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净,暖阳当空。
我却是浑身酸疼,骨头咯咯作响。任谁在马上颠簸了近一天都会如此,显然我被早上皮酥肉嫩的烤乳鸽给迷惑了,低估了逃亡之路的艰辛。这娇滴滴的身子已经多年没有如此奔走,一时间颇为不适。
我不知道修涯有着怎样的计划,只能从他步步的小心谨慎中看到艰难的痕迹,尤其是面对浞飏的追查——他最最知心的兄弟。虽然修涯从没有提起浞飏,但他眼中的愧疚挥之不去,我曾以为修涯的爱是最为强烈的,强烈到他可以为了我舍弃自己的兄弟、家人、声名爵位。
在黄昏的余晖中修涯停了马,搀扶我下马。
眼前依然是片片树林,枝干横生,却不再荒芜,几户人家稀稀落落的星状分布在四周,依托地势成群居之态。
竹屋土墙,屋外高高的草堆,门上挂着各式的腌菜腌肉,春联横幅简易却朴实温馨。
我笑了,情不自禁的。许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样农耕织补的生活,简单无害自给自足。人就是这样,永远向往自己遥不可及的生活,若真是换了我,或许就是一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愁苦。
修涯也笑了,看着我的眼睛很亮,堪比寒星,他说:“委屈你了,我们得在这待两三日左右。”
“好。”此处背靠群山,正面被树林遮挡,若不是修涯带路,常人的确很难觅得此地。即便真的有北向的追兵,两三日的时间他们应该已经追出很远了,而我们,却在他们的身后,根本没有继续北上。待追兵远去,我们大可慢慢的赶路,不必顾及身后。
修涯依然拉着我的手,走到一处院内。院内无人,房门半开着,修涯道:“可有人在?”
一个朴实略显老迈的声音回道:“哎,有人,等等哈。”随着脚步声走出一位老者,约莫五十左右,褐色的脸上满是皱纹,两鬓初显花白,手里拿着烟袋,一只烟杆冒着青烟。
他好奇的看着我们道:“你们是?”
修涯善意的微笑:“您是张大叔吗?”
“哦,我是,我是。”老人恍然大悟的样子,热情的拉过修涯的手道:“快,进屋说话。”
我一头雾水的被修涯拽进了屋,只捕捉到他嘴角得意的笑。
屋子不大,一间前室连着两间寝室和一间厨房。老人招呼我们坐下,有倒了茶,道:“昨个晚上我收到老李大哥的信了,说你们今个晚些时候到。我这里简陋,比不上城里,委屈你们了。”
修涯道:“大叔客气了,是我们麻烦您了。”
张大叔急道:“这是哪的话,想当年多亏了老李大哥,我才捡回了这条命。别说是让他的儿子住几天房子,就是要了我的老命,我也不眨一下眼。”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你们也赶了一天的路,先进屋歇会吧。我那婆子上山出去了,待会回来便能做饭,到时再叫你们。”
侧屋很小,除去了床,只放的下一张凳子。
我一屁股坐到坚硬的床上,道:“怎么回事?”
修涯把凳子往我跟前移了移道:“张大叔口中的老李大哥是我从前的一个部下,他曾跟我说过,此处极为隐蔽外人不易寻来。”
我戏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老李大哥的儿子。”
话一出口我们神色俱是一黯,修涯无疑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而我,也体会到了他痛苦的两难。
爱上我真是他的不幸。
修涯坐了过来,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间,低声说道:“我只有你了。”
动容。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回抱住修涯,在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下默然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