住了,想起古人曾吟过一句话,‘一弯似蹙非蹙绢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若是用来形容她,尚不为过。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那目光中多了几分欢喜。
连日的相处,令他越发喜欢眼前的女人,心中的打算也由最初一早绝对的变了又变。他本打算一拿到唐家继承人的位置,便杀了寒姗。可他在不知不觉中却因她失了心。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失去她。
初闻寒瑜真正身份的消息,原本他还以为她瞒着自己,不肯据实以告。除了震惊便只剩下生气。可一番试探之后,他才确认之前寒姗并不知情,她对他没有隐瞒。念及初时的怀疑,他对她有些愧疚。好在当时她只想着寒瑜的身份,没有仔细他的话语。
想到寒瑜,他不由地回过神,仔细地推敲起来。唐烈之前为了寒瑜做了那么多,可见唐烈对寒瑜用情至深。而寒瑜也不像是对唐烈无情无义之人,如此想来,唐烈生死不明,寒瑜的失踪会不会去了天津?
天津距连城距离遥远,寒瑜身为寒家大当家,如今连城又动荡不安,寒瑜此时离开寒家,岂不是至寒家于险地?寒瑜素来精明算计,事事都以寒家为先,她到底会不会冒险去天津?
若是她真的找到唐烈,万一到时候俩人联合,唐烈借助寒瑜的能力东山再起,再与自己争夺唐家的家产,只怕又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思索一番,唐泽下了决定,必须马上找到寒瑜。
若是她真的找不到唐烈,按照她睚眦必较的性子,一旦回到寒家,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付唐家。他要尽早地斩草除根,绝对不能让寒瑜找到机会,绝地反击。
寒家在连城盘踞多年,背后的势力自然不凡,他并不能断定欧阳谨到底会不会倒戈相向。单单对付一个寒瑜,已经煞费心思,再加上一个靠着政局撑腰的欧阳谨,对于刚接手唐家的他而言,只怕到时候免不了要打了一场持久战。
联合,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令唐泽意识到和欧阳谨联合已经成为大势所趋,而且迫不及待。对付寒瑜,只能先下手为强。向世人公布她的身份,便是联合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