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浅殇待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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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攻心1

月色朦胧,如梦如幻,长夜漫漫下,微风渐起,院里的昙花悄无声息地向众人展示它独有的魅力,好不惬意?但一味埋头于工作的唐烈处理着手边的生意,却对眼前难得的美景,并不关心。

夜渐渐深了,周围更是静地连滴滴答答的怀表声音,也听得很清楚。好不容易处理完眼前的生意,唐烈打算休息时,却意外瞥见一张置于桌前相约的纸条。

娟秀如人的字体,令唐烈心头为之一暖,明亮的灯光下,细细地读着寒瑜寥寥几句话,不经意间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有了些许欢喜,但想到这么晚了,她还没休息?寒家的事,全在她的肩上,她那要强的性子。又生出几分心疼。

应约来到石墩桥边,望着不远处静静地立在桥边的寒瑜,她依旧是那样耀眼夺目,哪怕是身在人群中。原本匆忙的步子却随之一顿,有些怯步不前,那日寒瑜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吻,可也并没有接受自己。对寒瑜心里的想法,他不敢去猜,也不想去猜。究竟是怕被拒绝还是怕别有心机?唐烈也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吧!

看了好一会,见到寒瑜的眉目微微皱起,唐烈知道再不出现,只怕下一次想见她,难上加难了。不再犹豫,大步朝寒瑜走去,绕到她身边,“折子戏?什么时候你也对这些感兴趣了?记得素日里,你不是一贯地讨厌这些吗?”唐烈的语气不轻不淡,不知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唐烈看似随意的问题,却在寒瑜看来,对她有一番试探之意,事先早有一番说辞应对,眼底无波淡然道:“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人是会改变的,寒瑜,你是在暗示我对你不可能做到若水三千,只取一瓢?还是借此告诉我,你可以随意喜欢上什么,也可以不再喜欢什么,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不会为任何一切而受到羁绊?

这句话不断在两人间流转开来,彼此对视着一段时间,仿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世间仅剩彼此。突然随意划过一颗流星,紧接着一大片流星从天空飘过,还在想这么多年了,又见流星。

突然上亿的流星飘过,随即传来周围惊讶的大声:“哎!流星雨,赶紧许愿啊……”

嘈嘈杂杂的人群声,寒瑜和唐烈也同时抬头望着天空中这场难得一见的流星雨,彼此的目光渐渐被周围热闹的气氛所感染,变得很柔和。在寒瑜专注看着璀璨夺目的流星雨时,眼眸中泛起柔柔的暖色光亮,温暖了身边的人。唐烈带着微微的笑意,扭过头认真地看着今夜如此平易近人,温暖似阳的她,如视珍宝。也许,下一次再见她,或许她又成了冷若冰霜的寒家大当家。

即使喜欢看着这般温暖阳光的她,心里却也同样喜欢冷淡漠然的她。对唐烈而言,不管寒瑜是什么样子,温暖阳光也罢,冷淡漠然也罢,由始至终,唐烈爱的只是寒瑜这个人。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好,甚至也要爱不好。世上本无完人,但你却可以视她为完人。

流星雨下,两位相貌翩翩的公子哥聚在一起,共同见证几十年难遇的流星雨。两人第一次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试探算计,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共同仰望这一片星空。那一刻,在对方的眼中,各自都以最真实,最舒适地状态存在。以至于事后多年彼此都不敢回顾起,只怪当时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人沉醉,不愿醒来。

良久,众人兴高采烈,奔走相告的视觉盛宴——流星雨,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除了留下依旧谈论流星雨盛况而喋喋不休的路人,及不少因错过而感慨唏嘘的行人,再无任何踪迹可寻。

“走吧!”寒瑜淡淡地朝身后的唐烈说了一句,率先离开桥边。言辞之间,并无一丝先前的柔和,连目光都变得深不可测。

走在寒瑜身边,唐烈不知道刚才还带有笑意的她,此刻却变得彻底沉默不语了!明明是她主动找自己出来,见了面却又和自己无话可说。寒瑜,给我希望的是你,可现在你,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很累,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现在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心里渐渐有了安定的感觉?是动心?这个字眼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堆积在心口,好像每想到唐烈一分,压力就越发大了。压得她许久不曾痛过的头,渐渐有了痛楚,逼得她终是停下脚步,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眼神看着唐烈。是恨意?是爱意?终究恨意大于了爱意。

双目交汇时,看着唐烈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真挚的感情,寒瑜顿时笑了,故装出一番问话,“辛弃疾的鹧鸪天中,曾这样说,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你说,我最喜欢哪句?”

