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李国文评点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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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焚金阙董卓行凶 匿玉玺孙坚背约

历史上不止一次出现过野蛮的大倒退,董卓迁都长安而焚洛阳,就是非常典型的一次。“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并无鸡犬人烟”,这把火比起秦末那位项羽在阿房宫放一把火,烧了三个月也不灭的气势,可能差一点点。但其残暴程度,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董卓杀富户,徙贫民,富者获死于非罪,贫者瘐毙于徙途,即或幸免者,也难逃蹂躏践踏的虎狼之军。于是,河洛一片焦土,赤县千里,夷为平地。

哪怕是局部的短期的倒退,也会是一场灾难。十年“文革”,便是一个例证。

野蛮的精神基础是全民族的整体愚昧,是对于文化、文明、知识、科学的全部成果的憎恨、恐惧。加上暴君、专制、严酷的高压统治和物质生活的贫穷匮乏,社会的封闭与不开化,以及神、人双重迷信的泛滥和极端的思想禁锢,必酿成可怕的具有毁灭性的历史大反动。而作为这股盲动力量的先锋人物,几乎无一不是充满报复性的不可理喻的心理变态者。

却说张飞拍马赶到关下,关上矢石如雨,不得进而回。八路诸侯同请玄德、关、张贺功,使人去袁绍寨中报捷。绍遂移檄孙坚,令其进兵。坚引程普、黄盖至袁术寨中相见。坚以杖画地曰:“董卓与我本无仇隙,今我奋不顾身,亲冒矢石来决死战者,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而将军却听谗言,不发粮草,致坚败绩,将军何安?”术惶恐无言,命斩进谗之人,以谢孙坚。

与草包理论,纯粹是白费唾沫!

忽人报坚曰:“关上有一将乘马来寨中,要见将军。”坚辞袁术,归到本寨,唤来问时,乃董卓爱将李傕。坚曰:“汝来何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将军耳,今特使傕来结亲。丞相有女,欲配将军之子。”坚大怒,叱曰:“董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谢天下,安肯与逆贼结亲耶?吾不斩汝,汝当速去,早早献关,饶你性命。倘若迟误,粉骨碎身。”李傕抱头鼠窜,回见董卓,说孙坚如此无礼。卓怒,问李儒。儒曰:“温侯新败,兵无战心。不若引兵回洛阳,迁帝于长安,以应童谣。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迁回长安,方可无虞。”卓大喜曰:“非汝言,吾实不悟。”遂引吕布星夜回洛阳,商议迁都。聚文武于朝堂,卓曰:“汉东都洛阳二百余年,气数已衰。吾观旺气实在长安。吾欲奉驾西幸,汝等各宜促装。”司徒杨彪曰:“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恐百姓惊动。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鉴察。”卓怒曰:“汝阻国家大计耶?”太尉黄琬曰:“杨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卓曰:“关东贼起,天下播乱。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汝等再休乱言。”司徒荀爽谏曰:“丞相若欲迁都,百姓骚动不宁矣。”卓大怒曰:“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即日罢杨彪、黄琬、荀爽为庶民。卓出上车,只见二人望车而揖,视之,乃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也。卓问有何事,毖曰:“今闻丞相欲迁都长安,故来谏耳。”卓大怒曰:“我始初听你两个保用袁绍,今绍已反,是汝等一党。”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首。遂下令迁都,限来日便行。李儒曰:“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籍没入官。但是袁绍等门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资,必得巨万。”卓即差铁骑五千,遍行捉拿洛阳富户,共数千家。插旗头上,大书“反臣逆党”,尽斩于城外,取其金资。李傕、郭汜尽驱洛阳之民数百万口,前赴长安。每百姓一队,间军一队,互相拖押,死于沟壑者不可胜数。又纵军士淫人妻女,夺人粮食,啼哭之声,震动天地。卓临行,教诸门放火,焚烧居民房屋,并放火烧宗庙、官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洛阳宫庭,尽为焦土。又差吕布发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取其金宝。军士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董卓装载金珠缎匹好物,数千余车,劫了天子并后妃等,竟望长安去了。

联姻,从来是一种行之有效的谋术。中外古今,上自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不教自会,很懂得运用的。

孙坚不是无识见之人,将来孙刘可以联姻,眼下决不会与董卓结亲的。他不傻!

