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都市《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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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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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暗示和黎明在福州说过的“两个板块”的话,使夏茜意识到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她出了局机关大院,就乘出租车直奔刑警大队的办公室。她打开黎明的办公桌抽屉,里面果然有三千多块钱的现金。她取了钱,没有丝毫停留,回头就去找韩静。

韩静在打印资料,见夏茜行色匆匆地单独来找她,还以为黎明在福州出了什么事,她站起来,迎上前去,不等夏茜开口,就问道:“夏姐,咱哥呢,没回来吗?”

夏茜见人多,说话不方便,便将韩静拉到了里间屋。她把钱和首饰盒交到韩静的手上,说:“你哥可能暂时不能来了,局领导在找他谈话。他叫我把这钱和首饰交给你,他说钱是拿来给你添置电脑的,首饰是他在福州替你买的。”

韩静拿着钱和首饰盒,一头雾水。她从没向黎明说起过要添置电脑,也从未向黎明提起过要他买首饰。不过,她反应异常灵敏,她想黎明此时托夏茜带两样东西来,定是有什么用意。因此,略一思索,她就强装惊喜地说:“呀,哥真好,钱拿来了,首饰也买回来了,谢谢你,夏姐,见着哥的话你就对他说一声,东西我收到了。叫他不必牵挂。领导找他谈话,是组织对他的关怀和信任,没啥大不了的。我抽空去看他。”

送走夏茜,韩静将钱放好,然后仔细端详首饰盒。精美的首饰盒用透明胶牢牢地粘着,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她犹豫一下,取来刀子,沿盒缝将透明胶割开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熠熠闪光的黄金戒指。不过,和戒指放在一块的,还有一盒微型录音磁带和一张折叠规整的小纸条。她打开纸条,黎明用极小的字体在上面写着:“妹,你见到此纸条时我一定遭遇了不测,这在我的意料中,不必惊慌。不过,我仍拜托你3件事,希望你办妥。第一,家里书桌中间隔抽屉里有一个存折,是我多年的积蓄,包括稿费,共五万多块钱,你把它取出来,密码是245748,明白吗,又是我去死吧!保管好,我有用。第二,磁带是重要证据,关系我的命运和前途,也牵扯到一桩大案,因此,也托你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交给任何人。第三,你最好尽快把店转让了,回你岭南老家,若老家呆不下去,就到你爸爸的船上躲一段时间,我会设法来找你的。最后,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不要打听。搞我们这行的,难免力不从心,难免不遭受打击报复。相信我,正义与我同在,不论未来的路充满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我都会从容地面对。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听话,好妹妹!!!”

末尾处的三个惊叹号,充分表明了黎明托咐的事情至关重要。因此,她把纸条烧掉了,将磁带放在了贴身处。她遵照黎明的嘱咐,去黎明家里找到了存折,然后又到银行将钱取了出来。不过,望着那么多的钱,她犹豫不决,她没有按黎明说的那样放在身边,而是用自己的名字转存了进去,换成了通存通兑的灵通卡。她想,黎明的血汗钱,她不能随随便便带在身边。一个女孩子,随身携带那么多现金,怎么说也不安全。

回到店里,虽然打字、复印忙个不停,可她的心却总是悬在黎明的身上。黎明到底出了什么事呢,为啥又如此的神秘,仿佛在搞地下工作似的。下午收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进而,在寒风进逼下,又演变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她感到突然间气温下降了不少,使人彻骨的凉寒。她叫帮工的小妹将店铺收拾了,

她说:“你回家休息几天吧,后天是元旦节,你把节日过完了再回来。如果我还开店的话你就继续干,不开店了你就到别的地方找活。我家里出了点事,要回老家去。”

她预付了一个月的工钱给小妹。

小妹是乡下女孩,出来的时间又不长,十分本分,她问韩静:“姐,生意好好的,丢了多可惜。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能撑着。”

韩静说:“开门坐店,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你去吧!”

