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并没有“让徐州”一说,这是民间文学的创造。虽然陶谦病笃时对麇竺说过一句“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的话,而麋竺此时已完全站在刘备一边,造一下夺权的舆论也未可知的。陶谦这个人,寡德鲜仁,陈寿说他“背道任情”,“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可见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虚构一场“让徐州”的戏,倒不是为后来的言菊朋老板唱戏考虑。罗贯中是为了突出刘备的忠诚、仁义、谦虚、逊让和施恩不图报的高尚品格,于是陶谦也随之被美化了。因为若是一个政绩很坏,名声很臭的州牧,刘备让来让去,反倒是一种虚伪了。
这也只能是戏文中才有的事。
一般来讲,凡骑在人民头上的统治者,上至天子,下至里正(也就是街道保甲长之流),是绝不会心甘情愿把权拱手让人的。除非屈服于某种压力,如果不放弃权力可能还要失掉更多的情况下,才会乖乖地腾出位子。尽管孟德斯鸠说过“久握权力会使人腐化”,但所有这些人,宁愿被腐化,也不愿交出权力,这大概也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不可能让贤擢能,那只是老百姓的永远也不会实现的美丽憧憬。在权力之争中,即使是亲兄弟,也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别说史书中那个陶谦不会让徐州,《三国演义》中的这个陶恭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徐州。让徐州只是口头文学和演义作者的艺术创造。
但是,让徐州终于成为千古佳话,至今弦歌不绝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它反映了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大大小小统治者,谁也不肯自动退出历史舞台,而继任的王八蛋,老百姓根本无权选择,因而才有“让徐州”这样寄托一点理想的产物。封建社会里老百姓并不具有民主思想,可却希望权力这个东西,不是天子到里正的专有品,也不是世袭罔替的家财,更不是兴之所至随意馈赠的礼物,而是应该交给到受百姓拥戴的人手里,这就是产生这段伪托的历史的心理背景。
曹操正慌走间,正南上一彪军到,乃夏侯惇引军来救援,截住吕布大战。斗到黄昏时分,大雨如注,各自引军分散。操回寨,重赏典韦,加为领军都尉。
却说吕布到寨,与陈宫商议。宫曰:“濮阳城中有富户田氏,家僮千百,为一郡之巨室。可令彼密使人往操寨中下书,言吕温侯残暴不仁,民心大怨,今欲移兵黎阳,止有高顺在城内,可连夜进兵,我为内应。操若来,诱之入城,四门放火,外设伏兵,曹操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到此安能得脱也?”吕布从其计,密谕田氏,使人径到操寨。
诈降,是一种初级阶段的骗术,通常施之于智商不高的对象。但曹操却中了陈宫的计,因为陈宫把握了曹操急于解决吕布这个掣肘之患。智商虽高的曹操,饥不择食,急兔反噬,也顾不得许多,差点送命。好在曹操到底要棋高一着,将计就计,反败为胜。
