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舒适宽敞的马车在山道上慢慢前行。
车内是掌珠和宝珠。
掌珠慢慢的抿了口茶,很是舒服惬意的样子。
宝珠恨恨的看着掌珠,恨不得将她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掌珠瞟了眼宝珠,笑道:“宝珠妹妹别忘记咱带的东西可不多,摔了就没有了。”
宝珠咬牙道:“不是说按照你说的做就能事成么?”
掌珠笑道:“事成了啊。”
“可是我们却要去薄情庵当尼姑!”说着宝珠就忍不住想哭,她刚才走的时候为了面子,一直没有哭,其实心里早就后悔了,就不应该听掌珠的!
掌珠道:“不过是住一阵,你着什么急。”
宝珠怒道:“姜家已经来赔罪了,也不会纳崔家女了,你干什么还要去薄情庵!害的我也的跟着来。”
掌珠见宝珠情绪不稳定,无奈解释道:“你以为这次去薄情庵和你去山庄‘休养’一样?咱这是给陈家长脸。更何况,在薄情庵更自在,你不想见你的崔哥哥?”
宝珠满脸吃惊,忍不住笑道:“真的?可是我之前那么说他,他不会怪我?”宝珠想到在庄子上的那段日子,还是很甜蜜的。
掌珠瞟了眼宝珠,道:“他就喜欢你身上这身贵气。”顿了下,想到两人毕竟是堂姐妹,将来怕是还要有交际,便指点道:“你有的家世是他一辈子也挣不来的,他就是再纳一百个妾,也寻不来你这样家世的女子,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宝珠瞪了眼掌珠,不再埋怨。
掌珠掀开一角窗纱,看向外面的青山,长出一口气,她终于又出来了。
掌珠闻到了这泥土的清香,慢慢的闭上眼。
现在已经是八月,在这山里走一点也不觉得热,姜铎纳妾一事已经三个多月了,除了姜家来赔罪外,崔家也有动静了。
掌珠万万没有想到崔家会如此的……如此的坚定,或许只是崔家女坚定?
如果崔家要脸面的话,在姜家赔罪后就应该迅速的给崔家女找一门亲事,这所谓的崔家女做小妾的事也就成了误会。
可是,崔家女居然站出来说,她不是崔家人,虽然姓崔,但是她的父母兄弟早就死光了,和崔寓兄弟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不过是崔太太好心收养罢了。
为了给姜铎当小妾居然宁可诅咒自己的父母兄弟……
崔家兄弟只得一顶小轿将她送到一处小宅子里,表明,他们是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姜铎若是还不将这个女子纳为妾,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孤女自己在外面……怕是众人说不过去,就连她,也不得不同意。
没想到是姜铎只是对外说,一切都要等他成亲后说。
掌珠这才松口气,也借机说去薄情庵散心,表明她对崔家的处理还是不满意。
这事看着崔家很无奈,其实若是崔寓有魄力些,认下崔女就是他们的妹子,寻一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也不是不可的,偏偏崔家放任,说不得心里还是打姜家的主意,崔女真要是成了姜铎的小妾,生个儿子,再忍个十几二十年就熬出头了。
掌珠冷笑,这算盘打的好,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出现姜铎的身影,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姜铎,应该是个不喜欢被人摆弄的人吧。
姜铎说,他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这句话掌珠心中没有当真,却总是记着,她多少明白宝珠为何会如此的痴迷****了。
姜铎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记得当时姜铎笑了一下,又问她,她有什么要求么?