小妹走后,她把店门关了。她没有心思吃饭,径直到了黎明的家里。不大的房间,少了收拾,显得有些零乱。书桌上放着还未写完的小说的手稿;床铺上,堆满了书籍;沙发上,茶几上,到处是换下来的脏衣服。她替黎明把房间整理了,把该归类的东西进行了归类。然后,她从床底下找出黎明到福州处理黎文交通事故时带过的旅行小皮箱,将黎明喜欢读的书籍,喜欢听的音乐光碟,喜欢穿的几件换洗衣服,和文章的手稿放了进去。她想,既然黎明要她把所有的钱取出来,把店转让了回岭南,然后来找她,那么,黎明就肯定是没有行动的自由了。黎明如此说,必然有他的长远考虑,她应该替黎明带走能够带走的一切物品。

收拾妥当后,她打开煤气灶,烧了一壶水来洗脚洗脸。石英钟敲出了叮咚的响声,她看了一下时间,已是夜里11点正。她不打算再回店里了,于是,她在黎明的床头坐了下来,呆呆地,发怔。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移动,这儿的每一样东西都唤起她对黎明或者说是对黎明的弟弟黎文的怀念。她感觉到世事真如烟云那么缥缈。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书桌边的一副小圆镜框上。

镜框里镶嵌的是黎明的照片。稚气十足的脸庞,满怀自信和希望的目光,看得出来,那时的黎明一定是刚进警营不久,对所有的未来都充满了好奇和憧憬。她起身去将镜框拿到台灯下,仔细观看,黎明和黎文的面孔几乎一模一样,至少,照片中的黎明和韩静熟悉的黎文的模样是十分相像的。不知不觉地,她惚的又回到了福州,回到了那波涛澎湃的海边,她的眼前不断地晃动着黎文、黎明、林屈、张**、涂龙的影子。她的泪水滚落了出来,滑过脸颊,她有些情不自禁,将镜框紧紧地捂在了怀里……

14

组织找黎明“澄清”的是黎明在福州和刘瑗接触的详细过程,具体地说,就是刘瑗打电话到长仁县公安局报警,说黎明借询问之机,**了她。

面对存心整你的人,做再多的表白和辩解都是无用的,黎明深知这一道理,因此,他采取了沉默的对抗方式。不过,在接受审查的同时,他心里却在暗地里捉摸:刘瑗为什么要说假话?为什么要打电话到长仁县公安局来?其实,他只要拿出录音带,播放录音,事情就真相大白了,可是,在没有弄清楚项锦利的真实意图之前,他是不能那么做的。假如他说有录音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交出来了,结果会是怎样的不堪设想呢?难道项锦利真那么傻,真的就会眼睁睁的看着弟弟项锦明去遭受法律的制裁?在长仁,项锦利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一手遮天,只要有他在操纵,录音的证据效力就会显得苍白无力。他必须将录音磁带保存好,等待时机,交给上级公安机关,滨江市公安局,或者公安部。只有上级公安机关介入此案,才能洗涮他的清白,才能把项锦利扳倒。

项锦利他们审查黎明的时候,马道仁根据项锦利的安排,在隔壁屋里打开了黎明的行李包一一查看。原来黎明在福州见刘瑗后,当晚刘瑗就打电话将情况告诉了项锦明。刘瑗和项锦明的关系在金钱的作用下,早已不再是**与被**了。项锦明得到消息后,赶紧打电话给项锦利,然后,在项锦利的授意下,又打电话要刘瑗捏造事实报警。刘瑗报警,项锦利才可以先下手为强,拦截下黎明所掌握到的证据材料,才可以借机将黎明限制起来,不再继续追查。项锦利不是不明白,黎明不可能**刘瑗,换句话说,即使黎明真的**了刘瑗,受案单位也轮不着长仁县公安局。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黎明是个什么样的人,黎明调查此案的真正主谋是谁,项锦利再明白不过了。

马道仁将黎明所有的物品翻了个遍,除了几张空白介绍信和一个微型录音机外,并没有他想要找的笔录材料。马道仁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就意识到了微型录音机里面可能有文章。然而,他播放了几盘磁带,全是流行音乐。他感到不解,他不相信黎明跑了那么几天会没有收获。于是,他又怀疑夏茜了。夏茜是女民警,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扣留她的行李物品,如果有什么重要的证据材料的话,就一定在她的身上。因此,借给几位局领导沏茶之机,他和项锦利交换了眼色。他回自己办公室不一会儿,项锦利就来找他了。

项锦利问:“情况怎样?”