操因新败,正在踌躇,忽报田氏人到,呈上密书云:“吕布已往黎阳,城中空虚,万望速来,当为内应。城上插白旗,大书‘义’字,便是暗号。”操大喜曰:“天使吾得濮阳也。”重赏来人,一面收拾起兵。刘晔曰:“布虽无谋,陈宫多计,只恐其中有诈,不可不防。明公欲去,当分三军为三队,两队伏城外接应,一队入城方可。”操从其言,分军三队,来至濮阳城下。操先往观之,见城上遍竖旗幡,西门角上有一“义”字白旗,心中暗喜。是日午牌,城门开处,两员将引军出战,前军侯成,后军高顺。操即使典韦出马,直取侯成。侯成抵敌不过,回马望城中走。韦赶到吊桥边,高顺亦拦当不住,都退入城中去了。内有数军人,乘势混过阵来见操,说是田氏之使,呈上密书,约云:“今夜初更时分,城上鸣锣为号,便可进兵,某当献门。”操拨夏侯惇引军在左,曹洪引军在右,自己引夏侯渊、李典、乐进、典韦四将,率兵入城。李典曰:“主公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入城去。”操喝曰:“我不自往,谁肯向前!”遂当先领兵直入。时约初更,月光未上,只听得西门上吹赢壳声,喊声忽起,门上火把燎乱,城门大开,吊桥放落。曹操争先拍马而入,直到州衙。路上不见一人。操知是计,忙拨回马,大叫退兵。州衙中一声炮响,四门烈火轰天而起,金鼓齐鸣,喊声如江翻海沸。东巷内转出张辽,西巷内转出臧霸,夹攻掩杀。操走北门,道傍转出郝萌、曹性,又杀一阵。操急走南门,高顺、侯成拦住。典韦怒目咬牙,冲杀出去,高顺、侯成倒走出城。典韦杀离吊桥,回头不见了曹操,翻身复杀入城来,门下撞着李典。典韦问:“主公何在?”典曰:“我亦寻不见。”韦曰:“汝在城外催救军,我入去寻主公。”李典去了。典韦杀入城中,寻觅不见,再杀出城。壕边撞着乐进,进曰:“主公何在?”韦曰:“我往复两遭,寻觅不见。”进曰:“同杀入去救主。”两人到门边,城上火炮滚下,乐进马不能入。典韦冲烟突火,又杀入去,到处寻觅。
求胜心切者戒!
《三国志》是这样记述的:“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吕布的骑兵很凶悍,曹操的青州兵都是原来造反的黄巾余部,劫掠破坏,本事不小,上阵打仗,不成气候。“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当时,吕布确是一员猛将,曹操摆不平他,日子就不太好过。若是将他拿下,北方列位诸侯,统统不在话下。所以,由不得他不进行这样一次危险的游戏。
典韦三进三出,胆壮过人。
却说曹操见典韦杀出去了,四下里人马截来,不得出南门,再转北门,火光里正撞见吕布挺戟跃马而来。操以手掩面,加鞭纵马竟过。吕布从后拍马赶来,将戟于曹盔上一击,问曰:“曹操何在?”操反指曰:“前面骑黄马者是他。”吕布听说,弃了曹操,纵马向前追赶。曹操拨转马头,望东门而去,正逢典韦。韦拥护曹操,杀条血路,到城门边。火焰甚盛,城上推下柴草,遍地都是火。韦用戟拨开,飞马冒烟突火先出,曹操随后亦出。方到门道边,城门上崩下一条火梁来,正打着曹操战马后胯,那马扑地倒了。操用手托梁,推放地上,手臂须发尽被烧伤。典韦回马来救,恰好夏侯渊亦到,两个同救起曹操,突火而出。操乘渊马,典韦杀条大路而走,直混战到天明,操方回寨。
曹操枭雄机智,是意料中事,吕布武夫粗蠢,十分贴切。这两个人,谁要慢半拍,就有好看的了。时机错过,常常于有意无意之中。
