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为自由而战:南非国父曼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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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秘密信息网:像间谍一样思考和行动

我们的生存建立在了解当局打算如何处理我们上,我们需要了解这些信息,并想方设法彼此分享信息。在这里,任何个人的抵抗都是非常困难的。如果我一直是一个人战斗,那我什么都做不成。

——曼德拉自传《漫漫自由路》

在罗本岛上,普通监狱被叫作F区和G区,大约关押着1000名普通囚犯——当然,他们当中也有政治犯,只是罪行较轻。和曼德拉关押在一个区的有乔治·皮克、比利·奈尔和丹尼斯·布鲁特斯等人。乔治·皮克是南非有色人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因为在开普敦监狱外面放置爆炸物而被捕判刑;比利·奈尔则是非洲印度人大会的老会员,后来因为参加民族之矛并从事破坏活动而被判刑;丹尼斯·布鲁特斯是一位有色人政治家,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作家。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几名犯人被调到这个区。内维尔·亚历山大是一位出色的有色人政治家,他有开普敦大学的硕士学位和德国图宾根大学的博士学位,他是因为参与激进组织,研究游击战术而被抓来的。泽法尼·马托蓬则是阿扎尼亚泛非主义者大会全国执委会的成员,他在泛非主义者大会当中算是比较清醒的一个,他也是班图教育制度的坚决反对者……

这几个人加上曼德拉成了这个区囚犯的中心,但根据监狱的规定,他们之间不能进行过多的交流,因为狱方不希望他们形成紧密的组织,联合起来对抗监狱。为此,他们决定要在监狱里建立一个秘密的信息传递网,一方面获取来自外部的信息,一方面在监狱内部互通有无。他们的目标是让关押政治犯的4个区和关押普通犯人的2个区之间建立起有效的、稳定的联系。因为一来那些普通犯人也是黑人,是他们希望争取的反抗力量,二来普通犯人获取外面信息的机会也要比他们大得多。

白天工作时,狱警自己不愿动,所以曼德拉等人的饭菜多是由普通犯人送的,在他们送饭菜期间,曼德拉就会借机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消息,偶尔也通过他们向外面传递消息。但因为这种过程太短,而且有监工狱警的监视,所以他们一般也进行不了多少实质性的交流。为了应对这种困局,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当时,曼德拉等人注意到,那些喜欢抽烟的狱警会在去石料场的路上随手丢弃用完的火柴盒,于是,他们便将这些火柴盒收集起来,然后把写着消息的纸条塞在火柴盒底部,并做好伪装,让它看上去和一般火柴盒别无二致。第二天,他们便将火柴盒偷偷丢在普通犯人必经的路上,普通犯人中有人专门负责收集这些火柴盒,消息就这样传出去了。同理,曼德拉等人也通过这种方式知道了很多外面的消息。

后来,由于这种方式受到暴雨等天气的影响较大,所以他们决定采用另一种虽然危险却更为有效的方法。普通犯人在为他们送饭时,会把消息纸条偷偷放在摆着饭菜的篮子底部,用菜盘子盖上。曼德拉等人吃饭时便偷偷将纸条收起来。若是他们要向外传递消息,也用同样的方式,但会故意把吃完的盘子弄乱,以防狱警发现藏在下面的猫腻。

另外,由于曼德拉所住的牢房和普通犯人的禁闭室很近,而且共用一个卫生间,所以他们也会将消息纸条藏在马桶下沿进行传递。每当外面有重要消息需要传进来,或者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指示时,普通犯人就会指派一名代表故意违反监狱规定以关禁闭室。为了传递消息,打破监狱的封锁,他们的方法可谓是五花八门。

当然,他们的消息网络也不是密不透风的,有时,他们写在卫生纸上的消息也会被突击检查的狱警发现,监狱甚至因此改变了分发卫生纸的方式。为了应对这一点,曼德拉等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用牛奶来书写消息,因为牛奶写在纸上很快就会干掉,狱警检查时看不出文字的,但当这些纸被消毒液涂过之后,之前牛奶的印记就会再次显露。后来,曼德拉等人曾打趣地说:为了适应监狱的严苛,他们都快变成专业间谍了。当然,犯人是很少有机会喝到牛奶的——除非他得了胃溃疡,这时狱警会按照医生的建议给他发一些牛奶。这时,曼德拉只好厚着脸皮跟人家借来牛奶书写消息。

他们通过种种手段,终于在监狱里建立起了一个稳固的信息传递网,凭借这个信息网络,他们不仅能了解外面的信息,还能统一行动。1966年7月,罗本岛上的普通犯人由于监狱的恶劣条件而进行绝食抗议,获知消息的曼德拉等人也迅速响应,开始绝食声援,这给狱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除了争取和普通犯人取得稳定的联系,曼德拉等人还试图和罗本岛外的世界取得联系,至少要知道外界的动态。曼德拉等人在石料场工作时,监工的狱警一般都自带午餐,有时他们会用随手找来的报纸包着三明治带过来,吃完之后就把报纸随手扔了——这次他们可不是设计陷害曼德拉。于是,曼德拉等人就趁狱警不注意时,将地上零碎的报纸捡起来,偷偷带回去。回去之后,他们会指定某人专门读报纸,并将消息记录成摘要,再进行传递,而作为罪证的报纸,看完之后就会被撕碎扔进马桶。这种谨慎完全是狱方逼出来的。当然,这种偶然得来的报纸毕竟不能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有时,他们也不得不找一些相对好说话的狱警,花重金从他们那买一些报纸。

除了报纸,他们最主要的和外界联系的通道就是来探视的亲友和刑满释放人员。亲友来探视时会告诉他们外界的消息,他们若是有消息要带出去,也会偷偷将信塞给亲友;另外,有些普通犯人刑满释放时,也会在行李里夹带一些消息纸条。当然,曼德拉、西苏鲁等人并不打算通过这种消息的传递来遥控外面非国大的行动,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下发出的指令一定有很大的局限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将自己的重点放在了监狱内部的抗争工作上。

对政府来说,把曼德拉等人关到罗本岛上就是一切的结束,但曼德拉他们不这么认为。他们下定决心和监狱以及政府斗争到底,建立信息网只是基础工作之一,他们知道:好戏还在后头呢,一切才刚刚开始!