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理解《道德经》的方法来自于明代大哲学家王阳明。
第一,我心为本。
阳明先生于贵州龙场受难,“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本人也把《道德经》视为我心固有之理,以我心之是非为是非。诚如阳明先生所说:“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
德国的存在主义者雅斯贝尔斯也强调,研究哲学史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唤起当下的自我苏醒。雅斯贝尔斯非常强调要以自己的尝试,去跟哲学家们一同体验真正的哲学。他说:对传统的权威我们不能简单地去服从它。“我们的使命是,以自己的经验通过传统发现自我,并在传统的根源中找到自我的根源。”“因此,一旦历史唤醒了我,它就变成了自我的一面镜子:在映象中,我可以观察自己,我自己在思考什么?”总之,研究前人是为了发现自我,深刻地领悟自我的现状。一旦脱离我的是非,我的生活,对前人的认识就毫无意义。
《道德经》内容玄奥艰深,语言晦涩模糊,令后人难以读通。老子绝非成心如此,这可能是由于其处境艰难、思维方式超前、古今语言差别以及图书资料散失、资料保留不完整所致。所以,想穷尽《道德经》之文义,恐遥遥无期。再有,《道德经》的注本有几千种,想找到一个统一的定本几无可能。为了尽快让《道德经》中的智慧为企业发展发挥作用,姑先认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就是老子,老子与我“同此心”、“同此理”。以我心之是非为是非来理解《道德经》,也就是像雅斯贝尔斯那样,在老子身上找到自我,找到我的合理经营的根。李雪涛先生引用了南宋大慧宗杲普觉禅师的一句话:“无著云:曾见郭象注庄子,识者云:却是庄子注郭象。”同上书。我们的企业家也应该用我注老子的方法来领会老子。
第二,“知行合一”。
阳明先生认为,知离不开行。“未有学而不行者也。如言学孝,则必服劳奉养,躬行孝道,然后谓之学。岂徒悬空口耳讲说,而遂可以谓之学孝乎?学射,则必张弓挟矢,引满中的。学书,则必伸纸执笔,操觚染翰。尽天下之学,无有不行而可以言学者。则学之始,固已即是行矣。笃者,敦实笃厚之意。已行矣。而敦笃其行,不息其功之谓尔。”阳明先生所云“良知”类似佛教禅宗于日用间体认佛性。禅宗认为,“搬柴运水无非佛事”、“在在处上皆是道场”,以至有驴鸣狗叫拉屎撒尿皆有“西来大意”之说。阳明也赋诗:“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有一属官,心慕阳明心学,说:“此学甚好,只是簿书讼狱繁难,不得为学。”阳明答:“我何尝教尔离了簿书讼狱,悬空去讲学?尔既有官司之事,便从官司的事上为学……簿书讼狱之间,无非实学;若离了事物为学,却是著空。”“郡务虽繁,然民人社稷,莫非实学”“政事虽剧,亦皆学问之地”同理,老子所说的“道”也须能在生活中整体地领悟。本人以为,必须用生活介入的方法领会《道德经》。脱离社会生活,整日埋首于书斋,《道德经》永远是不可知的“自在之物”。而对于从事实际经营的企业家来说,若以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介入研读,则《道德经》很快会成为展示其内心“良知”的“为我之物”。梁漱溟先生1928年在广州中山大学讲演时,向听众郑重声明:“我始终不是学问中人,也不是事功中人。我想了许久,我是什么人?我大概是问题中人!”梁先生岂能不是学问中人!但梁先生是为解决社会问题而谈论学术的人,他的学术著作颇受做实际工作的人的欢迎。本人岂敢仰视梁漱溟先生!然而在这里也斗胆模仿梁先生带着关心社会问题的心态解读《道德经》,以为这样才有助于企业家读懂《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