众将拜伏问安,操仰面笑曰:“误中匹夫之计,吾必当报之。”郭嘉曰:“计可速发。”操曰:“今只将计就计,诈言我被火伤,已经身死,布必引兵来攻。我伏兵于马陵山中,候其兵半渡而击之,布可擒矣。”嘉曰:“真良策也。”于是令军士挂孝发丧,诈言操死。早有人来濮阳报吕布,说曹操被火烧伤肢体,到寨身死。布随点起军马,杀奔马陵山来。将到曹寨,一声鼓响,伏兵四起。吕布死战得脱,折了好些人马,败回濮阳,坚守不出。是年,蝗虫忽起,食尽禾稻。关东一境,每谷一斛,值钱五千贯。人民相食。曹操因军中粮尽,引兵回鄄城暂住。吕布亦引兵出屯山阳就食。因此二处权且罢兵。
惨败之后而并未心灰意冷,尚有将计就计的反击之心,是大手笔。
从来天灾人祸并行,人祸常常甚于天灾,但最后总是一股脑地把责任推到老天爷头上,好像也成惯例。
却说陶谦在徐州,时年已六十三岁,忽然染病。看看沉重,请麋竺、陈登议事。竺曰:“曹兵之去,止为吕布袭兖州故也。今因岁荒罢兵,来春又必至矣。府君两番欲让位与刘玄德时,府君尚强健,故玄德不肯受,今病已沉重,正可就此与之,玄德不肯辞矣。”谦大喜,使人来小沛,请刘玄德商议军务。玄德引关、张,带十数骑到徐州。陶谦教请入卧内。玄德问安毕,谦曰:“请玄德公来,不为别事,止因老夫病已危笃,朝夕难保,万望明公怜汉家城池为重,受取徐州牌印,老夫死亦瞑目矣。”玄德曰:“君有二子,何不传之?”谦曰:“长子商,次子应,其才皆不堪任。老夫死后,犹望明公教诲,切勿令掌州事。”玄德曰:“备一身安能当此大任?”谦曰:“某举一人,可为公辅,系北海人,姓孙名乾字公祐。此人可使为从事。”又谓麋竺曰:“刘公当世人杰,汝当善事之。”玄德终是推托。陶谦以手指心而死。众军举哀毕,即捧牌印交送玄德。玄德固辞。次日,徐州百姓拥挤府前,哭拜曰:“刘使君若不领此郡,我等皆不能安生矣。”关、张二公亦再三相劝,玄德乃许权领徐州事,使孙乾、麋竺为辅,陈登为幕官,尽取小沛军马入城,出榜安民,一面安排丧事。玄德与大小军士尽皆挂孝,大设祭奠。祭毕,葬于黄河之原,将陶谦遗表申奏朝廷。
继续大造声势,可怕可怕。凡一个劲要你接受什么时,就得走走脑子了。
戏做得太过,就不算好演员,也难怪刘备给人留下一个伪善的印象了。
操在鄄城,知陶谦已死,刘玄德领徐州牧,大怒曰:“我仇未报,汝不费半箭之功,坐得徐州。吾必先杀刘备,后戮谦尸,以雪先君之怨。”即传号令,克日起兵,去打徐州。荀彧入谏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正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终济大业。明公本首事兖州,河济乃天下之要地,是亦昔之关中、河内也。今若取徐州,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吕布乘虚寇之,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得,明公安所归乎?今陶谦虽死,已有刘备守之;徐州之民既已服备,必助备死战。明公弃兖州而取徐州,是弃大而就小,去本而求末,以安而易危也。愿熟思之。”操曰:“今岁荒乏粮,军士坐守于此,终非良策。”彧曰:“不如东略陈地,使军就食汝南、颍州。黄巾余党何仪、黄邵等劫掠州郡,多有金帛粮食。此等贼徒,又容易破,破而取其粮,以养三军。朝廷喜,百姓悦,乃顺天之事也。”操喜,从之,乃留夏侯惇、曹仁守鄄城等处,自引兵先略陈地,次及汝、颍。
舍本逐末,自非良策。会说话的谋士,即使非常正确的主意,也要好好包装一下,才能使决定政策的人愉快接受。荀彧先把汉高祖和光武帝抬出来对比,英明如曹操者,也会晕头转向的。
