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资治通鉴》故事50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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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无完人

“原文”

周勃、灌婴等言于汉王曰:“陈平虽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1]。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2];事魏不容,亡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3]。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召让魏无知[4]。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5]。今有尾生、孝己之行[6],而无益胜负之数[7],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8],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9]。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汉王召让平曰:“先生事魏不中,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10]!”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11],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闻汉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裸身来[12],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乎,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13],请封输官,得请骸骨[14]。”汉王乃谢,厚赐,拜为护军中尉,尽护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

“注释”

[1]意即没有内秀,没有真本事。[2]盗其嫂:与嫂子私通。[3]护军:官名。职在调节各将领之间的关系。[4]让:责备。魏无知:陈平的推荐人。[5]行:品行。[6]尾生:古之信士。孝己:商高宗之子。著名的孝子。[7]无益:无助于。数:命运。[8]距:拒。对抗,对立。[9]顾:就,只。[10]多心:三心二意。[11]诸项:项家的亲属们。[12]裸身:赤身。[13]具:全。[14]意即请允许我辞职,全身而退。

“译文”

周勃、灌婴等人对汉王说:“陈平虽然外表光洁,犹如装饰帽子的秀玉,但腹中却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我们听说陈平在家时与他的嫂子私通;为魏王做事时因不能被容纳而逃走去投奔楚国;在楚依然得不到信用,就又逃奔来降汉。现在大王您却这么器重他,授给他很高的官职,命他来监督各部将领。我们获悉陈平接受将领们送的金钱,给钱多的人就能得到好的位置,给钱少的人就得到差的位置。陈平是个反复无常的乱臣,望大王明察!”汉王对陈平有了猜疑,即召他的荐人魏无知前来责问。魏无知说:“我推荐陈平,说的是他的才能,陛下现在所责问的是他的品行。如今若有人虽具有尾生、孝己那样守信义、重孝顺的品行,却无助于决定胜负的命运,陛下又哪会有什么闲心去使用他啊!现今楚汉抗衡,我荐举胸怀奇谋的人,只考虑他的计策是否确实对国家有利,至于私通嫂子、收取贿赂,又有什么值得去怀疑的呢!”汉王随即再召陈平来见,责问他说:“你事奉魏王意不相投,去事奉楚王而又离开,如今又来与我共事,守信义的人原本都是这样三心二意的吗?”陈平说:“我事奉魏王,魏王不能采纳我的主张,所以我才离开他去为项羽服务。项羽不能信任使用人才,他所任用宠爱的人,不是项姓本家,就是他老婆的兄弟,即便是有奇谋的人他也不用。我听说汉王能够用人,因此才来归附大王。但我赤身空手而来,不接受金钱就无法应付日常开销。倘若我的计策确有值得采纳的地方,便望大王您采用它;假如不堪使用,那么金钱还都在这里,请让我封存好送到官府中,并请求辞去官职。”汉王于是向陈平道歉,重重地赏赐他,授任他为护军中尉,监督全军所有的将领。众将领们再也不敢说三道四了。

“点评”

魏文帝说:“文人相轻。”其实,武将亦轻文臣。周勃、灌婴之轻陈平,是为一例。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陈平的行为,并非无可挑剔;但作为一个谋臣,其才干亦无可否认。看《史记》,刘邦的智商,不出中人的水平。所有重大的决策,都出自身边的智囊。但是,刘邦从善如流,择善而从,汇总了集体的智慧,所以他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