卓之恶,无不由儒而生。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臭肉招苍蝇,恶人周围必有小人纠结,是不值得奇怪的。

最怕的就是这种置国家于股掌之上,陷民众于水火之中,遂一己之欲的政治实验,领袖人物的赌博式的轻率,必造成遗患无穷的后果。

所有这类改头换面的语词,包括希特勒的国家至上、德意志至上,都是只顾他自己的天下,而死心塌地要与人民为敌的。此类壮语,万不可信,切记切记!

一旦堕落到挖坟掘墓、毁祖灭宗的程度,对中国人来讲,也就算到了头了。

却说卓将赵岑见卓已弃洛阳而去,便献了汜水关。孙坚驱兵先入。玄德、关、张杀入虎牢关,诸侯各引军入。且说孙坚飞奔洛阳,遥望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并无鸡犬人烟。坚先发兵救灭了火,令众诸侯各于荒地上屯驻军马。曹操来见袁绍曰:“今董贼西去,正可乘势追袭。本初按兵不动,何也?”绍曰:“诸侯疲困,进恐无益。”操曰:“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诸公何疑而不进?”众诸侯皆言:“不可轻动。”操大怒曰:“竖子不足与谋。”遂自引兵万余,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来赶董卓。

都和袁绍是一路货色,不是成事之辈。远离庸俗,越早越好!

且说董卓行至荥阳地方,太守徐荣出接。李儒曰:“丞相新弃洛阳,防有追兵,可教徐荣伏军荥阳城外,山坞之傍,若有兵追来,可竟放过,待我这里杀败,然后截住掩杀,令后来者不敢复追。”卓从其计,又令吕布引精兵歇后。布正行间,曹操一军赶上。吕布大笑曰:“不出李儒所料也。”将军马摆开。曹操出马,大叫:“逆贼劫迁天子,流徙百姓,将欲何往?”吕布骂曰:“背主懦夫,何得妄言!”夏侯惇挺枪跃马,直取吕布。战不数合,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操急令夏侯渊迎敌。右边喊声又起,郭汜引兵杀到,操急令曹仁迎敌。三路军马,势不可当。夏侯惇抵敌吕布不住,飞马回阵。布引铁骑掩杀,操军大败,回望荥阳而走。走至一荒山脚下,时约二更,月明如昼。方才聚集残兵,正欲埋锅造饭,只听得四围喊声,徐荣伏兵尽出。曹操慌忙策马夺路奔逃,正遇徐荣,转身便走。荣搭上箭,射中操肩膊。操带箭逃命。踅过山坡,两个军士伏于草中,见操马来,二枪齐发,操马中枪而倒,操翻身落马,被二卒擒住。只见一将飞马而来,挥刀砍死两个步军,下马救起曹操。操视之,乃曹洪也。操曰:“吾死于此矣,贤弟可速去。”洪曰:“公急上马,洪愿步行。”操曰:“贼兵赶上,汝将奈何?”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操曰:“吾若再生,汝之力也。”操上马。洪脱去衣甲,拖刀跟马而走。约走至四更余,只见前面一条大河阻住去路,后面喊声渐近。操曰:“命已至此,不得复活矣。”洪急扶操下马,脱去袍铠,负操渡水。才过彼岸,追兵已到,隔水放箭,操带水而走。比及天明,又走三十余里,土岗下少歇。忽然喊声起处,一彪人马赶来,却是徐荣从上流渡河来追。操正慌急间,只见夏侯惇、夏侯渊引十数骑飞至,大喝:“徐荣勿伤吾主!”徐荣便奔夏侯惇,惇挺枪来迎。交马数合,惇刺徐荣于马下,杀散余兵。随后曹仁、李典、乐进各引兵寻到,见了曹操,忧喜交集,聚集残兵五百余人,同回河内。

