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饭香飘来,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一双血管凸显分明的手圈着,倚在修涯的怀里。
修涯的笑声在头上响起,“和我拥抱睡着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
话音刚落我的拳头就砸了上去,怒道:“你还抱过别的女人?!”
修涯也不反抗,黑色瞳孔光彩华溢,亮晶晶的看着我,一幅得意的神情。
我意识到自己像个吃醋的小怨妇,瞪了修涯一眼转身欲走。却被修涯自身后拉进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他的手环在我的胸前,他的声音真实而诚恳,他说:“泫汶,忘了你我的过去,如果最初的相遇不是我们的开始,那么就让我们从这一刻重新开始吧。”
我竟有些紧张,握住自己低垂的手,却摸到了腕上的手链,那少了一颗绿松石……
修涯,今生你若不姓修是否会不一样。若是我们最初的相遇便是我们的开始会不会不一样?是的,我利用了你。但,修涯,若我心中不是冰冷彻骨,若我还相信爱情,那么我爱的人只是你。不是浞飏。可惜,你姓修。我死去家人尚不能安息的魂魄日夜纠缠于梦中,轮回百年所承受的屈辱时刻漂浮在脑中,我不能忘记,也忘记不了,我说服不了自己,也掌控不住心中翻腾的仇恨。
修涯圈着我的手紧了紧,道:“怎么不说话?”
我呵呵的笑道:“闻着饭香我都饿了,咱们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片刻,修涯几乎不可听闻的叹了口气,放开了我,又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一老妇端着一盘菜自厨房走出,见了我们热情的笑道:“饭做好了,正想叫你们呢。快,快坐下。”
修涯道:“有劳婶婶了。”
张大婶朴质的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厨房喊道:“老头子,他们小两口出来了,你快把米饭端出来。”
“好,马上就来。”
三菜一汤的晚饭,虽说是粗糙简单了些,但依然可以看出主人所花的心思。许是饿了,许是心境变了,这一顿饭份外的香甜。
张大婶给我夹菜,一脸笑容的看着我道:“这姑娘模样真是俊俏,连我这老婆子看得都醉了。”
“可不是,这样的姑娘搁在三十年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还是小李有福气。”张大叔看着小李(修涯)羡慕的说。
修涯端起茶碗仰头喝干,潇洒沉醉的仿佛杯中是陈年佳酿。
张大婶嗔道:“你个不正经的老东西,搁你身上你有能耐私奔吗?”
张大叔端起烟袋吸了几口,对修涯道:“小李,你们打算往哪走,再往北边就快接近蛮夷的地界了,那里可去不得。”
修涯道:“那里不太平,我们不打算去。暂且避过她家人的追踪再说,天下之大必然有我二人容身之所。”
我家人的追踪?不知修涯对张氏夫妇说的是怎样的故事,但他不如实相告我们的去向却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虽有先前并不知情,我还是恭顺的在旁倾听,仿佛已经知晓整个逃亡计划。
夜。静夜。
室内一片凝固住的寂静,黑夜的来临使得我与修涯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只有一张床的事实。
修涯不自然的立在门边,似乎不敢界越半步。我看他,他眼中是从没有过的慌乱和困窘。
他的思想在道德与情感之间较力。而我,却在算计与阴谋之余心生愧疚。
夜色浓重一丝丝蔓延开来,凉风顺过门缝吹进屋内,修涯响亮的打着喷嚏。
我低声道:“要不你过来床上睡吧。”说完立刻低着头不敢看他,双颊微微发热。
修涯走了过来,我没有动。他抱起我把我放到床内侧,转身吹灭了蜡烛,我仰面躺在床上没有动,只手指紧紧的攥着衣角。黑暗中他躺在我身旁,一只手环上我的腰,把我拉近紧贴着他的胸膛。彼此紧张的心跳在静谧的夜中分外清晰。
但,修涯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在我耳边柔声道:“睡吧。”
我微愣,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修涯。
他笑,低低的却是满含愉悦的,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在我睡意朦胧时,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修涯说:“泫汶,我不能就这样要了你。等我许得起未来,等我们真正安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
我笑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