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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童年嘴角的糖

小时候,手中一定是握有这样一颗糖的。舌尖没有它的甜蜜,时光代替你含着它,以至于连味觉都能成为想象。童年,你一定就是曾经的这颗糖,我浸泡在你的蜜液中,就无法与外界对比出苦涩,直到你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成长”的名字就突然扎碎甜。有时,我多想自己也成为一颗糖,是它本身。

起先完整的你,永远是画在夏天蝉鸣眉心的声音。你让我如何相信,在小树林中闭上眼睛也能闻到色彩——一只红色蜻蜓从鼻尖飘过,曾清脆地把我含在夏的口中。那么,请允许我将风错听成“沙沙”或“喳喳”吧,你的嘴角不是单一的事物在鸣叫,而是自然本身。夏天潮湿的包围,将最初的通感刻出它的生命。童年大概是有这样的本领,毫不羞涩地说——请合拢双手,闭上眼睛,到田野中画一幅画给我,由你自己上色。现在的我,依旧依恋想象,可无法像从前自然地拥有它;现在的我,依旧热爱色彩,可也只能从字的缝隙挤出几滴并不鲜嫩的它们,而无法再从一片绿中聆听自然。现在……可我不能,一个假想的句式,可我无法套用任何假设。

在我经过了它的眉毛后,一直含着我的夏,突然将我吐出口。就滑到了秋的喉咙。

秋的喉咙,站着一个半稚嫩的我。

“那么,是要凤梨味的糖吧?”我和外公站在小卖部的窗口,手中也马上多了一包软糖。像这样的一包糖,几乎成为每天固定的符号。我吃着它,也正是在缓慢含化一段时光,我甚至并不贪恋这些糖果丰富的水果口味,而是在幼小的心中努力维持一种习惯,一种可以保持固定模式的方法——让外公每天在接我回家时买糖。也在自己的口袋中紧捂午点时刻意留下的饼干,留给在事后我得知并不爱吃甜食的妈妈。我记得,总有一片夕阳恰好镶嵌在我和外公大手和小手紧握的缝隙中,渗出童年暖橘色的光泽。很久以后,当我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才感到那并不是手指能够握住的阳光,而之所以每天看见,也真实感受到它的,是源于爱的互给,也正是亲情的不怠涂抹,保护了童年,让它在我的生命中更长久一些。

“拉住我的手,”我说。

“请放开我,我们不能总是在一起……”它说,就真的挣脱了我的掌心。

突然间离开了拼音的阅读,幼小的童话从脑海中逐一滴落了……可听见的并不是“滴答”声,你让清晨的一串麻雀用原始的声音唤出我,温和地迫使我飞离童话诗,走向更深的语言小溪……

看到自己晃动的秋千,会不由自主地走向它,如果是你的话,那我一定还能看见,会用巧妙的方法使秋千晃动的人,只有你。

如果我的梦还有缝隙,请偶尔飞进去看望我,让我握住你的手,在清晨之际更加精神抖擞地长大吧……让醒后的我,清楚地感到一颗糖躺在手心的童话,并没有谁含着它,就成为永恒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