他好意思骂得出口!所有这等无耻之徒,总是老鸹跳到猪背上,看得见别人的黑,看不见自己的黑。

曹操追卓,非为己私,虽败犹荣。

此时天下,也真是不可无操——除曹操外,几无一人敢与董卓抗衡了。

却说众诸侯分屯洛阳。孙坚救灭宫中余火,屯兵城内,设帐于建章殿基上。坚令军士扫除宫殿瓦砾,凡董卓所掘陵寝,尽皆掩闭。于大庙基上,草创殿屋三间,请众诸侯立列圣神位,宰太牢祀之。祭毕,皆散。坚归寨中。是夜,星月交辉,乃按剑露坐,仰观天文,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坚叹曰:“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京城一空。”言讫,不觉泪下。傍有军士指曰:“殿南有五色毫光,起于井中。”坚唤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一妇人尸首,虽然日久,其尸不烂,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启视之,乃一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坚得玺,乃问程普。普曰:“此传国玺也。此玉是昔日卞和于荆山之下,见凤凰栖于石上,载而进之楚文王,解之,果得玉。秦二十六年,令良工琢为玺,李斯篆此八字于其上。二十八年,始皇巡狩至洞庭湖,风浪大作,舟将覆,急投玉玺于湖而止。至三十六年,始皇巡狩至华阴,有人持玺遮道,与从者曰:‘持此还祖龙。’言讫不见。此玺复归于秦。明年始皇崩。后来子婴将玉玺献与汉高祖。后至王莽篡逆,孝元皇太后将印打王寻、苏献,崩其一角,以金镶之。光武得此宝于宜阳,传位至今。近闻十常侍作乱,劫少帝出北邙,回宫失此宝。今天授主公,必有登九五之分。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坚曰:“汝言正合吾意,明日便当托疾辞归。”商议已定,密谕军士,勿得泄漏。

当然不能以成败论英雄。

正统论是中国儒家礼教中巩固王权的理论武器。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一书开端说:“呜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上陵下替,诸侯专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十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绵绵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然历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周之在诸王之上,就由于他是正统所在。作为正统统治的象征物,传国玉玺,在他手中握着,他就是真命天子,再强的诸侯,也得买他的账。由此就可明白后来一些从七品芝麻官到当朝一品,乃至主任、科长、处长、局长为什么死握着手中那枚公章和官印不肯撒手的原因了,就因为这是拥有权力的象征,它不仅是精神支柱,也还是物质力量,有了它就有了一切,没有了它也就没有了一切。所以在人被权力异化以后,这种印章拜物教的出现,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从月下忧国忧民,至见玺而觊觎九五之分,孙坚也只不过是一个利禄小人耳。

谁想数中一军,是袁绍乡人,欲假此为进身之计,连夜偷出营寨,来报袁绍。绍与之赏赐,暗留军中。次日,孙坚来辞袁绍曰:“坚抱小疾,欲归长沙,特来别公。”绍笑曰:“吾知公疾,乃害传国玺耳。”坚失色曰:“此言何来?”绍曰:“今兴兵讨贼,为国除害。玉玺乃朝廷之宝,公即获得,当对众留于盟主处,候诛了董卓,复归朝廷。今匿之而去,意欲何为?”坚曰:“玉玺何由在吾处?”绍曰:“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坚曰:“吾本无之,何强相逼。”绍曰:“作速取出,免自生祸。”坚指天为誓曰:“吾若果得此宝,私自藏匿,异日不得善终,死于刀箭之下。”众诸侯曰:“文台如此说誓,想必无之。”绍唤军士出曰:“打捞之时,有此人否?”坚大怒,拔所佩之剑,要斩那军士。绍亦拔剑曰:“汝斩军人,乃欺我也。”绍背后颜良、文丑皆拔剑出鞘,坚背后程普、黄盖、韩当亦掣刀在手,众诸侯一齐劝住。坚随即上马拔寨,离洛阳而去。绍大怒,遂写书一封,差心腹人连夜往荆州,送与刺史刘表,教就路上截住夺之。

小人行为。

次日,人报曹操追董卓,战于荥阳,大败而回。绍令人接至寨中,会众置酒,与操解闷。饮宴间,操叹曰:“吾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仗义而来,操之初意,欲烦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廒仓,寨轘辕、大谷;制其险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迟疑不进,大失天下之望,操窃耻之。”绍等无言可对,既而席散。操见绍等各怀异心,料不能成事,自引军投扬州去了。公孙瓒谓玄德、关、张曰:“袁绍无能为也,久必有变,吾等且归。”遂拔寨北行。至平原,令玄德为平原相,自去守地养军。兖州太守刘岱问东郡太守乔瑁借粮,瑁推辞不与。岱引军突入瑁营,杀死乔瑁,尽降其众。袁绍见众人各自分散,就领兵拔寨,离洛阳投关东去了。

虽败犹荣!

