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萧寺日斜时,瞥见娉婷软玉枝,撮得绣鞋尖下土,搓成药丸救相思。”——题仕女图(注一)
唐伯虎那些绮丽缠绵的诗句;画中体态婀娜,古艳照人的美人图,乃至青年时代和游伴所过的放浪生活,人们禁不住会想:这样一个风流俊俏的才子,该有一位怎样风华绝代的美眷?是否像上述仕女图中婷婷玉立在杏花、古庙、斜阳下凝眸远视的少女,惊鸿一瞥之下,便引起他废寝忘食,刻骨铭心的相思?
“潇洒才情,风流标格,脉脉满身口倦;修荐斋场,禁烟帘箔,坐见梨花如霰。乘斜月,赴佳期,烛烬墙阴,钗敲门扇,想伉俪鸾皇,万千颠倒,可禁娇颤……”——过秦楼题莺莺小像(注二)
她,或许也会像唐伯虎画理的莺莺?在宁谧的月光下,步过梨花小径,看来有如凌波仙子。娴雅慵倦中,却掩饰不住埋藏在心中的热情。
若不然,像他“妒花歌”中所描写的少妇;那种春阳一般的明丽与娇憨,如果不是以一颗温柔多情的心去体会、揣摩,他怎能表现得那样贴切而生动: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注三)
此外,也有人认为,似唐伯虎那样清狂不羁的才子之妻,应该如红拂女一般,有着识英雄于风尘中的慧眼,毅然相随于天涯海角的情怀。有李清照和赵子昂妻子管仲姬一般的才华和风韵,在清风霁月间吟咏唱和,对菊品茗,向竹挥毫……
由于对才子佳人的倾慕,人们的心理由猜测、想像,逐渐变成了许许多多言之凿凿的传说;或者说是生活在苦闷、平凡、现实中人们心理的一种投射吧。这种集体的遐想和投射,随着时空的扩展,显得愈加完美而戏剧化。然而,当锣鼓喧腾,舞台帘幕缓缓升起,欣赏那长久生活在人们心中的“唐伯虎点秋香”、“三笑姻缘”等喜剧之前,姑且拨开时空的迷雾,看一看才子唐伯虎襟袖间的模糊泪痕:
在唐伯虎所流传下来的有限诗文中,描写家庭、妻子以及婚姻生活的篇幅,竟出奇的少;少得令人无法一窥其持家的风范和闺阁情趣。
与徐廷瑞次女结婚六年,妻子亡故,二十四年后,唐伯虎的岳母吴孺人病故。墓志铭中,唐伯虎以质朴的笔调,简略叙述这位七十高龄老夫人贤淑勤俭的一生。
她生于长洲,十七岁于归。和苏州多数以蚕桑为业的家庭妇女一样,自幼至老,吴氏几乎有六十年漫长岁月,无分日夜寒暑地,伴着茧丝、纺车和织机。
“陆稟节俭,韮盐之外,不求兼味。”唐伯虎写;这种仅靠素菜或细咸菜丝下饭的日子,对常常宾客满座,丝竹之声不绝,慷慨济急的唐伯虎而言,是一件下可想像的事。
她下信佛,更不像一般苏州人那样,迷信五通淫祠,因此,家中听不到木鱼、磬和梵咒之声。她认为人生的修短祸福,冥冥中自有定数,并不是媚神祭鬼就可以得到的。她也坚守着内言不出于書,咎百不入于闾的古礼;一生当中,也就没有蜚短流长,或落人口实的事。多么恬淡、平和、完美的一生;但却是唐伯虎年近知命——直到生命后期,始能彻底解悟的真谛。他在岳母的墓碑上,写出他三十年来亲身目睹的感受:
“孺人之德兮纺绩自躬,没齿不怠兮茧丝实工;启予全归兮在此曲室之中,福利后昆兮万世无穷!”(注四)
如果相信家世、门风,和为传统所珍视的母敦,对一个人具有薰陶与启发作用;则唐伯虎妻子的性格、生活及处世的态度,也就可以想见一斑了。
因此,可以设想秀才唐伯虎的婚姻生活,并不像他交游的多彩多姿,更没有歌台舞榭,青楼画舫的旖旎而浪漫。他得之于闺阁的,可能是一种安全感,一种淡淡的温馨、柔顺与服侍。但,不一定有他笔下兰房少妇的娇憨明丽;莺莺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带有几分慵倦的风流韵致。也不一定有红拂的慧识、蒙气或易安居士及管夫人的耀眼才华……
也许这门婚姻,这小家碧玉的妻子根本是唐广德夫妇为收束长子下羁的性格,改变其奢侈糜烂生活的一种安排。不过,对唐伯虎而言,那究竟是一个可以使身心得到憩息的家。有它的时候,或许并不觉得欣慰;失去它时,才感到空虚和悲痛:
