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查拉斯图拉如是说:看哪,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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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二

要理解查拉斯图拉的典型,你们必先明白它的最根本的生理学的先决条件,我特谓之为伟大的健全。这种观念再没有比在《快乐的智慧》第五卷的最后一节(第三八二节)说得更明白更个人的了。“我们,新的,无名的,不易了解的生命”,那上面说着:“我们未知之将来之头胎之子,——

——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工具,

弗里支(FWFritsch)、莎乐美(LouVonSalome),皆尼采同时的友人。

—译注

沙瓦利(Chiavari)、波尔多弗诺岬(CapePortoFino)、拉波露港(GultofRapallo)、左格里(Zoogli)、圣达

·马尔格里达(SantaMarglierta),地名,皆在北部意大利滨海地方。

—译注

以达到我们的新的鹄的;我们需要一种新的健康,一种自来所未有的更强,更尖锐,更坚实,更勇敢,更快乐的健康。他的灵魂渴望着经验了自来评价之全山脉,欲求着环航了这理想的‘地中海’,由于自己最深的经验之冒险,愿意知道了要做一个这种理想之征服者和发明者是如何感觉;也愿意知道做一个艺术家、圣人、法官、哲人、学者、教徒、神圣的老隐士是如何感觉;——这样的一个

人,特别需要一事,即伟大的健全——不单是占有,且要继续获得,必须获得之健全,因为他要不断地牺牲它,且必须牺牲它!现在在这样的途程上,走得很远,我们勇敢更多于智慧的阿耳戈英雄冒险船①的勇士们,也常常船破落水,但如同我所说的,比人们所想到的还健全,能战胜一切艰险的健全,——那好像我

们的苦恼得到报酬了,好像我们看见在我们面前一片未被探险过的新地,它的境界无人知晓,超越于自来已知未知的理想的国土之外,充满了美丽、新奇、可疑、恐怖和神异,所以我们的好奇心和占有欲都极端地被激起了。大地上一切再不能满足我们了。唉唉,有这样的美树列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的良知和意识充满了这样燃烧的欲望,我们如何还能满足于现代的人类?最坏的,但那是不可免的,我们只以一种严肃望着这最高的目标和希望甚至于不再去想它。别的一种理想又奔到我们的眼前了,一种奇异的,迷人的,惊险的理想。对于那,我们不愿劝导任何人,因为我们不能这么容易承认任何人有此权利。那是一种精神之理想,那种精神无邪地,那就是说不自觉地,从他的最丰裕的能力中发出,和自来所认为圣,为善,为强毅,为神异的一切相游戏;对于这种精神,一般人的最高的标准,不过是一种危险,一种废灭,一种卑弱,或者至少是一种懈怠,一种盲目,和一种暂时的自己忘却:一种超人的幸福和善恶之理想,好像是十分地非人的,

——例如倘在人类自来所谓严肃和尊严之旁,倘在一切姿态、言语、声音,在顾盼、伦理和义务之旁,便如不自觉的极相似的抄袭——但也由于此而最伟大的严肃才开始发生,也发生了正式的疑问,灵魂的命运变换了,时间的手臂移动,于是悲剧开始。”

阿耳戈英雄(Argonauts),阿耳戈船上的勇士。希腊神话谓伊阿宋(Jason)率勇士探险里海,以求金羊毛。

—译注

在十九世纪之末,有谁能有对于一个在盛年的诗人所知道的,关于灵感(In。

spiration)这个字的分明的意想么?如没有,我愿来说说。假使一个人有着最轻微的宗教信仰,他将不会完全反对人只是一种全能的化身,或通译,或媒介的这个观念。启示的意念,将这种情况说得最明白;深深地痉挛而苦恼的事物,突然成为可见可闻,有着不可言说的明了和正确。自己不追寻而听到;自己不要求而获得:一种思想如同电光一样地闪过,必然而迅速,——使人没有选择的余地。这

是一种销魂,它的可怖的紧张,有时被一阵眼泪的横流所宽舒了,这时自己的进行由不自觉的兴奋变为不自觉的舒缓了。这是自己完全无助的一种盛情,有着通彻全身的无限微妙的震颤之分明的觉识;

——这是一种身心的快乐,在这之中,

极苦痛而阴沉的感情不是相对,乃是必然会有的焕发之光的阴影。这是对于包括全部形象之世界的动律关系之一种本质(长度扩张了的动律之必然的条件,差不多是一种兴感之力的尺度,是它的迫压和紧张的象征),一切事物不自觉地发生了,就好像是一种自由、绝对、力量和神性之突然爆发。形象和象征是不期然而然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形象和象征的意义;一切事物都好像以最敏捷,最正确,最单纯的表现法呈现了自己。用查拉斯图拉的话说出来,就是一切事物之自身好像合而为一,成为一种象征而出现(“这里万物抚爱地来到你的谈话里,并谄媚你,因为它们愿意骑在你的背上驰驱。这里你骑在一切象征之上驰向一切真理。

这里一切言说,一切存在之言语的宝库,在你的面前打开;这里一切存在都会说话,这里一切生成都向你学习了言谈”)。这便是我的灵感之经验。我并不怀疑我可以倒溯几千年觅到了可以对我说这话的人:“那也是我的经验啊!”

