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寒姗心里一时生出几分感触,只觉物是人非了,将近两个多月,自己都没有再踏进寒家的院子一步。她不是真像表面上的赌气不愿回家,而是在试探寒瑜及寒家人到底对她有多少愧疚。寒姗心里清楚,寒家人对她的愧疚越多,她复仇成功的希望就越大。现在的她,在等待一个时机向寒家出手。
出嫁后,寒姗多次回避寒家,每次都是在铺子里直接处理事务,就算是该有的回门礼节,也被她以身子不舒服推拒了。所幸寒瑜及寒家人本就对她被逼嫁之事,有些愧疚,也不多去计较。
两个月前,她们三个还刚刚和好如初,没想到真是世事难料。两个月后,现在的三个人不仅少了一个,而且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份亲情。如今对寒家人除了怨恨,寒姗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走近寒瑜的院子里,依旧是大门禁闭,看来老太婆并没撒谎,寒瑜真的闭门不见人。可惜,就算是寒瑜现在再怎么懊悔,再怎么自责,也都没有什么用了,始终改变不了他害死自己亲姐姐的事实。
真是人不可貌相,欧阳敏敏对他痴情一片,他却一直不为所动。本以为他清心寡欲,一想只以家族利益为先。没想到寒瑜不过是为了隐藏一个事实——他有龙阳之好。
哼!真是可悲,父亲究其一生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居然喜欢男人。哈哈哈……要是被父亲知道,恐怕寒瑜免不了被重责。想到这里,寒姗心里着实觉得痛快。寒家人越痛,她就越觉得快意了然。
轻轻敲着门,柔声道:“小弟,是我,我是大姐!那我进来了!”
一进门,发现寒瑜侧身站在书柜前,短短几日,身形更是消瘦了不少,走近才发现往日一双犀利的眼神变得涣散,脸色憔悴得很,和当时拒婚时的自己相差无几。
端起桌上的药,苦口婆心劝说:“小弟,二妹不在了,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的!”
此时此刻,没人理解寒瑜内心的苦痛,她很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二姐的命,她最不愿的就是亏欠别人,因为是寒家大当家,她已经亏欠很多人,二姐的自杀更是把她的那份亏欠加重了!
“大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寒瑜不知道如何道出心里的愧疚,只是不断重复着。
走到寒瑜身边,轻声安慰,言语中透出无奈,“小弟,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也许这就是二妹的命,寒家的人本来就比一般人多受些磨难。”
将药递给寒瑜,又开口:“小弟,那你好好休息,我想去再看看嫣儿。她生前的时候,我总是想要和她争个高低,半点没有一个姐姐该有的气量。现在我想一个人好好地和她说些话,希望她走得没有那么多遗憾!”
应允地点点头,可大姐的话,却像针扎似得刺在寒瑜心上,不仅直扎要害,而且伤人于无形中。遗憾?二姐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失去了唐烈,没能嫁给唐烈吧!而自己却成了二姐生命的终结者,不知这到底是给二姐的惩罚,还是给自己的惩罚?
离开寒瑜的房内,寒姗忍不住冷笑一声,冷眸中掠过凛冽之光,“寒瑜你也有今天?你放心,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得以安稳。寒家人给予我的痛苦,你作为寒家人的大当家就该全部承受起来。”
稍稍停顿,迅速离开寒瑜的院子,前往寒嫣的房间,站在梳妆台前随意地拿起二妹素日里喜欢的脂粉,轻轻涂抹于手上,肤色更显白皙,朝镜子里妩媚一笑:“二妹,你有今天这个下场,要怪就怪你自己蠢钝如猪。我早就劝过你,唐烈和寒瑜根本就是同一个鼻孔出气,是你从头到尾像个傻瓜一样,一直缠着唐烈,完全没注意到你身边的寒瑜,早就跟唐烈暧昧不明了!不过现在也好,既然你不在了,我接下来对付寒家人,也不至于和你兵戎相见。你放心,寒瑜害死了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大姐,你就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我会亲手替你报仇,好好地给寒瑜及寒家人送份大礼。”寒姗微微抬眉,笑意渐渐变得十分渗人。
刚刚从外面赶回来,得知二小姐意外生亡的消息,三娘经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在灵堂昏厥过去。老妪等人一番急救加劝慰才令三娘渐渐清醒过来。
深知三娘与寒嫣关系不一般,感情深似母女般。丧女之痛,恐怕不是她们这些外人能够懂得。轻轻拍着三娘的背,安慰道:“三娘,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二小姐要是看见你这般为她难过,只怕也于心难安啊!”