曹操每次暴跳如雷的背后,都有其现实需要的隐因。他所以要打徐州,因为徐州殷实,因为岁荒乏粮,这才是真正的底牌。用假象来做掩护,并不完全是出于诡诈,而是一种舆论准备。
黄巾何仪、黄邵知曹兵到,引众来迎,会于羊山。时贼兵虽众,都是狐群狗党,并无队伍行列。操令强弓硬弩射住,令典韦出马。何仪令副元帅出战,不三合,被典韦一戟刺于马下。操引众乘势赶过羊山下寨。次日,黄邵自引军来,阵圆处,一将步行出战,头裹黄巾,身披绿袄,手提铁棒,大叫:“我乃截天夜叉何曼也!谁敢与我厮斗?”曹洪见了,大喝一声,飞身下马,提刀步出。两下向阵前厮杀四五十合,胜负不分。曹洪诈败而走,何曼赶来。洪用拖刀背砍计,转身一,砍中何曼,再复一刀杀死。李典乘势飞马,直入贼阵。黄邵不及提备,被李典生擒活捉过来。曹兵掩杀贼众,夺其金帛粮食无数。何仪势孤,引数百骑奔走葛陂。正行之间,山背后撞出一军,为头一个壮士,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手提大刀,截住去路。何仪挺枪出迎,只一合,被那壮士活挟过去。余众着忙,皆下马受缚,被壮士尽驱入葛陂坞中。
却说典韦追袭何仪到葛陂,壮士引军迎住。典韦曰:“汝亦黄巾贼耶?”壮士曰:“黄巾数百骑,尽被我擒在坞内。”韦曰:“何不献出?”壮士曰:“你若赢得手中宝刀,我便献出。”韦大怒,挺双戟向前来战。两个从辰至午,不分胜负,各自少歇。不一时,那壮士又出搦战,典韦亦出,直战到黄昏,各因马乏暂止。典韦手下军士飞报曹操。操大惊,忙引众将来看。次日,壮士又出搦战。操见其人威风凛凛,心中暗喜,分付典韦:“今日且诈败。”韦领命出战,战到三十合,败走回阵。壮士赶到阵门中,弓弩射回。操急引军退五里,密使人掘下陷坑,暗伏钩手。次日,再令典韦引百余骑出。壮士笑曰:“败将何敢复来?”便纵马接战。典韦略战数合,便回马走。壮士只顾望前赶来,不提防连人带马都落于陷坑之内,被钩手缚来见曹操。操忙下帐,叱退军士,亲解其缚,急取衣衣之,命坐。问其乡贯姓名,壮士曰:“我乃谯国谯县人也,姓许名褚字仲康。向遭寇乱,聚宗族数百人,筑坚壁于坞中以御之。一日寇至,吾令众人多取石子准备,吾亲自飞石击之,无不中者,寇乃退去。又一日寇至,坞中无粮,遂与贼和,约以耕牛换米,米已送到,贼驱牛至坞外。牛皆奔走回还,被我双手掣二牛尾,倒行百余步。贼大惊,不敢取牛而走。因此保守此处无事。”操曰:“吾闻大名久矣,还肯降否?”褚曰:“固所愿也。”遂招引宗族数百人俱降。操拜许褚为都尉,赏劳甚厚。随将何仪、黄邵斩讫。汝、颍悉平。
《三国演义》人物出场,多采取人事科长的介绍法,手法平庸;稍有变化者,便是这种悬念法了。
当面撒谎,是官人常事,而且保证不脸红。
曹操班师,曹仁、夏侯惇接见,言近日细作报说:兖州薛兰、李封军士皆出掳掠,城邑空虚,可引得胜之兵攻之,一鼓可下。操遂引军,径奔兖州。薛兰、李封出其不意,只得引兵出城迎战。许褚曰:“某愿取此二人,以为贽见之礼。”操大喜,遂令出战。李封使画戟,向前来迎。交马两合,许褚斩封于马下。薛兰急走回阵,吊桥边李典拦住。薛兰不敢回城,引军投钜野而去,却被吕虔飞马赶来,一箭射于马下,军皆溃散。
