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提高企业国际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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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企业私有制与国际竞争力

企业从所有制的角度来划分可以分为国有、集体所有和私人所有,我国在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忌讳私有企业,聪明的国人就用民营企业或非公有制企业来代替,造成了很多混乱,实际上我国宪法中明确规定了个体、私营企业的概念,所以,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论述私有企业。

(一)私有企业的发展

私有是相对于共有而言,我国改革开放后诞生了非国有和非集体所有、而为投资者所有的私有企业。20世纪80年代中国私营企业的星星之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代表新经济力量的私有制企业在快速崛起。邓小平南巡谈话以后,私有企业以年均30%以上的速度增长,江苏、广东、浙江、上海、山东和北京六省市私营企业发展尤快(134万多户占全国总量的一半以上)。且企业规模也在同步增长,中国的私营企业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它极善于寻找生存空间,捕捉市场机会,根据外部环境的特征和变化来确定自身的发展方向和发展方式,已形成相当大的规模,成为推动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力量。1996~2001年五年间,私营企业从44万户增加到132万户;从业人员从802万人增加到3 170万人,实收资本总额从3 043亿元增加到14 068亿元,营业收入总额由4 109亿元增加到近32 000亿元。其资本的增长速度高于人员的增长表明私营企业规模的扩大已由劳动力投入为主向资本投入为主转变,其营业收入的增长速度远高于人员和资本的增长表明私营企业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到2004年底,全国私营企业达到365.07万户,全国私营企业注册资金47 935.96亿元,平均注册资本达到131万元,注册资本在100万元以上的私营企业已经达到109万户,全国私营企业从业人员5 017.25万人。全国个体工商户总数达到2 350.5万户,资金总额达到5 058亿元。个体私营企业的从业人员达到9 604.36万人。我国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速度大大高于全国平均经济增长的速度,占GDP比重已经超过1/3,东部有些地区高达70%以上,2004年全国规模以上私营企业实现利润1 237亿元。2004年,个体私营企业共缴纳工商税收达3 207亿元,占全国税收总额的12.47%。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参与了国有企业的改组重组,兼并收购的范围正从中小企业扩展到大企业,从一般竞争性领域扩展到公益性领域。

经过20多年的发展,我国一些私营企业已经初具规模,具备了开展海外投资的条件。在目前国内规模较大的私营企业中,万向、杉杉、新希望、华为、科龙、鹿王、格兰仕、森达、健力宝、东方集团等,都已不同程度地走向国际市场。例如,万向集团自1994年以来先后在美国、英国、德国和加拿大等7个国家设立了10家公司,并采取本土化经营战略,有效地提高了集团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新希望股份有限公司积极发挥其技术和品牌优势,以国产设备和原材料为主要投资方式,在越南、菲律宾等国设立了饲料加工厂。客观事实说明,企业做大之后必须进行国际化经营,国际化经营可以更好地配置资源,可以更好地寻找获利市场、可以使企业规避和防范风险、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私有制企业已经成为我国国民经济中的一支生力军,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私有制企业的竞争力比较

1.同国有企业相比的优势

第一,具有体制机制灵活的优势。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竞争激烈,每个企业都在寻找市场机会,应对市场威胁,国有企业体制僵化,婆婆太多,虽然多有关照,但也不放弃管教和横加干涉。众所周知,市场机会难得而易失,请示报告与调研审批及种种规章制度,经常限制了企业经营者的手脚。我国绝大多数私营企业属于家族制企业,内部结构简单,管理层次较少,成员间具有较高的信任度,对企业具有很强向心力,因而企业内部能够较好地合作与协调,在经营上具有较高的效率和灵活性。因此,与国有企业相比,私有企业在资本筹集、管理效率、信息搜集和监督成本上,都具有明显的优势。

第二,私营企业的凝聚力很强。相对于西方国家来说,中国人非常重视血缘关系,重视感情、重视家庭。国有企业在理论上属于全国人民,在改革开放前,由于社会主义教育,使相当一部分人对企业确实还很关心,甚至倾注毕生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改革开放以后,在推进市场经济改革后大量国有企业员工下岗失业,加之腐败分子在社会上的恶劣影响,国有企业的凝聚力已大不如前。私营企业在创业时期几乎完全凭借家族成员之间特有的血缘关系、亲戚关系和相关的社会网络资源,以较低的成本迅猛集聚人才,企业成员之间利益高度一致,为了企业发展可以不计报酬,同甘共苦、同心同德,风雨同舟,具有国有企业绝对没有的凝聚力,因此能够在很短的时期内获得竞争优势。