悲痛万分的三娘,带着哭腔拉着老妪问道:“怎么会这样?二小姐怎么会好端端跳崖?我走之前,二丫头还说,三娘等你回来,我亲手为你下厨!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几天,为什么就发生这样的事?”
二小姐出事的前因后果,老妪已然清楚,可她什么都不能说,要是一旦说清楚,不仅是毁了大当家连日来的苦心经营,更加让大当家背上了弑杀亲姐的罪名。幸亏当时一发现二小姐出事,她就封锁了所有消息,除了知道真相的大当家,其他人一概不知。
一番忖度,为了保全大当家,于是老妪选择跟三娘撒谎,“在连城后面的山崖边发现了二小姐的衣服料子,山崖下发现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骸骨,惨存的衣服和首饰全是二小姐的物品。二小姐出事很突然,谁也没有料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找寒家寻仇的人,还是找二小姐寻仇的人,现在还在调查中。”
像寒家这样的生意家族,时不时都会遇上一些寻仇的人,把一切都推给寒家的仇家,再合适不过了!就算是三娘,也不得不相信,只当二小姐私下里被寒家的仇家寻仇所害。
“我可怜的二丫头,你为什么要轻易离开三娘?苍天啊!你是瞎了吗?她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二丫头,到底是谁对你如此狠毒?”转而对老妪说:“要是找出凶手,一定要告诉我,我要亲手替二小姐报仇!”三娘的眼中燃烧着深深的仇恨之火,那股子恨意令灵堂前的众人,不觉后退。
老妪眼见三娘年纪大了,又听闻二小姐出事,实在不易过于操劳,故而劝说起来,“三娘,你刚回来,你先去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好好处理!”
心知老妪是为自己担忧,可如今害死二小姐的凶手还未找到,三娘哪里能够休息?又不想老妪担忧,应承着,“好!”
恋恋不舍地离开灵堂,由下人搀扶回房,路径二小姐房间的小路,三娘对搀扶的人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我想再陪陪二丫头。”
寒家的下人,对两位小姐和三娘的感情甚笃这件事早就很清楚,二小姐离世,三娘受到的打击只怕比谁都大。也不再勉强,只是忍不住关心一下,“三娘,您多注意身体!”
三娘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她们放心离开,还未走到二小姐的房间,听见屋内有些动静,以为是二小姐的魂魄回来了,急忙快步走过去。
谁知……谁知竟然听到了许久未回寒家的大小姐,说得那么一番话。脸色瞬间煞白,嘴唇气得微微颤抖,大力地推门而入,质问寒姗,“你说,二丫头是大当家害死的,是不是真的?”
面对突然闯进来的三娘,寒姗心里也很诧异,却故作镇定,开口掩饰,“三娘,你听错了!我何时说过这话,您啊,一定是因为二妹突然离世的打击,才有了这些幻听。三娘,二妹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您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三娘看着寒姗,认真说:“不对,我没有听错,你刚才的确说是大当家害死了二丫头。你不说没关系,我亲自去问大当家!”说着,就要转身超外走去。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重回寒家,重新赢得寒瑜的信任,三娘这么一去,岂不是毁了她多日来的算计,不行,三娘不能去。仇恨已经令寒姗魔怔了,她快步拦着三娘,态度坚决,“三娘,你不能去。”
看着眼前的寒姗,三娘却觉得十分陌生,满眼尽是失望,“这么说,二丫头确实是大当家害死的!”见寒姗不说话,心里已然清楚了。顿了顿,自言自语起来:“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是他的亲姐姐啊!我必须去找大当家问清楚!”
“三娘,真的认为寒瑜会告诉你?真的以为寒瑜会承认他害死了自己的二姐?万一寒瑜为了掩饰自己的罪名,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们所有人,三娘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寒姗干脆和三娘摊牌,逼问着昔日待自己如母亲般的三娘。
面对寒姗的问题,三娘顿时沉默下来,本以为三娘已经想明白了,同意不去找寒瑜了,结果却听到三娘如此开口,“大小姐,大当家不是这样的小人,他的确是有些冷情淡漠,可大当家真的不像是害死二小姐的凶手。我想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我们去找大当家问个清楚。”
三娘的固执,令寒姗心里怒火中烧,却装作一副被说动的模样。也就在三娘转身的那一刻,寒姗终究下了狠手,打晕了三娘。望着昏迷的三娘,苍老的容颜,花白的白发,寒姗突然觉得很懊悔。可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被寒家人毁了,心又变得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