果然见识非凡,奈何一帮屎蛋?

原本乌合之众,各怀鬼胎,如今一事无成,不作鸟兽散,又能有何作为?

却说荆州刺史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乃汉室宗亲。幼好结纳,与名士七人为友,时号“江夏八俊”。那七人:汝南陈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同郡张俭字元节,南阳岑胵字公孝。刘表与此七人为友,有延平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为辅。当时看了袁绍书,随令蒯越、蔡瑁引兵一万,来截孙坚。坚军方到,蒯越将阵摆开,当先出马。孙坚问曰:“蒯英度何故引兵截吾去路?”越曰:“汝既为汉臣,如何私匿传国之宝?可速留下,放汝归去。”坚大怒,命黄盖出战。蔡瑁舞刀来迎。斗到数合,盖挥鞭打瑁,正中护心镜,瑁拨回马走。孙坚乘势杀过界口。山背后金鼓齐鸣,乃刘表亲自引军来到。孙坚就马上施礼曰:“景升何故信袁绍之书,相逼邻郡?”表曰:“汝匿传国玺,将欲反耶?”坚曰:“吾若有此物,死于刀箭之下。”表曰:“汝若要我听信,将随军行礼任我搜看。”坚怒曰:“汝有何力,敢小觑我?”方欲交兵,刘表便退。坚纵马赶去,两山后伏兵齐起,背后蔡瑁、蒯越赶来,将孙坚困在垓心。正是:

玉玺得来无用处,反因此宝动刀兵。

一些二三流的政客,最喜欢拉几个文人作陪,干附庸风雅这一套。

毕竟孙坚怎地脱身,且听下文分解。

刘表虽称“江夏八俊”,但并没有什么号召力,当时躬耕南阳的诸葛亮,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未和他来往。这种附庸风雅的人,一碰到实际的利害冲突,就会变成非常没有风度的小人了。

人们习惯把汉代分为西汉、东汉,就因为其首都,一在长安,一在洛阳。

洛阳,从汉光武帝刘秀定都时起,到三国时,也有二百多年的经营历史。华宫宏殿,芳园秀苑,繁街闹市,良驷华轩,其规模并不亚于长安。在东汉张衡的《两京赋》中,对洛阳当年富丽堂皇的盛况,很赞美了一番的。但经过东汉末年董卓的这一把火,蔚然王气的洛阳,一国之首善之区,曾经有过数十万口人的大都市,只残留数百户人家,岂不哀哉?

曹操在《薤露》一诗中,这样描写迁都的情景:“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在《蒿里行》一诗中写了灾难以后的惨状:“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黄巾也好,董卓也好,所有来自文明程度较低,物质状况较差的草根阶层,普罗大众,部落牧竖,无业游民,一旦他们手里赶羊的皮鞭子,换成枪杆子,一旦他们手里的锄把子,换成印把子,对于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城市,是绝不留情的。践踏,破坏,毁灭,焚烧,是他们发泄仇恨的唯一方式。尤其当他们拥有生杀予夺之权力,作威作福的能量,宣泄性欲之随便,聚敛金银之轻易,那是绝对不会客气,不会谦让的。

每个人的灵魂最隐私处,总是存在着善和恶的碰撞,甚至交战。善控制得住恶,能成为一个正常的社会人。善若约束不住恶,必定如癌细胞扩散那样,愈演愈烈。而社会不能抑制住恶病毒的蔓延,个别人的恶自然要发展为集团性的恶,而集团性的恶又被低智商,低素养,低理性的痞子先锋操控,必然便是一场不可收拾的人间悲剧。

中国文明史的每一次倒退,都是这些破坏力大,报复心强,作恶绝不手软的勇敢者所制造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