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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给眼睛的月亮

时光在悄悄地溜走,在它已经走出了好远的时候,蝉将歌声已经叠好放在树枝上,这声音蓦然安静了下去,如果走得很匆忙,是不容易察觉到的改变。

时光不需要团聚,它们站在一条由分离的人们的泪珠穿起的平行的绳索上,只能见到左手和右手的面孔,它们不会伤心和哭泣,有那么多分离的故事是被它们精心酝酿的。而它们自己永远不需要分离,终日站在冥冥的地方,创造和习惯不同温度的眼泪。

需要团聚的人们已经料到,在他们握手和拥抱的时刻,在他们不知不觉的远处在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暗暗拿起一支笔,等待书写结局了。

夜空只留下星星和月亮,庞大的空间只留下它们,却足够填满了那些厚厚的紫色云朵的心灵。在黑暗中,它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似乎是一件永恒而注定的事情。大地看得见,但那不是它的影子,它那么近地接触到的是另外的人的影子,这些接触不足以使它兴奋。星星和月亮离它那么远,而它们离自己的影子又那么远。

它想哭泣,但不想被自己的影子知道。一滴眼泪从空中滴落,人们纷纷撑起一把把伞,而落在地上的雨滴很少,只有躲在云朵那一边的星星的思念和月亮的思念知道,如果将那些雨水放在一张黑色的画纸上,会看到一丝金色的心情,像是一条被慢慢抽走的诗行,在纸面最终留下想象的湿度。

月亮的灵魂覆盖着一层一层的诗歌,直到将它自己的思想完全地覆盖住。那是些被迫分别的伤心的句子,他们以为是月亮勾起了自己的无限伤怀,于是,便写出了关于她的多愁善感来。月亮也体味着离别的残忍,不,不是一种离别,而是只能在思想中体味与影子握手的遥远。她们的距离,是连纯粹的想象都感到非常遥远的路程。

是距离隔开了它们的手脚,拉不住的手便在脑海中拉起了一条晶莹的思念。风替它们吹遍了思念的味道,季节替它们长满了这不被外界所看到,没有拉手的星月和它们的影子,只是将心挽成一道美丽的红色的结。而春天它们纷纷长上了树梢,却没有和思念一点一滴的关联,像是刻意避免着那种伤心。

这是一生都没有的目光的接触了,月亮把自己放在水面,离自己的影子更近一些,月亮把自己放在落叶的怀中,以凋零的姿态换得一次的见面。

我们只在松开了相遇的手掌时抬头看一看弯弯的弦月,是在同样难过地表现出残缺的美感,我们这样想着。在中秋的夜,老人孩子们赏着看起来快乐而饱满的圆月,以为月亮的心情也一定与我们相同,她是应和者,我们这样想着。

月亮会不会同意,她和她的影子会不会同意,人们永远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