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于右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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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温总理吟诵《望大陆》诗联想到于右任校友

(代自序)

!温家宝同志担任总理后,第一次与中外记者见面,在回答台湾中天电视台记者的提问时,说了一段充满骨肉情深的话:

说起台湾,我就很动情,不由想起了一位辛亥革命的老人,国民党的元老于右任,他临终前写过一首哀歌: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天苍苍,野茫茫;

山之上,国有殇!

这是多么震撼中华民族的词句。中国政府将坚定不移地贯彻“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方针,在一个中国的原则上,尽早恢复两岸的对话谈判,反对台独……

于右任的这首《望大陆》哀歌,写于1962年1月24日的黎明,时间已过去了四十多年,但仍牵动着共和国第六任总理的心,在近千名中外记者济济一堂的大厅里,刚刚新任总理不足一小时,就充满激情地当众吟诵,通过电波的传送,震撼着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心灵。

1905年,为了反对耶稣会中的阴谋分子攫取震旦学院的行政权,于右任带领一百三十余位同学,摘下校牌,愤然离校,另创新校。他从《卿云歌》中撷“复旦”两字为校名,表示不忘震旦之旧,更含恢复中华之意。

此后数十年间,他曾三次援救复旦(详情请参阅拙著《于右任传》第4章:创办复旦,此处不再赘述),使复旦的校名沿用至今,成为我国具有百年历史的大学中,唯一从成立到现在未改过名的高校。追根溯源,我辈“复旦人”还不得不感谢这位前辈校友。

临终之前题写复旦校训

当时,于右任已84岁,身体多病,心境又不好,死的问题经常萦绕在他的脑际,他自知今生已不可能重返大陆,回归陕西三原故里,故在日记中提出了对他身后的安排:1962年1月12日:“我百年后,愿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可以时时望大陆。(在这一段日记旁自注:‘山要最高者,树要大者。’)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13日:“早想辞职,种种事故,做不清楚,滞留而不滞留,谓之何哉!”22日:“葬我在台北近处高山之上亦可,但是山要最高者。”又过了两天(1月24日),一夜未眠的老人,在晨光曦微之时,写下了这首摧肝裂肺的哀歌,身后传扬海内外。

与此同时,他在病中还想到了他亲手创办的母校——复旦大学。早在重庆时候他就曾著文说:“复旦大学是我的母校,我曾为它的复兴,费过不少力气。”此时,他身处逆境,仍念念不忘母校,用颤抖之手搦管,题写了一副至今鲜为人知的复旦大学母校校训: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虽然,这一书品与“草圣”鼎盛时期挥洒自如、炉火纯青的书法相去较远,但因为是在病中,是在特殊的境况下题写的,所以尤觉珍贵。

因为当时两岸对峙,笔者未能从他的日记中查到有关复旦大学母校的片言只语,但从他题写校训时既具名,又用印,更写明年份这一他不常用的做法来看,恐怕他老人家在书写校训时,对他的母校正寄托着某种情思吧?

一个指头和三个指头

于右任弥留之际,长期担任“监察院秘书长”的杨亮功教授前往荣民总医院探视。于头脑清醒,但口不能言(喉咙发炎)。相视许久,杨问:“院长还有什么话要吩咐?”于伸出一个指头,杨百思不得其解,请于用笔写,但于的手颤抖不已,不能握笔,未能写成。接着,于又伸出三个指头,杨问:“是不是对三公子放心不下?”(于的幼子于中令,是年举债赴美留学)他摇头示意:不是。杨更不解,默然良久,只得说:“等您身体好些我再来。”

现在看来,于右任的意思很明显:等祖国统一后,把他的灵柩运回故乡陕西三原安葬。聪明过人的杨亮功教授,不知是慑于当局的淫威,还是一时难得糊涂,竟不理解跟随多年的上司的本意,以致未能在于右任活着的最后一刻,当面向他承诺此事,使他耿耿于怀地赍志而殁。

笔者的这段文字,十多年前发表在南京出版的《民国春秋》杂志上。九年前,又把它收入在增订本《于右任传》的“引言”中,后来被海外华人作家陆铿先生见到,1997年,他趁去台之机,访问了跟随于右任三十年,又是于右任的研究者之一的刘延涛先生,加以求证。刘先生略思片刻,说了这样两句话:“怀乡是人共有的感情,只是右老(于右任)的感情特别深;统一是中国人共有的愿望,只是右老的愿望特别切。”

两座铜像,一迁一毁

台湾人民为了纪念这位爱国者,1966年于右任逝世二周年之际,在台北市的仁爱路圆环中(状若复旦大学附近五角场中央的大花圃,但其四周繁华的程度却犹如南京的新街口)竖起了连台基七米多高的于右任铜像。

时过境迁,被老百姓热爱的于右任的铜像,却不见容于当局。主张搞“台独”的陈水扁在主管台北市政时,因铜像的地理位置处于他办公和回家的中轴线上,为座车必经之途,有时一日数次,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要统一,一个搞“台独”,无形中对他形成一股压力,时时触动他那根心怀叵测的神经,所以千方百计地必欲去之而后快。他先是制造舆论,提出要拆除于右任的铜像,认为它是一种“政治图腾”;继而借口要开元宵灯会,做了一个铁笼子把铜像罩起来,在它的头上装了一盏“飞天女神”主灯,身上挂满广告牌,不伦不类,亵渎老人的形象,不让老百姓瞻仰他;最后几经“讨论”,1997年元旦午夜将它锯割,4月16日将它迁移至孙中山纪念馆空地,原说安放在碑林区,后来借口它身高五米不协调,又将它改置在翠湖旁杂树丛中。孙中山纪念馆的面积与复旦校园中的登辉环路四周相若,面积不算太大,倘若不经人指点,你很难找到它。

“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既然铜像可以拆迁,某些“台独”分子就认为还不如将它砸坏了“爽快”。1995年11月,建立在玉山之巅的于右任半身铜像,被“台独”分子砸坏了。

因于右任生前有“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之遗愿,三十多年前,台湾人民捐资,在海拔3997米的台湾第一高峰(也是我国东南诸省的第一高峰),竖起了一座连台基共三米高的半身铜像,这样一来,使玉山主峰人为地达到4000米,进入到世界4000米高峰的行列。

当年玉山尚无索道,建造这座铜像时,异常艰辛,稍一不慎,跌下去就粉身碎骨了。这种运输建筑材料上山的任务,就落在高山族山胞的肩上,他们用传统的藤篮作工具,依靠双肩和头部三个支点顶着藤篮,双手攀附山壁,脚踏栈道,将建筑材料一筐一筐地运到山顶。可“台独”分子的破坏,却只在一刹那。

1957年,于右任在台湾见到民国元年自己与孙中山等34人在上海哈同花园合影的照片时,曾题诗一首:“不信青春唤不回,不容青史尽成灰。低回海上成功宴,万里江山酒一杯。”

在复旦大学百年校庆即将来临之际,母校将设立于右任书法陈列馆,以纪念他创办复旦的功勋!

许有成

(原载2003年3月出版的复旦大学《校史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