“凄凄白露零,百卉谢芬芳;槿花易衰歇,桂枝就销亡。迷途无往驾,款款何从将?晓月丽尘梁,白日照春阳。抚景念畴昔,肝裂魂飘扬!”——伤内(注五)
伯虎丧偶,不过是结書仅仅六年以后的事,可能是在露零花谢的秋天。这首五古,则是他经过一再散失的遗稿中,仅存的一首对妻子的悼念诗。那哀伤的曲调,有些像“祭夫徐敬业”文中:“霜凋夏绿,雹碎春红”般地,带有几分抑制和雕琢;大概与他早期力追晋唐的文学主张,不无关系。
其时二十五六岁的唐伯虎,所遭遇的不仅是失偶的悲痛,父母和仅有的一个妹妹,也先后亡故,他生活的高塔,似乎在一夕之间,便整个地崩坍了。
弘治元年立夏那天,步入苏州节推樊舜举纤尘下染的书斋,见到乌木案上一前一后并摊着的两幅画卷,沈周心中翻起下一阵波澜。前面一卷,是他失去已久的黄公望“富春山居图”。几年来,那起起伏伏的峰岭、渔舟和墟市,几乎无日不在他脑中盘旋;然此刻看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樊舜举以重金购得:富春山居图,他早有所闻,而一旦重睹故物,老眼依然不自禁地一片模糊。后面一卷,是他珍藏着的黄公望不世之作失去以后,于前一年中秋,凭记忆追摹而成;不过却在画后数日之隔,就归于樊舜举手中。
原卷长三丈开外,摹作亦两丈二尺有馀,高度则所差无几。山峦、树石、江流……布置上也有几分近似,只是行笔落墨,有着显着的差异。黄公望一本其独特的性灵,抒写他所居住悠游的山水。画中水墨淋漓,笔触如绵中之铁,寓刚劲于柔和。摹作设色浅淡,线条挺拔苍劲,又是一种气象。沈周一向所临元画,并不刻意求似,目的在透过黄王吴倪四家笔墨,揣摩五代董巨的遗意;追摹而成的“富春山居图”,并下例外。
原卷是黄公望为无用师(郑樗,字无用,号空同生)所画。元顺帝至正十年,这幅山居图虽已历时三载,却仍未完成。无用道士唯恐完成时被人巧取豪夺,捷足先登,因此恳求黄公望先把创作的艰辛,历时的久远,以及此画应有的得主,题写在卷末;使觊觎者知难而退。但出乎无用道上和黄公望想像之外的,百数十年后,一位与世无争,淡泊宁静的隐者,竟饱尝被巧取豪夺的苦痛。
黄公望画后,原有许多元末名士的题跋,可惜岁久脱落了。然而让沈周更为痛惜、懊悔不已的是,他不该为了弥补失去题跋之憾,而送请友人题诗;否则,也就不会被友人之子借机干没;自然,也就不会落到樊舜举之手。
当他知道侵占者谋求出售“富春山居图”时,再次揭起了他心灵的创痛;沈周自己也正为生活所困,无力出资购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旧日珍藏,再次转入他人手中,内心的焦急与苦痛,比初遭吞没时,似乎尤甚:
“……其子(指干没者)后不能有,出以售人;余贫,又不能为直以复之,徒系于思尔。即其思之不忘,乃以意貌之。物迷失真,临纸惘然。”(注六)沈周在摹本中题。
面对着两幅长卷,沈周内心的痛楚,似乎不再是“懊悔”或“临纸惘然”所能表达的。
儿子云鸿构筑“保堂”,“保”者,意味着保持先人馀绪于下坠,包括先人的遗产、志节、德业、学术渊源:而他——个年逾花甲的人,不仅糊里糊塗失去了旷世奇珍,甚至连用以抚慰心灵创痛的摹作,也无能保有;岂不愧对悬在“保堂”堂额上的黑漆金字。
进入樊舜举手中的摹作,除沈周原题外,后面有姚绶(丹丘先生),于旧岁重九前一日加题的“溪山胜处图歌”。姚绶于成化早年由永宁郡守解官归隐后,便以书画自娱。有时,一幅作品售出之后,姚绶会很快反悔,并以重金重新收购回来;其对作品自重之情,想来令沈周汗颜。