曹操复得兖州,程昱便请进兵取濮阳。操令许褚、典韦为先锋,夏侯惇、夏侯渊为左军,李典、乐进为右军,操自领中军,于禁、吕虔为合后。兵至濮阳,吕布欲自将出迎。陈宫谏:“不可出战,待众将聚会后方可。”吕布曰:“吾怕谁来?”遂不听宫言,引兵出阵,横戟大骂。许褚便出,斗二十合,不分胜负。操曰:“吕布非一人可胜。”便差典韦助战。两将夹攻,左边夏侯惇、夏侯渊,右边李典、乐进齐到,六员将共攻吕布。布遮拦不住,拨马回城。城上田氏见布败回,急令人拽起吊桥。布大叫开门,田氏曰:“我已降曹将军矣。”布大骂,引军奔定陶而去。陈宫急开东门,保护吕布老小出城。操遂得濮阳,恕田氏旧日之罪。刘晔曰:“吕布乃猛虎也,今日困乏,不可少容。”操令刘晔等守濮阳,自己引军,赶至定陶。时吕布与张邈、张超尽在城中,高顺、张辽、臧霸、侯成,巡海打粮未回。操军至定陶,连日不战,引军退四十里下寨。正值济郡麦熟,操即令军割麦为食。细作报知吕布,布引军赶来。将近操寨,见左边一望林木茂盛,恐有伏兵而回。操知布军回去,乃谓诸将曰:“布疑林中有伏兵耳。可多插旌旗于林中,以疑之。寨西一带,长堤无水,可尽伏精兵。明日吕布必来烧林,堤中军断其后,布可擒矣。”于是止留鼓手五十人,于寨中擂鼓,将村中掳来男女,在寨呐喊。精兵多伏堤中。
陈宫虽足智多谋,但也未防到作法自毙。你教他去哄骗曹操,他焉有不杀你回马枪的道理?
却说吕布回报陈宫,宫曰:“操多诡计,不可轻敌。”布曰:“吾用火攻,可破伏兵。”乃留陈宫、高顺守城,布次日引大军来,遥见林中有旗,驱兵大进,四面放火,竟无一人。欲投寨中,却闻鼓声大震。正自疑惑不定,忽然寨后一彪军出,吕布纵马赶来。炮响处,堤内伏兵尽出,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典韦、李典、乐进,骤马杀来。吕布料敌不过,落荒而走。从将成廉被乐进一箭射死。布军三停,去了二停。败军回报陈宫,宫曰:“空城难守,不若急去。”遂与高顺保着吕布老小,弃定陶而走。曹操将得胜之兵杀入城中,势如劈竹。张超自焚,张邈投袁术去了。山东一境,尽被曹操所得,安民修城,不在话下。
曹操这才建立了他稳固的根据地,皇帝不得不授予他一个兖州牧。从此,他的一双眼睛,就盯着洛阳了。
却说吕布正走,逢诸将皆回,陈宫亦已寻着。布曰:“吾军虽少,尚可破曹。”遂再引军来。正是:
兵家胜败真常事,卷甲重来未可知。
不知吕布胜负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公元194年(汉献帝兴平元年),曹操复仇东伐,攻打徐州回师,没想到张邈被陈宫蛊惑,背叛了他,而且把吕布迎了过来。这实在是他起事以来碰到的大麻烦。“太祖之征陶谦,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其亲如此。”孟卓,即张邈。这样一个倾心相交的朋友,翻脸不认旧情,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然而,兖州本是他的大本营,却因朋友的背叛,引狼入室,成了吕布的地盘。情势危急,只剩下鄄城、范、东阿三地还在手里。曹操不能不思量,若大本营为吕布所破,徐州未得,兖州又失,还能有他立足之地吗?
在此生死存亡关头,曹操不得不打,不得不与这个不可小觑的悍将打,因为不打败吕布,就只有卷铺盖走人,而吕布打不赢曹操,也休想在此混下去。两军相持三个多月,打得不亦乐乎,不分胜负。最后,老天帮了曹操的忙,第一,大旱,第二,蝗灾,一斛谷子卖到五十多万钱,涨了数万倍,真成了米珠薪桂,打仗是要钞票的,士兵是要吃粮的,于是,双方休战。曹操是坐地户,活路多些,吕布是外来户,来源少些,等灾荒过去,吕布的锋芒顿挫,便不再是曹操的劲敌了。
命运之不可测,遂增添了许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