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徐江要是改行写小说要比他写批评文章更适合,因为从他的诗里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忧伤情节,他的诗里时常会出现“‘更深的蓝’,也就是/更深的忧郁”这样的句子,让一个忧心忡忡的人拿起笔来做刀枪,冲着别人去开火开炮,这样实际上是难为他了。
徐江所有的批评都带着一股表面凶狠骨子里柔和的味道,发狠也是柔和地发狠,好像有什么地方用不上劲。他的本色还是他诗里的那种本色,像那首《冬雨》:“在消沉的为生计繁忙、困惑的时光里/就这么迎来了你——季候的变迁/一场落叶,一场雨/一场氤氲中深藏的寒意/和昏黄的、激发人无限惆怅的阴霾”。
徐江有着“冬雨般的心情”,批判起人来,自然有着冬雨般阴冷又惆怅的笔调,虽然深入,也很用力,却因骨子里的先天不足而使得子弹不像个天生的批评家那么有力度。
“走在微湿的枯叶洒满的草地/我体验着失落已久的/那种沉浸于孤单、缄默的甜美/冬雨,撒布于天地问的潮湿气息/令我忆起少年时迷醉的一首歌曲……”这种情调是忧郁而艺术的,如果写完这首诗扭脸就去骂人,表情显然很难转换。
一个人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是命中注定的,勉强自己是一种错误。徐江有很多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写过的随笔看过了也就忘了,没有一篇印象特别深的。徐江的骂人文章范围很广,骂流行歌曲,骂诗坛,骂王朔,但他的批评毫无逻辑性,有点像泛滥的江水,任其自流,流到哪儿算哪儿。他的“狠毒”和“深刻”都是自以为的,别人可没这么认为,反倒觉得他有点天真,有点可怜,又有点赖。
徐江似乎特别爱跟写小说的人过不去,永远地心怀不服,我知道他骨子里特别想写小说,因为小说正好可以把他所有的忧伤和痛感装进去。问题是你要坐下来写,才能写出真正的文学作品来,不能整天骂人,徐江前两年在《文友》上有点“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什么破事都要拿来骂一骂,我记得他还列过一张齐秦和罗大佑的唱过的歌的表,一左一右对比着,就跟数学公式似的,我不知道他抄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反正我看的时候觉得很无聊。
作为女人,我喜欢这样的诗句:“唱片店里的光很柔和/小楼梯里的木制的汕漆的古色古香”,“浩如烟海的CD/让人感觉美也有让人厌烦的一刻/买也买不完……”同样作为女人,我讨厌看到徐江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