“……我将送君北上御史台,画舡凌风挂席来。更与溪山增气象,人识君有磊落澄清才;他时相忆复披展,溪山如旧故人远。”辞意中,这位儒雅、人望素着的樊舜举,即将北上京师,就御史之职。不只“溪山如旧故人远”,这幅人世仅存的“富春山居图”,乃至自己别出心裁的背临之作,也将相见无日。因此,当樊舜举请沈周为原图作跋的时候,无论再怎样豁达,对他而言,仍旧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
跋中,他叙述私淑半世的,黄公望的博学、人品和笔墨的源流。
此卷全在巨然风韵中来:透视黄公望画后的董巨灵魂和风韵,不仅是沈周醉心的主因,也是他今生今世努力奔赴的境界;所以与画诀别之际,依旧无法忘情。
为了倩人题诗而遭友人之子干没的话,自然不便再提;他只能轻描淡写地表示:“旧在余所,既失之。”
书画原本风雅之事,但是,它所带给人的痛苦和灾祸,往往不是作者所能预料得到的。忽然,沈周忆起成化末年,太监王書借天子之名,搜刮江东人家世守书画珍宝,以入私囊的往事。有人为了隐藏,和企图保有祖先遗物而家破人亡。也有人宝物被鹰攫之后,废寝忘食,终日吁叹,毫无生趣。好友沈汝融失去家传两百馀年的米友仁“大姚村图”后,仿佛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血色和阳光。
沈周曾经向汝融借临过“大姚村图”那种淡墨写出的铁划银钩,满纸淋漓的墨气,加上当代名家以及胜国诸贤如倪云林、王云浦等后人的题咏;丈馀长的画卷,说是“寸纸寸金”并不为过。即使饥荒之年,有人以三十斛米求让,依然无法打动汝融的心意;曾几何时,竟然化为乌有。
沈汝融渴望这位誉满当代,对书画可以寓目不忘的沈周,能为他追摹一卷,略慰其傀对无祖的内疚,及朝思暮想的苦痛。但是,以前临本既不知去向,沈周搜索枯肠,更有一种茫然之感;“大姚村图”中的景象,远不如多少年来对:富春山居图摩娑披赏的印象深刻。尤其元晖自题的三首行书诗,撚断须髯,也难能忆及。沈周真不知如何抚慰好友的心绪;然而,对着案上的两卷:富春山居图,他又如何平伏自己的心绪?
到了事不可解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似乎是归之于“数”。青年时代筮仕的结果,得書之九五;遂绝心隐書,这是数。文林升御史受阻,是数。沈汝融传世之宝遭劫,显然也是数:如此,他这两幅画的得失,何不也委之于数。
“富春山居图”上,多少名士题咏,岁久尽行脱去,而画独存;“岂翁(按指黄公望)在仙之灵而有所护持耶?”他写。
既有仙灵护持,何以他得而复失?沈周不得不从起伏的心潮,混乱思绪中,自我解嘲:
“今节推樊公重购而得,又岂翁择人而阴授之耶?”
接着,他又不能不在跋中推崇樊节推的人品与识见,以证黄公望仙灵“择人而阴授”之言非虚。短短两百三十馀字题跋,对沈周仿佛历经多少个世代和劫数。其中两个“耶”字,均误书成百无聊赖的“聊”字,漏掉一个节推的“推”字,和一个“以画名家”的“以”宇;都在写后重新审阅或樊舜举指出后,加以补正(注七)。究竟年岁催人,神明渐衰,或一时情绪波动所致!不得而知。无疑地,这不能不说是沈周最痛苦矛盾,且永生难忘的立夏日了。
少詹事兼侍讲学士直经筵程敏政(克勤、篁墩)来到了苏州。像前几次一样,这位皇帝近臣泊舟胥门,然后入城和沈周在古庙中相会。只是,以前多应吴宽、李应祯、文林之邀,登临虎邱、阳山、玄墓一类胜景。夜里随沈周在寺中听经,诗酒唱和,或静观沈周挥笔作画。有时,游扬州前后,也会途经吴下,作数日盘桓,与好友欢聚。但,这次这位长髯飘洒,气宇轩昂,俨如洞府仙人似的天于师,却表情凝重,并带有几分沮丧、倦怠的神色。原来弘治改元入冬前后,北京一带天气,一反常态的淫雨不止;御史王嵩等纷纷上章,以为如此阴阳失调,必与天子近臣有关,理应罢黜,“以塞天变”。更不知以怎样的推论,竟把天时不顺,归咎到了以学问渊博冠于一时的程敏政身上。迫于台论,弘治皇帝不得不勒令这位家住安徽休宁的才子,一代名士致仕,暂避言官的纠缠。
可是风云难测,谁又能保证从此就冬天不雨呢?
