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中国人以含蓄为美的审美观念,我跳过了第二天某一段激动人心的时刻接着向下说。
话说李梅离开我这儿回到家里,就给我打了电话。我说话声音很温柔,因为刚刚品尝了无限风月,满腔子里都是说不尽的柔情蜜意。李梅却是一种反常的阴沉,好像有心事似的。我以为李梅太过纯洁,以至于可能担心亲嘴也能怀孕,就安慰她不要多虑,因亲嘴而怀孕的离奇之事不会发生在我们时代的我们身上。李梅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我说完,她还是沉默,我觉得问题有些严重了。李梅终于开口了:“张君,我感觉,你亲嘴好像很有经验。”我的脑袋有些发懵:“别瞎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我当时心跳加速,浑身发抖,跟‘隔壁吴老二’似的。”李梅又说:“我没有瞎说,你一定练过很多次。”我马上又辩解道:“天地良心,你冤枉死我了。老天作证,我是清白的,我这辈子只亲过两个人,除了你,就是和罗红……”直到我说后半句之前,李梅就要忍不住笑了。她今天的故作深沉不过是想逗逗我,却没想到竟引出了我的一大串招供。我被李梅“双规”了,我要在规定的时间(当天)、规定的地点(我家)交代我所有的事情。我现在才认识到,李梅是个完美主义者,她不能容忍将来托付终身的男人有隐瞒她的任何事情。“罗红×”已经成了李梅的一块心病,她一定要我交代和罗红 ×的事。我坐在沙发上,李梅搬了把椅子来,坐在我的对面,杏眼圆睁,气势逼人。“把你违法乱纪的那些事都说出来!”李梅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头。李梅不光是位温柔的女孩,厉害起来还是一个泼妇。人竟然有如此不同的两张脸。
昨天还是《渴望》里的刘惠芳,今天就成了《水浒》里的孙二娘。李梅阴沉又带杀机地说:“张君,你肮脏的过去就是藏到地洞里的萨达姆,我也能把它挖出来。”我更不敢吱声。李梅紧盯着我不放,像个高明的预审员,又像个进行道德裁判的大法官。在李梅面前,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窝囊的软柿子,一碰就哆嗦。
李梅再一次开口审讯了。威严的她像个先进的榨汁机一样,几个回合就榨干了我最后一点隐私。
我被迫全招了,包括“罗红 ×”叫罗红丽,是我的大学同学,甚至包括她说我和她亲嘴特像母猪啃西瓜的话。李梅仔细回忆了一下和我亲嘴的细节,不得不承认罗红丽的形容是贴切的,我的确像个母猪,进而又承认我说的也是实话。李梅基本上相信了我蜻蜓点水的艳遇经历,但对一点还有些怀疑,就是我和罗红丽亲嘴的次数。她认为母猪见了西瓜不可能只啃一嘴。
直到我把罗红丽住院的单据拿出来,她才完全信我了。她知道那家医院住院部一向人满为患的糟糕情况,罗红丽的病房里会有八个外伤病人,加上陪床人数更多。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以我的鼠胆,已经不可能再亲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