第三,经营成本比较低廉。国有企业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官僚主义严重,很多人不仅是不做事光吃饭,而且是吃好饭不做正事。私营企业部门设置尽可能简单,层次尽可能少,人员尽可能精,仅这一点私营企业就比国有企业具有完全不是同一量级的成本优势。国有企业因为不是纯粹的商场,实际上是半官场、半商场,因此监督管理成本也很高。家族企业的成员之间,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各尽所能、相互搭台、相互信赖、相互配合,因此企业的监督控制成本极低。国有企业存在严重的跑、冒、滴、漏等浪费情况,大肆挥霍,很少能够精打细算,私营企业则相反,十之八九是锱铢必较。

2.同发达国家企业相比的优势

第一,具有劳动力价格低廉的优势。欧美发达国家的私营企业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而中国的私营企业才仅有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从企业规模经营、品牌知名度、发展战略、管理水平等许多方面都难以望其项背,与外国企业进行同台竞争确实还不是一个量级,但是,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社会安定,宏观经济形势良好,企业发展迅速,是世界上经济成长最快的国家,国内市场的壮大、城市化程度的提高、中产阶级消费群体的兴起,为中国的私营企业提供了无与伦比的发展舞台。由于人口众多,就业机会较少,劳动力价格极为低廉,低廉的程度竟然不足日本劳动力价格的10%。这就是中国私营企业的最大竞争优势之一。

第二,具有显著的后发优势。自从18世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还没有一个人口10亿以上的国家,我国人口众多一方面是包袱,另一方面也是腾飞的基石。任何国家的企业都有一个进入工业化社会和市场化国家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国内市场都是企业的孵化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生产力迅速提高,人们的创业热情空前高涨,社会经济一直保持世界一流的水平,可以肯定地说,中国是有希望和有潜力和平崛起的国家。综观世界经济史,工业化和市场化的结果都会产生一大批优秀的大企业。中国私营企业背靠繁荣稳定发展的祖国当然是最大的竞争优势之一。

第三,具有不可忽视的资金优势。一般的说法是中国私营企业缺乏资金,而国家把国有企业视为亲儿子,造成私营企业融资难。其实,中国的私营企业并不缺乏资金,因为中国人具有节俭和储蓄的传统,许多私营企业主在银行存有大量现金。相对来说,外国企业是靠资本积累来拥有更多的资金,即使大型跨国公司也很少把资金闲置在那里,而中国私营企业不仅仅是正在进行着资本积累,而且正处在原始资本积累阶段,相同规模的企业应该是中国企业的资金更充裕。只要有好的投资项目,资金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据我们的实践调查,许多私营企业老总最渴望的并不是人们所认为的是资金,而是好的项目。实际上,我国每年吸引外资的数量与我国资本外逃的数量基本相等。显然,我国私营企业与拉美国家大量举借外债不同。因此,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还是具有很多优势的。

第四,具有突出的洞察市场优势。中国市场经济起步虽然很晚,但中国的经营哲学并不落后,早在先秦时期,中国的商人就总结出经典的商战术,诸如范蠡“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具有明确的市场观念。“水则资车,旱则资舟”,“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表现了经营的辩证法思想。白圭“趋时,若猛兽鸷鸟之发”,强调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出决策。“吾治生,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所有这些对后世企业经营影响很大。中国私营企业是在受到数百年的压抑特别是“文革”期间达到顶点之后破土而出的,实践能力很强,对于市场非常敏感。比如“9.11”事发后,浙江的民营企业马上就生产了数额巨大的美国国旗,一周之内,出口美国,满足美国人精诚团结对抗恐怖主义的心理需求。显然,中国私营企业具有很敏锐的市场洞察力。

(三)私有制企业的家族家长问题

中国私营企业的发展超出了绝大多数中国人甚至外国人的预期和想像,在全社会的限制、排斥、挤压下,竟然能够突飞猛进地发展,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取得了三分天下有其一的丰硕成果,在国民经济发展、增加社会就业、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在参与国际市场竞争中也崭露头角。但是,中国的私营企业存在严重的家族家长制,并制约着企业进一步的发展和国际竞争力的提高。

1.家族家长制的由来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农耕国家,封建宗法制度对维护社会的稳定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小农经济基本上以家庭为基本的生产单位和生活单位,三四代以内、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男性为家族家庭的中心,当然就是家长,家长去世则嫡长子为新的家长,如果兄弟阋墙,则分户析产,裂变为更多的家族家庭,家族家庭以血缘远近确定亲疏关系及在家族家庭中的地位。这种根深蒂固的家族家庭观念已经成为一种民族意识,“血浓于水”就是家族制的思想基础。家族成员彼此之间自然产生出一种信赖,相信自己的家人或同族、同乡、同学、亲戚等关系密切的人,而对其它异地或异族人形成了一种先天的怀疑。家庭文化积淀了数千年,因此,将在相当程度上和相当长的时间内影响中国现代的企业组织形式的选择。