沈周清楚记得,十一月八日;大约正是北京连雨时候,苏州西山,也是阴雨连绵。离妻子落葬仅半月之遥,儿子云鸿正督工构筑茔穴的“灰隔”,倾盆大雨,落得远山近岭,一片模糊。正当他寝食无绪,郁郁不乐的时候,有人以米友仁雨景图出示。图中淋漓的水墨,朦胧烟树,似乎愈发触及了沈周的忧烦。乃提笔在纸上信手仿塗,作“西山雨观图”。题诗中,他只能怨天,却不能像王嵩御史那样,随便就找出替罪的羔羊:
“怪是浮云塞此图,雨声飒欲出模糊;老夫正急西山役,泥滑天阴啼鹧鸪。”(注八)
此外,他亲身经历的,景泰五年、成化八年、十七年,就有三次巨灾,江南人民,已经到了相食的惨境;好友史明古记之甚详。这些哀鸿遍野,饥荒连年的岁月,非但未见御史纠弹那些近臣要员,而且有些守令更无视于饥馑荒歉,加意征求,以酷为能。催租索逋,死于守令杖下或惧责自尽的,几乎日有所闻,末闻百官奏劾。何以迭元伊始,正万事待革之际,竟以天雨,迫使天子放逐大臣?百思不解的沈周,只能以诗慰问好友:
一车马出春明,雨中人独行,人从今日去;雨是几时睛?静阁一杯酒,乱闻千树莺,故山堪注易,天意就先生。——送程宫谕因久雨为言者滥及去位(注九)
程敏政久知沈周有竹居所藏古书画,丰盛而珍贵,离苏州也仅五十多里的水程,但这次依然未能如愿往访,就匆匆启碇而去。也许如沈周诗中所说的,他急于回返休宁,读书注易,让心情早日平伏下来。或者,他也该像历代逐臣一般,“闭门思过”——作出一付“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样子;以免授人话柄,使弘治皇帚左右为难。行前,唯有请沈周为他精心绘制山水一幅,供其卧游,以驱遣家居寂寞。
“人从今日去;雨是几时晴?”当沈周温厚中寓有讽刺的诗句,传诵朝野的时候,沈周也从程氏留给他的一些诗稿,和来自京城的传言中,逐渐了解到程敏政去官的真相:
不过一年多以前吧,某些御史,对十八岁,充满理想和革新意愿的弘治皇帚,联名论奏;请朝廷“退奸进贤”,以符民望;程氏正名列当进的贤良之中。接着,他便以直讲东宫时所奠定的君臣感情、了解和信赖,擢升为少詹事兼侍讲学士。
在直经筵的几个月期间,皇帚对这位从皇储时代,就一直以过人的才华、广博的学识及轩昂的气度薰陶与培育他的翰苑名士,真是礼遇深重,称“先生”而不名。
常常,在文华后殿进讲暡尚书暢、暡孟子暢之后,为求知热望和感激之情所鼓舞的皇帝,会使眼色,命中官取出白金或袍、带为赐。有时,以早熟的桃、杏、莲房、枇杷、雪梨之类,民间尚未得尝的鲜珍来慰劳讲官,以示对师道的尊重。
程敏政印象中最深的,也许是弘治元年七月二十日那次。进讲后,不仅得赐织金云雁排袍、金带、乌纱帽和皂靴,皇帝并亲致慰劳:
“先生辛苦。”
程敏政以诗记述那种殊有的荣耀:
“……久幸清班容宦履,渐渐华发点朝簪,经生职分寻常事,消得君王念苦辛。”(注十)
程敏政被巡抚罗绮,以“神童”荐举进京的时候,只有十岁。复辟后的英宗,召见时先命中官赐食。等到读完他应旨而作的“圣节”、“瑞雪”两首诗和一篇经义后,充满笑容的皇帝随即下诏:给廪馔,在翰林院读书。当时大学士李贤,爱重之馀,更以掌珠相许:算来程敏政已在帚都度过了三十多年岁月;然而却以一场大雨,一种莫须有的罪名,被推下纷乱的政治舞台。
归根结底,除被推为贤良,受皇帝礼遇见忌于人之外,恃才傲物和评诗严苛,可能也是程敏政受排挤的主因。
有好长一段时间,沈周的情绪跌落在为好友惋惜和怅惘之中。然而,他却作梦也想不到,这位休宁才子的未来命运,竟会跟他的门生;一个年方弱冠的苏州新秀——唐伯虎牢牢地纠结在一起。只由于他们耀眼的才华,恃才傲物和大而化之的处世方式,形成了千古冤狱。更巧合的是,他们都像彗星一般,同样以五十四五岁的英年,便结束了闪亮的一生,为夜空留下长长一抹黑暗。
注一、暡唐伯虎全集暢页一曫八,水牛出版社。
二、暡唐伯虎全集暢页一一三,水牛出版社。
三、暡唐伯虎全集暢页二四,水牛出版社。
四、暡唐伯虎全集暢页一八九,水牛出版社。
五、暡唐伯虎全集暢页一二,水牛出版社。
六、暡大观录暢页二四曫三。
七、黄公望“春山居图”,现有“无用”、“子明”二卷,均存台北故宫博物院,并编入暡元四大家暢册一曫二图。
八、暡石渠宝笈续编暢册五页二七九五。
九、暡石田集暢页三四四。
十、暡明诗纪事暢丙纤卷五页二,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