马道仁说:“一无所获!”

项锦利沉默着,手指轻弹着桌面,末了,他吩咐道:“再查,要是仍查不出,就找夏茜,理由是让黎明一个人去见当事人,严重失职!”

马道仁附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黎明去了,不可能空跑一趟,啥东西都不带回来。黎明鬼精灵得很。他包里有个微型录音机,我怕他是录了音,可是,几盒录音磁带我都播放了,没有相关内容。假如黎明和夏茜查到了什么,有什么证据材料的话,就一定在夏茜手头。项局长,千万别让杨再途抢了先,把东西拿去了哟!”

项锦利点点头,说:“我想想办法吧!”说完,回自己办公室继续审查黎明去了。

下午,长仁县公安局以涉嫌**妇女为由,向黎明下达了“刑事拘留通知书”。考虑到黎明是民警,目前又只有当事人刘瑗的电话报警材料作证,不能确定案情,因此,在杨再途的建议下,没有按照其他涉嫌犯罪人员一样把黎明关押进看守所,而是改由武警照看,留候在县公安局招待所指定的房间。

与此同时,组织也找夏茜谈了话。夏茜否认黎明“**刘瑗”与她有关。她说:“去福州查找刘瑗,是你们组织的安排。到了福州,查到刘瑗的下落,黎明只是说去见一面,并没有说是去问材料,至于他去见了刘瑗后干了什么,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夏茜清楚所谓的“**”纯属子虚乌有,她也明白了黎明关于“两个板块”的歪理邪说隐藏的深层次的内涵。因此,能避开的尽量避开,能不回答的她尽量不回答。

眼看着从夏茜嘴里也抠不出东西来了,项锦利打心底里有些慌张,不过,他依然表现得沉稳自如。他说:“你们要去查的事情杨再途给我讲了,苏大豪死了,苏大豪的阴影还在,我们做警察的,理应将遗留的事情查个清楚明了,给老百姓一个交待,可是,查案子也得有个查法。人家小女孩,惨遭犯罪分子的蹂躏,心灵的创伤已够深的了,你们居然还忍心去雪上加霜。黎明更是不像话——好吧,我也不多说,你自己仔细想想,看都错在了什么地方,然后将你和黎明到福州后的经过写个材料,具体一些,详细一些,以便我们查证。民警利用执行职务之便**当事人,是要重处的,你不要当成儿戏,认为真的与你毫无干系。去吧!”

走出局长办公室,夏茜感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痛苦。她为黎明抱不平,为黎明担忧和难过。她回到刑警大队综合中队办公室,黎明被刑事拘留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张书诚,刘畅,胡榕,以及隔壁重案中队的中队长白尚诚都不约而同的来围住她,找她打探黎明的情况。

夏茜不高兴,阴沉着脸,她说:“啥**?**的**也配黎队长去**吗?”

张书诚听了夏茜的话,悠哉游哉地哼起了《便衣警察》里面的歌曲:“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哼了几句,自言自语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知是谁。黎明呀黎明,空守着中队长的清福不享,偏去插手什么大案要案。做警察呀,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依你看,见了项局长该说什么话?”白尚诚看不惯张书诚幸灾乐祸的模样,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问道。

“说笑话呗!”张书诚回答。

夏茜把脸拉下来,使气将桌子上的报纸捋到了地上。她说:“你们有完没完?都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办公室!”

见夏茜发火了,张书诚没趣地率先出门走了,刘畅和胡榕随后。

白尚诚没走。他待夏茜心情平静了一些后,低声劝慰道:“小妹妹,别着急,搞公安工作,稀奇事多着哩。黎明是个好兄弟,他不会去干那见不得人的事的。等着吧,一切都会有个结果。别说**,就是杀人,也总得讲个证据吧!现在和以前不同,法制时代了,想平白无故地整一个警察没那么容易!”

夏茜眼里泪花翻滚,她望着白尚诚,感激地说:“白队长,多谢你的关心,我了解黎明,他是无辜的。”

白尚诚沉重地摇一摇头,叹息道:“再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呀!也罢,吃一堑长一智,我办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算是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几乎每一桩大案要案的背后都牵扯着达官贵人。权力得罪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