后来我卧病在热那亚几个星期。接着在罗马度过了一个阴郁的夏天,在那里我逃脱了我的生命。那不是一种快乐的经验。我所不中意的这城池,一切都不适宜于《查拉斯图拉》的作者的这城池,沉重地压迫着我的精神。我勉强要离开它。

我到了亚克拉城①——那完全和罗马正相反对,且是因为纪念一个无神论者和基督教的敌人——荷亨斯塔芬腓特烈大帝第二(Frede-rickⅡ)——一个正合我心的人,

——以对于罗马的敌意而建立起来(恰如我有一天也要建立的城池)。但命运捉弄我,我仍不能不回到罗马去。结果在我努力寻觅一个反基督教区域绝望以后,我不得不满足于披亚萨·巴伯尔里尼,因为要尽可能地避免了恶气味,我担心着巴拉梭·德尔·圭林那尔的人是否有一间一个哲学家可以居住的安静的屋子。幸好有一间高出于披亚萨的敞屋,我可以看到罗马的全景,并能够听着远处流泉潺潺,一切歌中之最寂寞之歌——夜之歌——在这里写成了。在这时,我不断地为一切无名的悲哀之动律所袭击,用文字将它说出来就是:“通过了永生的死寞!”……在夏天我又转到最初《查拉斯图拉》的思想曾经如同电光一样闪过了我心的那圣地。我孕育之《查拉斯图拉》的第二部,十天就够了。无论是第一、二和第三部我不要求更多的一天。同年冬天,在第一次以鲜朗的光明充满了我心的尼斯之宁静的苍天之下,我创造了《查拉斯图拉》的第三部,——并完成了这著

作。全部的著作占去了我不到一年的光阴。尼斯附近的景物和许多隐蔽的角落和高峰,为我的难忘的瞬间而圣洁。标题为《旧榜与新榜》的终结的一章写于辛勤地从车站爬向伊扎②那奇特的摩尔人③的山岩上的村庄。我的创作力最自由地涌流的时候,正是我的筋肉的活动力最大的时候。肉体是颖悟了,让我们取消了灵魂的问题。在这些日子,就常会被看见在跳舞。我能在山上走七八个钟头不会感到一些疲劳。我睡得甜熟,也笑得酣畅,

—我完全强健而坚忍。

几个这样的十天,在《查拉斯图拉》产生的这时候,尤其是自此以后,差不多是我的最苦痛的时候。要酬偿了自己的不朽的生,当是一种最高的代价,在他的一生中,他必须死去了好几次。这便是我所谓的伟大之怨恨:一切伟大,无论①

亚克拉城(Aguila),在罗马对面(此注释可能有误。

—编注)。

——译注

披亚萨·巴伯尔里尼(PiazzaBarberini)、巴拉梭·德尔·圭林那尔(PalazzodelQuirinale)、尼斯(Nice)(此应为法国城市。

——编注)、伊扎(Eza),地名,皆在意大利。

——译注

摩尔人(Moor),非洲北岸及南欧地方,拉丁民族与非洲人的混血种。

——译注

是一种著作或一种行为,只要它一完成即紧接着反对了它的创作者。因为现在他是它的创作者的这事实使他衰弱。从此他不能再支持他的行为。他不能严正地面对着它。要完成了人类命运的结所紧缚着的事情,人不能如愿操持。那差不多要压碎了自己!伟大的怨恨啊!别的一事则是得胜之奇异的沉默。寂寞有七重厚皮,无物能够深入。你去到人们中间;你向朋友们致意;但不过是你所遇到的一种新的荒凉,

——他们的面目索然,或者最多不过是一种反抗的表露。在各种不同的极度中,从差不多接近了我的一切人,我经验到这后者的反抗;那好像是再没有比突然觉得自己的疏远还深的痛苦了。没有崇敬便不能生活,这样高贵的性质是少有的。第三则是皮肤对于细小的棘刺之无稽的敏感,在末屑事物之前的一种无助。在我看来这好像是自卫力之可惊的耗费所当然产生的结果,因为自卫力本是“创造的”行为的先决条件,发生于自我内心之深处。因此自卫力衰退了,即不再有新的精力补充。我甚至于消化停滞,倾向因循,太容易感到冷酷和怀疑,那种怀疑不过是因果不明之故。在这样的情形中有一次我感觉到接近一群牲畜,由于我心中更温和与更慈惠的感情之恢复:而以前我或者只是用眼睛看见了的。所以现在它们对我传达了温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