家族企业是企业的基本组织形式,即使在西方国家,家族企业也曾广泛地存在,至今也仍然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中国由于传统文化的影响,家族企业就更加广泛。在欧美各国的华人企业尽管也有非家族的,但基本上是家族企业。有的外国学者认为,阻碍资本主义在中国发展的首要因素是儒教过于重视家族和家族关系。乔治麦逊大学的弗朗西斯教授曾说,中国的企业倾向于家族所有和管理,因此规模很小。因为家族以外的人信任度很低,因此他们不愿意引进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家族企业。甚至有人认为中国人的信任建立在个人的承诺以及保持名誉和面子的基础上,要推动华人家族企业把权力移交给职业经理人员,并把控制权与所有权分离,存在很大的困难。我们曾走访过数以百计的私营企业,绝大多数是非常典型的家族家长制,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企业特别坚持绝对不会主动地失去控股地位,以在法律上维护家长的权威。可见,家族家长制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因而,家族企业难以创建大规模的经济组织,自然也就缺乏竞争能力。

2.家族家长制的基本特征

第一,产权高度集中。家族企业的产权高度集中在少数家族成员中,以确保家族通过控制所有权控制企业,稳固家族对于企业内部的各项权力的支配能力。因此,在设计家族企业内部组织结构时,基本上都倾向于选择直线职能式结构。迄今为止,已经上市的私营企业中,没有一家企业的创业股东的股份少于50%,许多非常优秀的企业,员工数以千计,产品远销欧美数十个国家和地区,市场占有率在同行业中已经名列前茅,连续10年没有银行贷款,但就是因为不愿意出让股权而谢绝上市。由此可见,中国的私营企业产权集中度之高。

第二,家长集权管理。产权高度集中带来管理权的高度集中,既然是家族企业,那么家长自然就是“董事长”,往往事必躬亲,搞一言堂,不但是企业的决策人,还是企业具体业务的管理者,一切何去何从、一切是非曲直,完全由其拍案定夺,下属只有执行的责任和义务。这样一来,企业老板往往表现出集权与教诲相结合的家长集权式领导,其理念、胆识、风格、能力、经验、知识等无不深深地影响着企业的生存与发展,是企业的象征、是企业凝聚力的来源,不论企业生存发展还是失败都系于一人之身。

第三,血亲关系维系。家族企业的人事关系无不血缘化,先不说老子是董事长,儿子是总经理,就是雇佣一般的管理人员也基本是家族成员,甚至普通的员工也尽量雇佣“七大姑八大姨”。任人唯亲是光明正大,是讲情重意,并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相反则会遭受内部“老太太”、“亲弟兄”、“好哥儿们”的围追堵截,轮番轰炸。当然,家族企业确实难以离开用血亲来维系,一旦出现任人唯贤,家族企业可能因为诸多离心力的产生而迅速土崩瓦解。

第四,制度苍白无力。中国私营企业基本上都是家族企业,企业管理主要靠创业者的个人才能、智慧、经验及人格魅力等,以之作为企业的支配力量或者说精神支柱,而各级管理人员及员工则靠企业主对其知遇之恩及情感联络来决定对企业主贡献多大力量及在多大程度上对企业主的忠诚。私人企业虽然也懂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也会借鉴外国的经验,在企业内部制定很多的规章制度,但是,几千年以“情”字为核心的传统文化影响深远,当企业主遇到家人和亲朋好友违反规章制度时就会经常自己破坏制度,于是规章制度就失去了权威,显得苍白无力。这样,当私营企业进入国际市场进行竞争时,规章制度的形同虚设就严重地限制了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提高。

第五,产权分割困难。几千年来中国家族家庭就一直遵循着分户析产的原则,作为父亲总要把毕生所积攒的家产平均分给其儿子,在封建礼制的约束下,传统中国文化认为这样合情合理。但在市场经济发展的今天,西方文化已经渗透到中国的许多领域。由于家庭成员年龄不同、能力不同、贡献不同,家族企业的财产再平均分配就会发生严重的分歧,夫妻反目,兄弟阋墙,由于种种内讧而导致中国的家族企业被分成若干小单元。因此中国私营企业的资本积累速度异常地缓慢,这对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竞争构成严重的消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