她当时说她想回薄情庵……
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薄情庵。
掌珠心中很激动,她已经将近四年没有回来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下了马车就看见了清师太在门口等着她,掌珠过去行礼,笑道:“了清师太,我回来看您了。您还是以前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掌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了清师太躬身行礼,笑道:“阿珠变化还是很大的,长大了。”
掌珠听见阿珠这两个字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宝珠咳嗽一声,朝了清师太行礼,然后道:“师太先带我们去厢房吧。”宝珠是看在掌珠的面子上才勉强与了清师太说话。
了清师太行礼,笑道:“跟我来吧。”
掌珠和宝珠住在一起,并没有住曾经的那个厢房。
厢房干净明亮宁静,没有那些华贵的东西,让人觉得很是朴实清雅。
宝珠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会和尼姑住在一起呢。我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宝珠说完就选了间向阳的房间进去了,七珍连忙跟着过去。
掌珠身旁的唱月也帮着掌珠收拾东西。
掌珠盘腿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样子,她又回到这里了,心里说不清是现在在做梦还是之前在做梦。
想来今晚应该会睡的踏实,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宁静了。
接下来几日,掌珠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薄情庵似的,清晨起来与了清师太一起做早课,和她们吃一样的东西,抄写经书,帮忙采摘等等。
只宝珠觉得无趣,好在只踏实的刺绣看书就成,偶尔她也会去前面看看那些烧香拜佛的人,自己也默默的许下心愿。
这两人倒是井水不犯河水,难得这样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佛门境地吧。
九月的时候,陈家派人送了些秋衣,周氏派了心腹婆子过来,细细问问了宝珠的饮食起居也就放心了。
掌珠这里虽然也收到秋衣,但是自然少了些关心,平时不显,但是在这里,想起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掌珠心中也有了心酸。
宝珠心粗,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待到婆子走了之后,宝珠高高兴兴的对掌珠道:“我母亲已经答应了崔家的婚事,不过说要明年开始议婚呢。”
掌珠笑着应付了几句,知道周氏还是在拖,好在有了明确的时间。
宝珠又笑道:“听说崔大公子为了能见到我母亲,居然跪在门口哀求呢。”
掌珠一听,愣了,看着宝珠笑的甜蜜,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周氏这么作践崔寓,就真不担心崔寓对宝珠不好?
崔寓若是心胸宽广之人还好,若是小气的,怕是将来都得还给宝珠。
宝珠笑意盎然,阳光下,看着很是耀眼,这时的宝珠是骄傲的、明媚的,只希望她一直都这样吧。
只是到第二日,就换成宝珠心酸了。
因为姜夫人也派心腹婆子过来送秋衣。虽然也给宝珠了几件,但是毕竟姜家是特意看掌珠的。
宝珠只盼着自己的婚事赶紧成。
田妈妈笑道:“掌珠小姐可比之前漂亮了,这青山果然养人。”
掌珠笑道:“妈妈就取笑掌珠吧。”她二人见面次数多了,也熟悉了很多。
田妈妈又轻声道:“知道过些日子是大夫人的忌日,夫人让我劝掌珠小姐不要太伤心,大夫人也是希望掌珠小姐高高兴兴的。”
掌珠道:“多谢夫人记得,我心里一直感激。”顿了下,道:“田妈妈莫非要住在这里?”
离她母亲的忌日还有段时间呢。田妈妈这么早就过来……
田妈妈回道:“夫人担心小姐没有人照顾,虽说掌珠小姐在这里长大的,但是总归不如家里舒服的。因此派老奴过来了。掌珠小姐放心,老奴不会干涉掌珠小姐的任何事,您要是有需要老奴的就尽管使唤老奴,老奴也不过是让姜夫人安心罢了。”
掌珠笑道:“哪里能说使唤您呢?应该是请教,我年纪小,家里也没有人教导我,田妈妈走的路比我吃的盐都多,我也总算是有个商量的人了。”
这一席话将田妈妈哄的十分开心,只说姜夫人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掌珠知道姜夫人是关心她,这田妈妈来这里虽然目的不单纯,但是监视她的可能性比较小,更多的应该是担心再出现类似于崔家女的事件,姜家可以及时知道,甚至及时和她解释。
姜夫人没少用心。
田妈妈也确实如她所说,并不和掌珠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客房,掌珠若是唤她过来,她就过来,若是没事就安分守己的待着。
一眨眼就到了穆氏的忌日。
掌珠一人去了以前的厢房,到了那里,她却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想来是因为母亲不在了吧。
掌珠心中压抑,这里才是母亲真正喜爱的地方吧,陈家不过是个笼子,父亲去世了,母亲对陈家也就没有念想了。
掌珠并没有马上进入厢房,反而拿起竹篮去采野菜,母亲很喜欢吃这些野菜,说,自己采的干净。
掌珠许久没有采,不过是蹲了一会,腿就酸了,慢慢站起来,这时有人扶了她一把,道:“我来帮你拿吧。”
掌珠吃惊的抬头道:“姜铎!”
姜铎笑着点点头道:“你第一次喊我名字。”解释道:“我知道今日是大夫人的忌日,因此过来与你一起拜祭。这里是她故去的地方,想来要比在其他的地方更好。”顿了下,道:“你我已经定亲,我来拜祭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