见到寒瑜复杂难名的情绪,如鲠在喉,唐烈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一直在告诉自己,相信她终有一天会真正接受并爱上自己。坦白来说,唐烈也不知道这个期限是多久,但他真的愿意等,哪怕是等她一生。

没有正面回答寒瑜的问题,他顿了顿,望着不远处早已围了不少人的戏台子,指着越来越多的人潮,认真道:“不是看戏吗?去晚了,只怕错过了戏。”

戏台下,按照事先的安排,两人坐在正中央,正好可以将戏台上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一看见寒瑜和唐烈两位大人物,舞台上的人,一举一动都更加卖力地表演着,丝毫不敢懈怠。而两人坐在椅子上,认真看着名为《孔雀东南飞》这一出折子戏。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

等到最后一幕刘兰芝和焦仲卿变成一对孔雀,双双飞向天际,众人便吆喝起来,“好!好!好!”,甚至有人当众拍手叫好,所幸总算是有情人总成眷属。在世间大多数人的眼里,对爱情的向往往往是故事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从戏台子开幕到谢幕,唐烈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并不感兴趣折子戏。但有种人面无表情,不代表无感,却代表着生气甚至是怒意满满。而唐烈恰恰就是这类人其中的一员。别人不知道唐烈是在生气,寒瑜却心知肚明。

见到他如此生气,寒瑜倒是笑意不断,她心里更是感到痛快无比。很长的时间里,基本上都是她在吃暗亏,总算是让唐烈也尝尝自己的感受了。两人一喜一怒,也令戏班子老板看不出所以然来。大人物的心思,哪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猜透的?

但顾忌还要在连城继续发展的戏班子老板,可不想得罪两位大财主,急忙上前问候:“寒大当家,唐四少爷,早就想跟您两位大人物打招呼,又怕耽误您二位的雅兴。这不,戏一结束,小人我就来了,不知两位觉得今日的戏码可还过得去?”虽说是连城大戏班的老板,但在寒瑜和唐烈面前,依旧保持着低调为善的作风。

《孔雀东南飞》这出戏算不上多有新意,也算不上什么精彩好看的戏码,不过寒瑜就是借此影射造成刘兰芝和焦仲卿俩人双双殉情的焦母这类女人。所以,当戏班子老板问起的时候,寒瑜这样回答:“班主,想必也看过不少遍了,自然想法比我的更深,更透彻。愿闻其详。”

像踢皮球这类事件,寒瑜已经习以为常。生意场上,很多时候,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把问题丢给别人,这种技巧,是生意人必用技巧之一。但在她看来,像焦仲卿这样愚孝懦弱的男人,摇摆不定,不值得刘兰芝托付终身。焦母硬生生拆散俩人,倒不觉得是一件坏事,起码将刘兰芝这样的奇女子从桎梏中解救出来。可惜,刘兰芝太过重情重义,不肯再嫁他人,若是再嫁,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她想当时对女子追求幸福的束缚太多所致,才会造成一段悲剧。

排戏什么的,戏班子老板自然再清楚不过,可自己评价自己的戏台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戏班子老板眉目深锁,双手更是紧张地出了汗,一时间犯了难。若说的好了,又不知眼前两位大人物心里是何想法;若说得不好,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面,日后还怎么在连城里立足?

就在老板不知如何应对之际,在一旁的唐烈主动替他解围,“这出戏排得不错,云老板费了不少心思,改日有机会,我们会再来看云老板其他的戏。今日就先告辞了!”

“您喜欢就好!”云老板恭敬地目送寒瑜和唐烈离开,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